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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进来吧。」

跟着她从学校一路走来,一想到这么大一圈楼盘都是她家公司负责开发的,不由得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过我对自己的家庭也没什么不满,虽然没有父亲,但是我确实很佩服自己的母亲,也为有这样强大的母亲感到自豪。

进来过后,我才发现她家的玄关大的离谱,感觉瞬间视野就扩大了。

「为什么这个客厅这么...大?」

「因为把隔壁的墙壁敲了,合成了一个。」

......还真是平淡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实呢。

「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倒咖啡。」

看着客厅清一色的木质家具,然后看着她往咖啡机里面加的水,是那种很贵的矿泉水,厨房地上摆了好多箱,确实是有钱人的家庭。

稍微等了一会儿,看着这客厅里挂着的超大一卷马的壁画,确实是挺有冲击力的。

「给你,我加了不少牛奶。」

「谢谢...」

我的眼光再次环绕了一圈这个屋子,无法估量其准确的价值。

「你家,是不是挺有钱的啊。」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试探性问了一下,虽然我已经确认了这个事实,但是好奇她的反应。

她始终耷拉着眼皮,看着书,似乎一点不关心。

「是吗,还好吧。」

「这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吧,又不是什么坏事。」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纠结这个而已,有钱没钱本来就是主观上的判断,在你们眼里可能是,但是在更有钱的眼里可能就不是。我个人是没有和你们比较的欲望,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有道理。但是这个社会始终是普通人更多,这也是事实。」

「我也是普通人。」

「你这明显...」

我话还没说完,感受到了她生气的视线,戛然而止。

我又想到了之前在学校她说的话。

「你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为什么要给我下这种结论。」

是的,我明明什么都不懂,接触到现在,除了我自己感受到的和从淼淼嘴里听到的,我对她一无所知,对她认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傲慢。

「对不起。」

我十分诚恳地道歉了,因为这样的自己是最令我感到讨厌甚至是绝望的。在不经意中产生的傲慢让我觉得是人类的劣根性,而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更何况是在判断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想着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像是惊到了一般,嘴巴微张。

「你知道我为什么休学吗。」

她问到。

其实我推测的就是她因为有特权,所以学校不怎么管她,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吧?

「不知道。」

「你看,我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家庭也不错,所以和一般人打交道是比较困难的。」

「真亏你能若无其事说出这种话啊。不过我觉得前因是否有点不搭后果?」

「我初中就在这个学校读了,那个时候就没什么朋友,直升上高中后也保持了这种状态。但是因为有许多初中的同学也一起直升了,导致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对于我个人而言,散布谣言的人我自然是希望斩草除根,但是对于这些人的恶意我也是保持相当的尊重,毕竟他们是出于我的优秀才进行了这样的行为,而我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并不会觉得麻烦,就没有理会这些。」

她想了一下,又继续说。

「初三临近毕业有同班男生喜欢我,当众对我告白后,我直接拒绝了,虽然当时说的很难听,但是我觉得就是那样一回事。然后有女生刚好喜欢那个男生,可能是看到我让他这么难堪,心理扭曲了想报复我,就开始流传出我在外面被包养的传闻,证据是我妈给我买的名牌手包被我拿到学校去装文具了。」

她有点无奈地叹着气,我感觉到有点真实过头了,确实很像是她做的事。

「顺便一提,你怎么说的那个男生?」

「对不起,我不过只是坐在你旁边回答了你几个问题,麻烦你不要擅自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用正常人的角度思考我对你这种笨到二次函数都做不来的人能产生什么好感,不要觉得自己会打篮球身高高就能成为魅力点,其实你在我眼里就只是个会拍球的笨蛋罢了,真是不好意思。」

「呜哇,好过分。」

「因为在那么多人面前告白,仿佛是要强迫你一般的行为让我感到十分不愉快。如果他能私下和我说,我可能还能好好拒绝。」

「结果就是持续到了高一还有这样那样的传闻,不过我也不在意,不过因为这样我高一也是过得十分安静,也没有人来叨扰我了,现在虽然似乎是已经没有这样的声音了,但是前一阵子又发生了一件事。」

她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

「高二分班后,我的成绩分到了最好的文科班。虽然说是最好的,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私立学校,班级可操控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班里面有那么几个学生是通过交钱进来的。」

「这也挺正常的吧。」

「是的,是没什么。但是那几个女生可不是什么好人,因为我的头发她们整天在哪里阴阳怪气,她们是知道我的家庭的。我们之间发生了不少口角,她们怎么可能说的过我。因为之前她们也去染过,但是都被学校强制染回来了,毕竟金色还是太招摇了。然后她们就开始正大光明找我的麻烦,然后有一天故意把我的手包碰到地上,然后踩了一脚,我就给了那个女生一巴掌,就引发了这次的事件。」

哦,也就是说老师为了让双方都冷静,采取了让她暂时休学这样的服软策略吗,不过直接给一巴掌还真是有够强硬。我打量着她双腿紧闭、挺直脊梁、不偏不倚的坐姿,就这样优雅地喝着咖啡,感觉她还真的干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样的头发。」

「头发的颜色只能代表这个人的审美或者性格,没有其他的含义。而且,长发...太不方便了。」

什么不方便?我看着她略显落寞的眼神,也不知从何问起。

她微乱的蓝黑色短发,露出了耳朵,后面则是刚好长到脖子处,侧脸有一点少年感,但是正面的五官是十分精致地可爱。如果是长发的话,肯定是另一个次元的好看吧。

「那你今天找我来,不是想说这个吧。」

「我想加入学生会。」

「那不是找我说了就算的事吧。」

「我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我不明白,虽然学生会缺人,但是为什么你突然想加入。」

「要说原因的话,我想在那里的话我可以反抗也可以接受这个学校里的一切。」

还是不明白,优秀的文科生说话都这么难懂吗。

「对于我而言,学校只是一个平台,而如今我想赋予它更多的意义。」

虽然我还是一知半解,但是看着她略显厚重和长的刘海下漂亮的眼睛,我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会和淼...学生会主席说一下的,你准备一下申请书给学生会负责老师就行,话说你刚刚怎么不自己和她说。」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有点好奇地望着我。

「感觉托你这个中间人更好说话,不过你和那个学生会长是什么关系?」

「认识很久了。」

「青梅竹马?」

「可能...算吧。」

「诶,我和她高一一个班的都不知道。」

「和我认识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吧,不如说好好藏着更好。」

「我看她可是很关心你呢。」

「我就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啊。」

这样的自嘲也惹得自己笑了笑。

「因为我和她在一个班级里呆过,所以我知道她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感觉她对什么都不上心,即使她一直在人群中央,做着学生会长这样的工作,但是那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说实话,我也并不是很明白淼淼在想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是觉得她什么都能做得好,那做什么都可以吧,很自然而然的想法。

「只要她能过得开心就好吧。」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内心所想的实话,她呆滞的表情似乎是有点惊讶。

我有点想解释,但是又有点犹豫。

「其实她,是我表舅家的孩子,不过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六岁才认识。」

她的表情似乎更吃惊了,我感到有点烦躁。

「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觉得还是挺少见的关系了。」

她淡淡地做出总结,我也无心继续这个话题了。

「总之你准备一下吧,我会给她说一声的。」

「啊,好,谢谢。」

虽然我至今对她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解,对于她刚才说的反抗、接受学校的说法也无法理解,但是青春期的少女的想法哪里是我能猜到的,虽然感觉她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我也是。

想起小学的时候,因为行为端正又从不捣蛋,学习也让人放心,班主任老是夸奖我是个踏实成熟的孩子。可当我一点一点长大,回首过去后发现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是多么傻。一路上走过来受的伤,只是回想起来就能感到刺痛,就是这样的回忆促使着我向着真正的成熟靠近。

也许,在她的过去,也是受过不少伤才有了现在的她吧。

午后的阳光铺了进来,洒在了她的半边脸上,我小心地观察着看着书的她。我知道她是一个诚实的人,诚实得过头,一定也是遍体鳞伤走到了现在吧。

我不知为何想从她身上寻求共通点,可我从来不曾渴求有人能够理解我,持续维持我的独特是我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秘诀。我害怕失去了这个,自己将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知道我是一个残缺的人,但是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如说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活法。

「咳咳,今天特地叫我来你家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我心知肚明,不过这样将包袱丢回给她也是她应该负的责任吧。

「因为你答应帮我忙,所以...你看你中午肯定又要去吃便利店的饭了,我想就今天中午我做一顿饭请你吃。」

这次轮到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那...可真是光荣至极。」

别的不说,就是她现在这幅带着一丝娇羞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已经叫我饱餐一顿了。

但是,我内心在进来这个屋子的第一秒钟就在不停敲着警钟,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摇哦,绝对不会,大概。

看着她在厨房系上围裙的样子,青春期男生的脑子又开始天旋地转,已经幻想到500年后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享受当下应该是没错的吧。

「不过我说,以后可别这么随便带其他男生到你家来了,他们都会产生误会的。」

我靠着她家吧台,对着厨房里的她说道,其实我也是想打趣她一下,没想到她直接拿起菜刀恶狠狠瞪了我一下,我立刻认怂。

「你爸妈呢。」

「爸爸公司搬到外地大城市去了,妈妈也跟着去了,我觉得转学太麻烦,没有跟着去。」

「诶,你妈妈没有想过留下来照顾你吗。」

「我妈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比起我,她更不放心我爸爸。」

「那确实是真理。」

看着她熟练的操作着灶台和菜刀,看来她确实是不需要别人操心。

比起她这样坚强地活着,我的无能和懒惰仿佛是被无限放大,意识到后在这里呆着竟然有点呼吸困难。其实我没有错,她更没有,只是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我和以前一样安慰自己。

半小时后她就做好了,米饭也是才蒸好。

一个紫菜蛋花汤,一个榨菜肉丝,一个花菜炒腊肉,确实都不算特别难的菜,而且荤素搭配,颜色也好看,如果味道也好吃我简直可以为这顿饭打个高分,不,直接满分吧,实在是太欣赏这顿饭的合理性了,不如说这么合理的搭配和选择直接给满分吧?

作为专业的美食家,第一个品尝的肯定是汤,饭前一碗汤。

「合适的盐味,而且没有了外面餐馆的味精味道,不吝啬的鸡蛋大小吃进嘴里满足感爆棚,而紫菜和鸡蛋本就是天生一对,无可挑剔的一道菜。」

享受得甚至令我闭上了双眼,和平时的伙食完全没法对比,再见了我的照烧炸鸡便当。

她看着我的表情,难得笑出了声,倒不是我为了博她开心故意为之,而是我发自内心的赞美。

剩下的两道菜也无可挑剔,十分满足的一顿饭。

「哎呀,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该有多幸福啊。」

「我也不是每天都做饭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外面吃,像这样做饭给外人吃还是第一次...而且我可不养吃白食的人。」

「唉。」

故作失望也是我的拿手好戏,当然我也知道是不可能,而我说的这些话都只是我的场面话罢了,类似于是对她的感谢之类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学校见。」

「好,再见。」

她依旧是很有礼貌地把我送到门口,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确实是个方方面面都很规矩的女生。

其实能和这样的美少女共处一室吃到亲手做的饭菜,没有哪个青春期的男生会不觉得开心吧,老实说我现在确实很开心。

不过正事还是不要忘记了,回到家后,我向淼淼确定了一下是否方便,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淼淼,那个,藤雪晴说她想加入学生会。」

「...这么突然?」

「说实话,我也没搞明白。」

「那好吧,没问题,只要流程正确老师那边也不会阻拦才是。」

「行,那就明天见。」

意外的顺利,意外的果断。

挂了后,淼淼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天,你也要来学生会室。】

【了解。】

直接瘫倒在床上,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突然发生了好多事让我有点不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明天去了学校再说吧。」

现在的我决定睡个午觉,重启一下疲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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