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测试
尽管时间已经到了将近午夜十二点，舮沧书院仍然不会入睡。覆盖全岛范围的悬浮式日光灯在既定轨道上周期性地移动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道路和走廊，从上空俯视，六边形的书院就像一颗镶嵌在太平洋西岸的钻石，得益于深蓝色的海面作衬托，白色的光芒更加璀璨。舮沧搭云层以下的十层楼中，蓝白色的巨大光柱依然亮着，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天空，从远处的海上看去，极像一座高耸入云的灯塔。
希冀人类并不会太过在意景色，在他们心中，通过“学习”和“任务”来提升智阶理应才是全部。他们要么是在去研究室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完成任务的归途中。路上匆匆的希冀人类在略带好奇地瞧了瞧虞佾泽他们之后就不再关注，继续赶路。
是的，在人行道上行走的并不是只有虞佾泽孤单一个，他身边还有亚日真理、三原宫汐、木场朽等人，妹妹虞云珀和哥哥一样的墨景乾走在前面，橘瑛奈老师兼前辈在最前面带着路。一共七个人，聚集在一起往东南区方向走着。据真理和宫汐说，她们两个为了等虞佾泽完成「觉醒仪式」，都执意没先去东南区的智机能力测试楼进行智机「知识点」的调试，现在正是趁着百分之九十新生完成调整后的大好空闲的时间段，所以也只能晚点去了。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赵胤千老师，或者说「指导者」，却十分敬业，还在测试楼的四楼等待着。
远处是深蓝得透明的海平线，细腻的浪声流过支撑着舮沧书院的基座，温柔地抚摸着鼓膜。纯白色月光和舮沧塔的光打在东北军出击舰起落场上，造型各异的出击舰直视前方，负一层出口的出击舰也高昂着头，它们都在等待着下一次出征。
非常壮观的景象，既美丽又庄严，翘起的机翼，流线型的机体等等，无不让热血更好的流动。文系的希望人类大多感情细腻，对于这样的景象总少不了一两句感叹的。
可是，连一个“哇”的音节都没有。
谁敢出声啊……
迫于心里的压力——说白了就是羞耻感，每个人周围的气氛都尴尬地沉默着，七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木场朽穿着一件纤细的白色中世纪长袍，新奇的款式来自于第一次文艺复兴时期，棕而略带红色的皮质护甲整齐地束在身上，分成两块的后衣摆在风中起伏着。她的右前臂上是和装束完全风格不符的银白色护甲，护甲表面是朴实无华的单层设计，但在腹面，也就是手背连接的那一侧有着长条型的发生装置！白而透明的细长刺剑正从中弹出30厘米。巧原来竹青色的头发起了变化，细长的羊角辫部分变成了树根一样的橙金色，在颈边伸出一个角。或许是不想看见别人视线的缘故，白色兜帽的帽檐连洋红色的眼睛都快遮住了，如果星雨明磊在场，一定会把木场朽这身打扮说成是《刺OO条》的。她的确也像个刺客一样走在人群后面后面，不在别人的任何一丝视线中。当然，也只是“像”，装着一把如此炫目的袖剑，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吧……
佾泽后右方的真理一身遮蔽性很好的加长款侦摆风衣，整体是墨水一样的漆黑，小披肩和长及小腿的裙边羽翼一样地轻轻飞舞着，而是很神奇的是——真理的头发除了发尾的六分之一，其余部分都变成了黑发，就以这狙击手一样的身姿潜伏在夜色中的话想必难以察觉，当然，前提是真理的手甲没像带了十颗钻戒一般地闪耀的话……和手甲的亮度相比，反手剑的深灰色剑柄就跟开了隐形似的。唯独灌在手上的绚丽特效，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吧……
左后方的三原宫汐穿着还算正常的修道士服装，紧收的白色长袖衬在纤细的手臂上，橙色勾边的宽松修女袍罩在身上，下身的垂布中央有着十字架图章。头上带有猫耳的女仆头饰还在，果黄色的发带也保持着系在下双马尾上的位置，左胸的蜻蜓胸针依旧别在那里，单从这几点来说宫汐的装束应该是很正常的，不过坏就坏在那不符合装束风格的银白色铠甲是……足甲，一双银白色的金属靴子。而且在她脚下还投影着一个半径一米多的圆形齿轮，大齿轮中还套嵌着从小到大另外五个齿轮，而且五个小型齿轮中间都有着指针，指向月和日的针正以极细微的速度移动着，指向时分秒的指则大步流星地旋转着。脚踩着地面前进，发出了“铿锵铿锵”的响动，投影在地面上的齿轮时钟也咔哒咔哒地转着。金属们相互击打，织出一首不算多好响但却非常吵的曲子，而声音的主人三原宫汐只得把白色的连襟兜帽戴上，短小的帽边哪挡得住红扑扑的脸啊……在子时将近之时连续不断地发出整齐的噪音，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吧……
墨景乾和虞佾泽两人，一个穿着墨绿色的祭祀服，一个穿着云白色的官服，虽然职业用途不尽相同，但风格毫无疑问是中国古风。嘛，虽说传承中华文化是他们的使命，不过身边是23世纪的高新产物，左边是无数的高速出击舰，右边是配备有最先进医疗智机的全天候医院，而中间则走着两个不知从哪朝哪代穿越过来的人，这种突兀的不符场合的感觉，逼迫着景乾用那以植物编成的折扇「生魂录」挡住脸，眉梢和眼角都皱成温柔的无奈；佾泽自暴自弃地用「云凛断戟」挡住了脸……在尖端技术中蹒跚的古人，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吧……
左前方的虞云珀也是一脸不悦地走着。在七人里面，就数云珀的智机最符合氛围了。黑色的紧身战衣外是轻型的赤铜色护甲，手臂外侧的薄护甲则有灰白色的金属质感。束在细腰上的腰带中间有着一块红框黑底的显示屏，屏中的蓝色矩形似乎是电量值之类的标志。腰带右侧是一个卡匣之类的黑盒子，左侧是一根二十厘米长、两指宽、一指厚的黑色立方体，应该是云珀的智机武器了吧。轻型装甲的领口两侧、胸甲正中，背脊两侧以后右腿侧面都有着条状的管道，管道中的黄色光带如血液一般地发光，流动。后背的光带运行到腰部就停止势头，转而沿腰间环绕，连接上了从胸甲中延伸而下的光带，光带向下，最终接入了红框黑底的显示屏中。右小腿上是不合风格的银白色装甲，装甲侧面的中央刻着两厘米宽的凹槽，从凹槽沿侧面向上伸出的红色光芒非常的黯淡。这套科幻的动力装甲无疑正对云珀特摄迷（尤其是骑士）和科技控的胃口，就连海风都吹起她红色的长风巾和焦茶色的头发，从背影看去的确给人一种救世英雄的帅气。不过嘛…云珀154公分的身高，左偏马尾垂下有到膝关节那么长，而风巾更是长到小腿，马尾和风巾一齐被风吹起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点像…隔离带？横在两个古人和未来人中间的是一条赤红色的隔离带…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吧……
橘瑛奈将手插在薄风衣的口袋里，轻盈地黑色衣摆在风中摇摆着，步伐快速而沉稳，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前辈兼老师的形象，不过除了在佾泽完成「觉醒仪式」时简短高冷地说了一句“走吧，去东南区测试”，之后她就什么也没说了。是为了保持前辈的形象呢，还是另有他因呢？
六个学生给出了一样的选项：B。
还用问吗当然是后者啊我们都快崩溃了好吗！
七个人目前经历的，正是名为“羞辱感”的炼•狱。
约莫一万名新生，最迟（除了虞佾泽）一批都是在八点之前完成觉醒的，第一次觉醒后，智机会在希冀人类身上停留九个小时以进行自主调整，所以八九点时舮沧书院内到处是奇装异服的，刚完成觉醒的希冀人类，即便穿着再怪异也能被接受；不过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多了，新生们几乎都回船上休息去了，也就是说，现在穿成这种杂种风格的人，大概就佾泽他们这一小撮了。
过了十一点半，校内公共交通就会停运，佾泽这帮人只得花上十分钟从一号觉醒塔走到东南区的智机能力测试楼。其结果是，橘瑛奈带领着一帮由古代人、修道士、刺客、狙击手和科技骑士组成的妖魔鬼怪，受了一路的“后辈请珍重你们的节操”的目光。
怎么说呢？就像在二十一世纪的地铁中挤进一群等着回家换衣服的coser,而旁边的座位上是除了同龄人外全部都有的、不同年龄阶层的人……那是极度的、不被理解的尴尬。
羞耻心让人有着痛并快乐着的奇妙感，在这种情况下能正常交流的人真正不多。
“那个…呢…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虞佾泽曾试着打破安静到渗人的氛围。
云珀猛地转回头，马尾和风巾“啪”地抽了虞佾泽一下。
“哼，那还不是因为笨蛋老哥聪明得头都要秃了，吃了那么长一段等待时间，拿什么来补偿？啊？”云珀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友善，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哥哥，佾泽知道云珀其实并没有生气，在探明危险度后，他开口回答道：
“ 用身体来偿还…可以吧？”
“把头伸过来。”完了，云珀笑了，讲话也变成桂北方言的腔调了。这百分之百是动怒了吧！不过虞佾泽同志还是坚定地把头伸了过去。云珀打开右肩地卡匣，把抽出的黑色卡片压到了佾泽的脖子上。轻快的“Record”提示音响起后，她把高举的手收了回来。
“哎咻～不错嘛，居然复制到了「冯虚御风」，这次就饶了你～”
云珀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她把画上了白色条纹的黑卡收回了卡匣内，轻快地走着跳着。
“唉，阿乾，这个是……”
“今天晚上云珀测试后发现的能力，似乎能复制别人的能力来使用，她轻易的干掉了三个测试AI,很强就对了，”墨景乾稍稍再靠近了佾泽一点，压低声音说出下段话，三原跟她这么说，‘凭这个成绩完全可以去向欧尼酱拿小礼物了嘛～’，她其实很在意这句话的。”
虞佾泽瞪大了眼睛：“那个那刚才……”
“小佾啊，云珀在有你的多人场合都不会坦率的。”景乾用「生魂录」挡住声音。
“唉～那不就是很重度的，只有对可爱的欧尼酱才展现出来的傲娇嘛～”三原也加入了话题。
云珀再次回头，脸颊微红地威胁着：“明天你还记得这件事的话就把你绝版掉哦？”明明知道这码事的人不在少数，可这句威胁似乎只是对着虞佾泽说的。景乾和宫汐当然识趣地让开了。
分隔开东北区和东南区的大门在身后矗立着，马上就要到智机能力测试楼了。
“行了，送你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了。”云珀嘴角一挑，往主道方向走去。
“云珀，稍等片刻。”佾泽把她拉到路边。
“干嘛吗你？要单挑？”
“那件事我在明天会全部忘掉的。”佾泽认真地注视着琥珀色的双眼。
“…那有怎样？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啊，角唱时间那长可是会被打～断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了。
“距离‘明天’——还有一分钟。”
然后，连反抗的机会也没给，佾泽抱住了云珀。隔着一层盔甲，仍然能感受到云珀有些冰凉地体温。温暖的臂膀从身体周围传来，一种安心的触感在云珀的心头晕开来，发烧一样红润的双颊略微变淡了一点，云珀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钟后便睁开，用指尖捅捅虞佾泽的侧腹。
“好了啦，该放开了喂，过于暖和了喂呀呼呃——”
最后的怪声是因为佾泽加重了拥抱的力度而从云珀齿间挤出来的，佾泽轻声呢喃：
“你这个不够强大的笨蛋兄长，现在能给的就只有体温了呢……”
虞佾泽轻轻放开云珀，微笑着走进了楼门，真理和宫汐紧随其后。
墨景乾一边笑着说“同样是哥哥辈我也不能差啊”一边拉起了云珀的手，温热的触觉再次伴随着血液流淌到了身体各处，仿佛被阳光包裹着。她呆然地走向正在主道上等待的巧，极度小声地自问着：
“家人的…温暖吗……哥哥…”
真是…再好不过了啊，真想一直被暖色调的温度，紧紧地抱着。能…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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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机能力测试楼的白色墙面在月光下反射出银白色的金属光泽，硬度不必多想，绝对都有类钻石的级别，至于为什么用这么硬的贵重材料来制作地板和墙壁，这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目前也只能用脚指头来想。
“…两位，有没有从刚才就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响声？”虞佾泽一边上楼一边问。
跟他差两级台阶的真理低头看向墙根：“听见了呐，这墙根刚刚不是裂开了呐……”
“它还自动修复了呢～”三原宫汐略带担忧地扶好扶手，“感觉脚还震动了，不会是…地震吧？”
常年生活在大陆内部的虞佾泽很少体验到这种异样的冲击波（广桂省很少有地震），脚心的酥麻感伴随着轻微电流一路“滋滋滋”到脑干，鸡皮疙瘩在左臂裸露的皮肤上聚集，一会儿又消沉下去。在日本长大的真理和宫汐似乎对地震习以为常，她们更关心墙上的裂痕的出现和消失。按赵指导给的消息，他在四楼的「范围型知识点测试室」。三人刚推开门，一阵强烈的白光就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
真理放下挡住眼镜的左手，眩晕和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过等她看清了四楼中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想要大声反问自己：眼睛呐真的没出问题吗？
智机能力测试楼的占地面积是二百五十米乘以六十米，四楼除去楼梯间和入口处这个长条形的房间，用于「知识点」测试的空间任有二百米长、五十米宽、十米高。而在那金属地板的中间，一条贯穿了测试室东北到西南主轴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原样恢复。
尽管金属地板还在努力地恢复着，那触目惊心地伤口还在往外冒着电火花，两米多宽、半米多深的凹槽底部，还看得见熔化成橙黄色的液态金属。而在裂痕线段的两个端点旁的蒸汽中，隐约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以及她们身后墙上深浅不一的碎痕。
在东北角的高个子是智机名为「莫比乌斯潮汐」的安娜·狂克纳。她的炽焰披风真的烧出了几道裂痕，直线形状的焦黑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带着高温的武器挑开了一样，而且她的能量盾也不知道去哪了，五个指环都黯淡无光，一看就知道，「巨浪」盾的能源已经耗尽了。安娜转身捡起元帅帽并戴好扶正，脸上是钦佩和赞扬的表情。她向着西南角敬礼致敬。西南角的人影刚一直撑着什么巨大的物体半跪着，她这会直起身子，在观察室看清那人是谁。垂到腰际的黑色麻花辫，几咎醒目的红色碎发粘在刘海边缘，遮住了右眼，明黄色的左眼中，上翘的唇角里溢满了高昂的战意，正是萝丝·怀德。她身上正穿着左白右红的无袖电吉他手服，黑色的抹胸上别着银色的猎鹰胸章，黑色的皮质长裤上，亮点的铆钉正从熔融态凝固回固态，左上臂不符合装束风格的银白色臂章上，蓝色的细小电蛇一点点地消失于空气中；左手似乎是处于麻痹状态，无力地晃荡着，右手抓着一把大到不相称的红白双色电吉他，吉他底部和右膝部喘着粗气，撑在地上。吉他侧面上伸出的白色斧刃也失去了光泽。现在的战损风格将萝丝衬出一种如同在暴风雨中独自怒放的、白色蔷薇一般的狂野。只可惜不知道她的智机「代号」是何名伟。
戴着极坑嗓的耳机，红框的眼镜也调成抗强光的墨镜模式，赵胤千先是“可算完了儿子”的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脱下墨镜，眯着眼睛瞪住反光的透明镜面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人来了。
“哦，哦哦哦，可算是把你们仨等到了，快点完事回船上睡觉吧（哈欠）。”
“有劳你了呐，那么我们就测试作用范围较大的「知识点」吧。”同是理系的亚日真理完全了解“充足睡眠”对于精神力消耗极大的理系「希冀人类」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当她看见赵胤千指导面前那块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录时，理所当然地背脊发凉：
“1，5，15…这差不多有60条「知识点」使用记录了，她们都精神力呐…真是很棒棒呐。”
虞佾泽和宫汐也探出头来看那块课桌面大小的显示屏，无奈极品的文系希冀人类完全看不懂那本用公式和字母以及怪异数值的天书，唯一明白意思的只有「知识点」的名称，三原弱弱地举手提问：
“真理酱～这个「裂地猛击」是怎么…弄出来的？”
「裂地猛击」是屏幕最底断倒数第三条和倒数第一条「知识点」使用记录。
“呐…简单来说！就是把巨大的能量全部转化为和「力」有关的势能，然后轰出去。”
虞佾泽接话：“所以她们两位背后墙上的裂缝就是这么出来的吧，感觉无甚差别啊。”
“唉，毕竟是文系的，重度偏科的设置只能怪生产厂家了。”赵胤千以惋惜着好笑的目光瞟着虞佾泽和宫汐，“解释这件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不过不是这两丫头就成。”
他语音一转，眼脸刚对上隔离门的那一刻，半透明的门就溶解在空气中，安娜和萝丝一前一后地挪了出来。安娜的背脊依然白杨一样的傲然挺立着，不过颤抖的双腿已经走不出正步了，她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萝丝大步走着，但手却无力地摇摆着，在手中的电吉他斧磕在地上，斧刃刮着地面发出幽怒的“滋滋”声。
“…啧，不甘心呢，居然被更换「参考平面」这种小技巧阻了…”萝丝嘴里吐出抱怨。
“利用被你击飞的空当来蓄能，然后把转换速度最快的「电能」压缩成「指向线段」”扫了你一脸，用三个简单的技能直接完成战斗，军人的战斗意识你在短·时·间内还玩不起哦。”
“哦？也就是我有机会干掉安娜大姐头了？多谢鼓励。”真不知道萝丝是什么脑回路。
“而且啊，她在几秒内搞这么大动静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赵胤千靠近萝丝·怀德的耳边低声说道，“精神力消耗应该快到限度值了吧…说不定你在半路得把她扛回船上。”
“切，不干，她自求多福吧。”萝丝兴趣缺缺似的大声说道。
安娜露出自信的浅笑：“是的，军人的意志坚如磐石，这么点消耗完全不成问————”
然后，左手朝后，右手朝前，脸朝地，钢铁将军安娜·狂克纳华丽倒下，晕乎乎地趴在地上。
“狂克纳！你在干什么啊狂克纳！”萝丝大惊失色，急忙冲回来扶住安娜，“不要停下来啊狂克纳，你这么高大我扛不起啊！喂喂！”
“……脚·动·不·了·了”安娜发出坏掉的机械一样的声音，手指痉挛着。
“「智机」解除后「知识点」的效果才会减到原来的一半，不过她下午三时结束觉醒仪式，过了九个小时才会解除…马上就过了十二点零四分了呢，请再趴一会吧。”赵胤千苦笑着走开。
“刚刚战斗时把冲击全部扛下来了呐…赵指导，这谁顶得住呐…”真理唇边流过一滴冷汗。
一听见安娜其实并无大碍，萝丝一秒站起来并往楼下走去，仿佛刚才的担心从未发生过一样。
回到显示屏前的赵胤千指导员回头冲着亚日真理他们喊道：“「可编辑区块」恢复顺当啦，不用管零二号那么多，赶紧进去完事吧，快点快点。”
“额…保重，安娜·狂克纳同学～三原半会儿才对安娜挤出了轻松的笑容，安娜说完一句“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之后举着大拇指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又倒了下去。
“至少还能判断一下这帮新兵的能力水准多躺一下也没事儿，没问题的。”
不知是安慰还是讽刺，赵胤千一边操纵屏幕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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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测试的题干是什么呐，不会真的只是放「知识点」出来而已吧？”
真理把「临阵姬」当成反手剑挥来挥去，虞佾泽也把戟尾抵在地上等待。
赵胤千打了个哈欠，说道：“三原宫汐，看一下你的「知识点」清单，找找，有没有介绍里写着能查看历史信息的，找见了就用上，我有点困了，不太想又讲一遍。”
“哦哦哦，遵命～”
光影闪动，三原面前的空间投射出一张A4纸大小的屏幕，看来「认证机」不仅转化成了希冀人类身上的装束，一部分还变化成了「知识点」清单之类的东西，不同系不同科还会有其它的功能型投影屏幕吧。
“诶多…「旁观者」在该空间中相应时间点有「人类」时，回到该时间点进行观测，但无法进行干涉，也无法**涉，呃…好难懂但听上去也不错～”
“试一试看效果如何？”虞佾泽催促道。
“嗯，我试试看啊…「旁观者」！”三原宫汐收起清单，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大声喊着「知识点」的名字，但什么也没发生。
宫汐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头，“诶？”了一声之后换了个双手朝天的动作接着喊：
“「旁观者」！呃？没反应？「旁观者」！「旁观者」～「旁观者旁观者旁观者」！呜哇啊它怎么不起泡啊╰(°ㅂ°)╯！！！”
她鼓气腮帮，涨红了脸，然而现场还是只有她脚下时钟咔哒咔哒走动的单调背景音乐。碧绿色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泪来，三原总算忍不住了，一脸苦闷地抱膝蹲，原本像章鱼触手一样兴奋扭动着的下双马尾也瘫在了前肩，虞佾泽走过去看「旁观者」的介绍，眉头紧锁着。
“喂啊，振作点嘛，「知识点」不是这样整的，”赵指导声音中的无奈通过扩音线路飘了出来，总感觉她对宫汐这样的女生很没辙，“想要把「概念」化作现实，就要对「概念」有深刻的认识，然后想象经历这个「概念」的过程，智机才能顺溜嘛。”
“提问，具体做法呐？”
“大体有些眉目，既然要「查看」历史，不如先推测「历史」发生了什么，也许「旁观者」的概念并不像表面上所说的那样是要想象「时间倒流」…”虞佾泽说着自己的结论。
亚日真理略有所悟：“也就是说，重点是去想已经发生的「事件」，就像看历史记录一样呐。”
“这么说的话，比如想旁观者1990年10月「两德统一」这个历史事件，不是要去想「回到1990的德国」，而是要去想「两德统一时现场的情况」……对！就是这样！”
“居…居然是这样！三原宫汐，再参上～”
三原宫汐猛地站起来，脸上恢复了元气。她双手十指相扣，像是在祈祷般地低语着：
“ 我想回到十五分钟前……看着狂克纳小姐和怀德小姐的战斗！”
脑内，安娜·狂克纳，以及萝丝·怀德的形象清晰分明起来，她们在笑，因战斗得欢愉而笑。
「旁观者」的介绍，多出了两行字，真理立刻走过去看。
“目前阶级为八阶，可回溯的时间点距今不超过72个小时，范围半径是…一米，而是在「顺时楔齿」可共享视野，上限三人呐。”
“是可以考虑一同前往过去，但这样会对三原同学造成负担吧……”
“不要紧，没问题，”已经闭上眼睛都宫汐诚恳地说，“我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可以看见多么…明晰的历史！”
脚下半径为一米的金属齿轮时钟「顺时楔齿」，咔哒的转动声仅停止了一秒。
——然后，顺向转动的指针，开始往反方向轨迹移动，年、月、日轮的指针动作慎重，时针的步伐也小心地往逆方向踱着，分针紧急地倒转，秒针则是踮起脚尖，逆时针转着裙摆，三人脚下的「顺时楔齿」，颜色由铜一样的橙红镀为金一样明亮的黄，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手臂，本能地挡住眼睛。
什么东西，正灌到脑细胞里……
————
受到感召似的，慢慢地睁开。
“！————”
一道白中带蓝的闪光撞进了三原宫汐的视网膜，她本能地想大叫出声，但声带的振动还未传出喉咙，头就被闪光从左至右横斩了一刀。
不过……除了眼睛有一丢丢刺痛之外，好像没什么别的。
是的。好比游戏中的“穿模”一样，光束只是从她的头“经过”了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实际的触感，「旁观者」那“无法**涉”的概念就是在指这种现象。
三原宫汐看见闪开光束，逃到一边去的亚日真理，以及在原地从半蹲姿势起身的虞佾泽。
“你们也进————？！”
话语再次被打断。并不是因为又有什么激光束射了过来，而是因为三原没有发出声音，嘴唇张开了，声带振动着，但就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声音出现在空气里。除此之外，三原还发现，她的视野只有直径大概二十米的样子。在范围之外就是一片黑色。而且，她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耳中只有电流的轻微“滋滋”声。恐怕真理和虞佾泽也是一样的感受吧，真理比出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虞佾泽做出一个让人稍微放松的耸肩，然后指了指右后方。
宫汐顺着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挥舞着巨大电吉他斧的少女————萝丝·怀德，她两手抓住吉他的琴颈，也就是斧柄，横向劈坎出去，斧刃切开了一道又一道的电流束。在三人的记忆之中那斧刃应该是白色的，但她现在却是青蓝色的————就像把那些发射过来的电击“吃掉”，或者说“吸收”了似的。
此时，视野中突然被拉长成了椭圆形，这下子看见了更重要的东西。萝丝喊着的话由于「旁观者」的限制而听不见，但那兴奋的表情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后跳一步，将持斧姿态换成了演奏的姿态，右手同时弹拨黑色的三弦和红色的四弦，然后拉动摇把，再次把斧刃横了过来。
萝丝对着的安娜·狂克纳在墙边不远处微笑着扶正军帽，左手上能量盾「巨浪」快速地缩小着。她勾了勾中指的黑色指环，左臂甲中央的五边形宝石转变为黑玉一样的色调。安娜把左臂往后撤，犹如拉紧绳子的投石机。
“她是想…用巨大的动能直接冲撞过去！”真理无声的说出来。
下半秒，安娜将左拳轰击出去，导弹一般呼啸而出。
同一瞬间，萝丝轻跳起来，将举过头顶的巨斧，以裂帛之势劈下，在刃锋接触到地板的刹那，斧刃上蓝色的电能从斩击沿长线中刺击出去，看来萝丝是要将安娜麻痹住，不过安娜早有预谋，她的左拳轻轻上偏，动能带动身体飞起，躲过了地面电蛇的毒牙，抛物线的末端依旧精确地瞄准着萝丝。
萝丝抓住斧柄，侧身向右前方轻踏一步。
她是要躲避吗？但那笑容依旧狂野而自信，如同绽放的野蔷薇。
右手放开，左手拉住琴颈，斧刃从地面轻滑而出，逆时针转身。
“不，不是躲开，他是要上————”虞佾泽瞪大眼睛，被迫发出无声的惊叹。
放掉电能，仅剩热能的红色斧刃，红莲业火般耀眼。
单手握柄，逆时转身，右下而起，左上而终。
如果「旁观者」的阶等再高些，三原，亚日，佾泽，就能听得见萝丝的狂野呐喊。
“————「裂地猛击」————！”
从萝丝前方空间的右下角开始，巨大的热能喷涌而出，将地板烧熔，将空气烧焦。萝丝并未躲开，而是发动了附带热量效果的从下至上的「挑斩」！
向这边冲来的安娜当然会被炸上空中，然后被自己补上一斧头。刚看见那冒着火焰的披风向上冲起，萝丝差点以为自己赢了，直到————
当萝丝转过斧刃，以电吉他的背板作为护盾，利用高热带来的冲击波退到后方。火焰散去，她终于发现安娜的真实想法了。
「动能」带着安娜冲过来，在到萝丝不远处却停了下来，然后趁着还在空中，萝丝的视线被自己斩出的火焰干扰的时候，千钧一发地向下展开「巨浪」的能量盾。小小一块盾将「裂地猛击」的「挑斩」力量和热量吸收大半。
安娜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直冲过来快速解决掉萝丝，将能量按精确的比例转化，确保既能冲到萝丝面前，剩余能量生成的盾的大小又不会让萝丝轻易看见。尽管安娜现在样子有点狼狈，被炸飞的样子像在耍杂技一样，披风也被烧焦了不少，但她脸上的笑容分明在自信地宣告着：
“胜利属于我。”
当然，作为「旁观者」，三原宫汐完全不了解这几分钟内的绝妙，虞佾泽也不行，真理兴许还懂一些。他们三个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安娜飞上两层楼的高度并稳住身形。「巨浪」那一面墙一般大的淡蓝色透明盾身，再次向已变为手刀姿势的左前臂转化成黑色的「力」。
作为一位理系物理科的希冀人类，萝丝通过计算机就知道，即使把全部能量转化为「重力势能」，那两层楼高的高度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但作为安娜·狂克纳多年的对手，她深知对方的技巧能往什么地方转变。
所以，萝丝拨动了无色的第六根弦————最粗的六弦瞬间染成黑色。
“电能0%，声能2%，热能0%，光能2%，重力势能96%。”
果然。
安娜一定是移动了「参考平面」，从而使自己的「重力势能」增长到一个可怕的数值。萝丝和安娜在战斗时「参考平面」是统一使用的，这意味着萝丝也有巨大的势能可转化。不过，当她发现时，已经晚了。
安娜以手刀姿势发动的「裂地猛击」，20%是「电能」，80%是由「重力势能」 转化而来的，巨大的动能。在手刀接触到地面的一刹，萝丝·怀德利用少量刚转化的动能，无奈劈下一斧。
——结果就是，萝丝被巨力震飞，并被电流击中了半边身子；安娜被震伤，精神消耗过度。虽然说只是「旁观者」灌输进来的记忆，可信度还是未知数，场地中间那条经历了熔化、撕裂、电击的巨大裂痕，早已证实了一切并非虚妄。
尽管已经可以听到相对清楚的声音了，在「旁观者」状态下的真理、佾泽、宫汐三人，还是连半个字的感叹都说不出来。
「顺时楔齿」又开始咔哒咔哒地转起来，不过是顺时针。
“啊…回来呐……”
率先发出感叹的是亚日真理，不过她的眼中也带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就是希冀人类之间的“战斗”，用「知识点」竭尽概念容量的对战，即使还没有想到战斗的理由，过程都已经让身体、头脑乃至灵魂，都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咿呀～好强啊～为什么她们可以这么帅啊～”宫汐的双马尾如章鱼触手般兴奋地扭动。
别在佾泽左腰上的古书签上了名字「主父令」，他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翻着书页。
“白云一片去悠悠，看风浦上不胜愁，”他吟诵着诗句，左手中的「主父令」如被疾风刮动，纸页啪唰响着，“————升华，「云凜断戟」！”
虞佾泽向前伸出的右手张开，手心处，白色的气团高速旋转着，然后分散成一条云絮，接着，纯白色的云絮融入了冰块的淡蓝色后，「云凛断戟」就出现了。右手横握战戟，左手执端古书，好一个能文能武的墨客。
“呜哇～小泽（Sala tyan)也可以哎！”
“那个沙拉酱一样的称呼……罢了，赵指导，「白发先生」，审请测试许可！”
“同意呐，开始我们的战争呐！”真理也架起了「临阵姬」。
“对战还是打测试AI?”赵胤千敲敲耳麦。
真理半句话没说完，和平面边缘一样锋锐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虞佾泽：“「临阵————”
“余等选择AI!”
佾泽急切地喊出选择，声音盖过了真理。
“哦，OK，十秒之后投放AI。小子脑瓜挺灵光，不错？”
“不错呃？为什么不直接对战呐？”
“啊…啊，有言在先，余可是非常强的，尔不做充足的准备可是会输得很惨哦？”虽然字面上是带点狂傲的威胁，但此时佾泽一边说，手指却轻轻碰了碰眼皮。
真理明白了轻触眼角的意味后，嘴角恢复平静，叹了口气。
“呐，虽说困倦的龙也还是龙，不过算了。明天准备好你的身子骨开干吧。”
三人所处的地方时测试室中央，而在离它们国漫远的地方——东北角和西北角，两道方地的光柱投射到地面的「可编辑砖」上，待光柱正面的「Change Chargsd」消失后，地板耸起一大一小两座银色的方块。东北角的小型方块大概齐人高，它的四个侧面在光柱收回后向外倒下，露出了里面的人形AI。西北角大型的方块则是变形成了一个两米五开外的高大人型机械，独眼中冒着友善的绿光。
“咳，自我介绍，”长得和人类少女一样的人型AI轻咳一声，“代号是「白星」，请多指教。”
“我是「黑铁」，接下来的测试由我们来执行。”相比起白星，黑铁的声音中机械感更足、更粗犷，和他棱角分明的身体没什么很搭，看上去和山岳般沉着。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白星蹲下，左手按住一块倒下的侧板，似乎侧板和「可编辑地砖」都是同种材料制成的，程序的光芒一阵闪烁，握在白星左手中的就是一把带着长刺刀手狙击步枪了，她若无其事地抓住另外三块侧板，轻松地扔给了黑铁。黑铁用右手接下侧板，三块排列在一起，组成？一面塔盾。
“规则就是关闭我们的运作程序，除此之外没有了。白星的枪弹没有攻击力，但可以麻痹住你们的行动，”黑铁抬起眉站在白星前面，“我不高兴时也会撞人的哦。限时十分钟，请二位加油吧。”
然后，真理推开宫汐的肩膀的一瞬，蓝色的光弹撕开了空气。
“反应速度良好，保持攻击。”黑铁依旧指在白星面前。
“真粗暴呐……”真理躲开第二次射击之后向东北角以无序的移动路径跑去。虞佾泽和三原宫汐一前一后从侧面进攻。
“小泽，保护我到他们身边去，我要用「旁观者」来单人观测！”
白星和黑铁今天一定进行了多项测试，回溯他们和新生战斗的历史，一定可以从中找到克敌制胜的方法。佾泽很快理解完宫汐的想法，执戟冲向了黑铁。
保持低姿跑动着，戟尖朝下，待冲到黑铁前方两米时双脚停止住势头，戟尖就抬至和地面平行的高度，依靠惯性刺击过去。
“看招——”佾泽心中呐喊出来，「主父令」上多出一行字。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把防卫在前面的黑铁击倒，后面的白星就会暴露出来！此刻的虞佾泽心怀这样的想法，大喝一声刺出了「云凛断戟」。右边真理正用「临阵姬」反手剑一起配合地斩击过来。
然而————
戟尖刚蹭到盾面，黑铁只是推了一下手臂虞佾泽就被弹飞了起来，他左手抓住飞滑而出的戟柄，单膝着陆地摔在地面上。刚刚他飞出时真理也被吸引了一秒钟的目光，而白星未放过这个机会，抓住枪托和长长的枪管的连接处，把刺刀从盾的缝隙中刺向真理的喉咙。「临阵姬」的剑柄勉强吧锋利的刺刀挡开，真理也调到后方。
“怪事”，真理反手横握住负半轴，左手从下方捏住剑刃，“怎么连「测绘」都用不出来？”
“因为，那把反手剑不是这么用的。”白星再次架起枪管，准备再次发射麻痹光弹。
虞佾泽重新站起，心中嘀咕了两句，「主父令」上又多了两行字。
“嘛，强攻不行，那就智取而行吧。”他把手指贴在嘴上。
“「夜深人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虞佾泽」
刚刚瞟到天宫的一角时余才想起来现在是十二点多的午夜，不得不说舮沧塔的光照是有点璀璨过头了。既然时间对不上了，那么「夜深人静」的概念会更加清晰吧。这个知识点的作用是隐蔽掉人类周身发出的声音，（当然是余自己想的）那么余、亚日小姐和三原小姐的动静就会被减到很小，黑铁和白星是人造的AI,自然不算做人类，他们的声响依旧会原封不动点，传到我们耳中。
「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话，因为是冷气，所以余想通过这个概念来凝结水汽，制造些冰雾来干扰视线，可惜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季节对不上，导致了雾的效果不算太好。
听不见「旁观者」的声音，又看不见三原，比那余为敌人所设的困境。不过屏蔽起来倒没什么问题。
“ 去吧，绕到黑铁先生的盾后。”余推了三原小姐的肩膀。
她点了下头，用白色的兜帽挡住橙金发，悄悄地滑行过去。白猫一样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雾中。
是时候去找真理商量下对策了。
「亚日真理」
“回溯的时间段是十一点五十五分到十二点零五分这十分钟的时间段，但现实中才过了六秒，”我把剑支好地放下，“也就是说，「旁观者」的倍率是一百倍，想着敌人今天的战斗历史至少要324秒，五分多钟呐。”
“余撑得住，不过接下来如何对敌？”泽君脸色有点发白，估计是刚才我把剑架到他脖子上时吓到了（其实还有精神力消耗），把你当成敌人了真是抱歉去。
“先为宫汐的回溯争取时间呐，”我接着想了想，“还有，你这次…别抱那么用力。”
“唉？”
————————
“——叮”“叮————！”
物体刚刚击中黑铁的盾的十分之一秒后，白星立刻向抛出物体的可能起始方向扣下了扳机，耀眼的蓝白色光弹荡开一条水雾痕迹。然而摄像头的可视区域中却看不见半点对手的影子，眼睁睁地盯着白色的水汽又涌进被光弹清空的区域中，白星为自己的又一次徒劳而模拟出怨怒的人类感情，但黑铁似乎什么都没想，仍护卫在白星身前，黑色的外壳上沾满了水汽。
测试室中的白雾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估计那个文系语文科的「EA223300407」快撑不住精神力消耗了，也就是说——对手攻击的时刻快到了。白星脑丘中的处理载体高速计算着，得出的结论就是，沿坐标系中的一条向量「攻击」。
白星右手抓住枪托，快速地把刺刀朝右前方向刺了过去，“噗”的一声就穿透力过去。
果然只是衣服而已么？虽然有推测过概率就是了。白星的眼中闪烁了一下。
橙色的灼热火光在她右前方猛烈地闪出，一个在白衬衫外套西装马甲的少女跳了下来，她右手的反手剑在黑铁左背自上往下地划开一道痕迹，她就是刚才把风衣当做诱饵的08号吧。白星换回执枪姿势正欲开火，枪口却往下坠了几度。
“嗯？重量异常————”
穿在枪管上的风衣远比白星判断的要沉得多，很明显，它不可能只是吸饱了水而已。白星右手收左手出，想丢开沉重的风衣，可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又从天而降，他手中长戟透明的片刃已滑进了「临阵姬」此前划出的凹痕，转身到半的黑铁顷刻间停滞了，咔咔的转动声听起来像骨折般疼痛。显然，黑铁的转轴卡住了，就在长戟刚接触到外壳的一瞬间。
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
白星甩开风衣，再次瞄准，可随着准镜一阵晃动，光弹只是徒劳地击穿了虞佾泽的衣袖而已——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始作俑者是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三原宫汐。转头看见三原脸上坏笑的半秒，白星立刻以拿着长枪的姿态将枪管横扫而出，但刺刀刀刃几乎要碰到宫汐身上时，一道无声的斩击自下而上削断了枪管，断处是镜面般光滑。
「临阵姬」锋刃回收，架在了白星的脖子上。
「云凛断戟」斜上刺出，抵在转过身来的黑铁的颈关节。一滴不知是机油还是冷汗的液体从他额头接缝中无声地流下。
「千树万树梨花开」产生的雾气散去，伴随着声音重新出现的，是两个蓝色是字。
“胜利。”
虞佾泽、亚日真理、三原宫汐，脸上都映着蓝色的光芒。
少女一样的人工AI、白星，长叹出一口气：“精彩的计划。”
黑铁说：“本场测试结束，之后有机会再见吧。”沉闷的音色中终于掺进来一丝不满。
摔在地上的塔盾和狙击枪又恢复成壁板，组合成棺材一样的立方盒子将白星关起；黑铁双膝砸地，在一阵机械的铿锵声后，他又变回了银色方块。两个方块沉入地面后测试室又重归宁静。
“……”
赵胤千按下了终止键和清理键，然后皱着眉头再按下封闭停止键。
“一次搬三个精得要命的兔崽子…”他盯着门缝中冒出的寒气，嘴角也皱了起来。
————————
“kupussss！！！”
三原捂着红红的鼻子可爱地打了个喷嚏，把裹在毛毯中的小身体嗦得更紧了。佾泽苦笑着道歉，从毛毯中艰难地伸出双手。他现在右手被三原以取暖为由挤压着，左手则负担了亚日上半身的重量——消耗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她眼睛一闭就靠在佾泽身上睡着了，毛毯还是赵指导帮着盖上的。
“若，‘啥也没有茶’，请小心烫。”赵胤千递过两杯冒着白汽的瓷杯。
“就是杯热水嘛……”宫汐搅了搅勺子，失望地噘着嘴。
“谢谢。”佾泽双手接过了杯子，他看见从水面升腾而起的水蒸气，脑中有回到了方才的战斗。
白雾溢满了整片场地，距离白星黑铁大概二十米，佾泽按照真理的指示，追加了一句「滴水成冰」，真理就将凝结成小块冰晶精准地投掷出去，一是为了吸引白星的狙击方向，二是为了探测敌人的判断范围，最最重要的是了解白星和黑铁是否装有热感应装置。如果有，那么方案一就必须放弃。
在光弹擦着银发飞过时，真理不甘心地给出了判断结果。尽管光弹还没有击中，但那应该只是因为距离过长而已。本应该是鲜红色的热感应图像因为隔了几乎二十米的冷雾，鲜红色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淡棕色。
正当余一筹莫展之时，三原小姐把由「旁观者」而得到的信息发了回来。这是通过能把“一段历史”变成“众所周知”的“史实”的知识点「见证者」实现的——刚才下楼时，宫汐解释了她通信的手段。
今天之内“白星”和“黑铁”似乎只有和余所在的004班的人交手过，所以通过另外十五人提供的历史，白星和黑铁的弱点立刻暴露了出来。
白星那把既是矛枪又是狙击枪的武器「月神扳机」，被岛田的双刀一分为二。
黑铁的塔盾被腐蚀，厚重的外壳被炸开，别林斯基用化学手段击垮了黑铁的液压动力结构。
枪管，液体在结构中的作用，这两个最明显的弱点知道了。高速移动的辰萃以及金瓷铉让黑铁的防御破绽百出，被皇甫明磊黑掉了「月神扳机」的白星只得从腰间抽出一把高频激光军刀，轻而易举地被云珀用长武器「凤凰链刀」逼近了脖子。不善高速反应，近身无能，这也是打败敌人的两个机会。
于是，一条计谋从真理脑中蹦了出来。
——————————
“准备好，我先下去了呐。”
下面是大约两层楼的白雾区域，流动的蒸汽中隐约看见一个向前放射出红光的黑色身影——那是架着塔盾的黑铁，眼中的红色指示灯表示它在警戒着敌袭。
不过，他的正面区域早已空无一人。已经使用完「旁观者」的三原宫汐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墙角，而主攻的虞佾泽依托着「冯虚御风」在三十米的空中悬浮着，亚日真理被他背在身后，已经脱下来的长风衣被揉成一团抓在她手里，凉凉的体温和温香的触感透过宫服传了过来，虞佾泽不禁有点心跳加快，但他还是平静地许诺：“嗯，余等一定能取胜。”
真理嘴角微微上翘，将风衣向白星方向扔去，同时抓住反手剑「临阵姬」向下跳去。佾泽不容发地低吟一句“一言九鼎”，展开的风衣黑得更加深邃了——「一言九鼎」本是指诺言可信，有分量，可智机居然真的像虞佾泽所想的「概念」那样，把他对真理许诺时心中的分量转化成了真实的“重量”，而重量则是被他转到了扔出的风衣上。
果不其然，「月神扳机」的刺刀戳穿了风衣，也被巨大的重量扯下了枪口，白星想再次举枪射击已是不可能之事。在从角落中用「乘奔御风」起飞时，真理说过她会用极度锋利的「临阵姬」去切开黑铁的外壳，然后虞佾泽就会将液压结构破坏掉。
正当他想看计划的时候，耳边响起“嗡——”这样的闷响，橙色的火花绽放开来———
成了！
惊喜让虞佾泽差点忘记了行动，他结束「冯虚御风」的概念想象，自上而下地坠下，戟尖直指地面。他高速下坠着，将割刃嵌进了「临阵姬」所割开的缺口中。
像是要把潜伏在冷雾中的隐忍，等待什策的焦急，在上空发动总攻的激奋，以及和同伴合力行动的喜悦全部释放出来一样，少女的右手握紧戟柄，张开了齿牙。
“终结吧，「滴水——成冰」！”
力量从喉间溢涌而出，「主父令」的第一面填上了最后一竖诗句，然后——
自「云戟断戟」的割刃开始，凛然的寒气向四周冲击而去，黑铁的金属外壳变得脆弱，壳上的水滴瞬间结为白色的冰雾，液压装置因凝结而变成了废铁。黑铁腰上的转轴如同慢动作一般咔咔咔渐渐停下，他眼中的红光也暗淡下去，几秒内，盾之AI黑铁，冻成一尊白色的雕塑。
枪之AI白星大惊失色，少女一样精致的面容上失去了血色，她终于甩开风衣扣下了扳机，然而此前一直在墙角休息的三原宫汐却突然冲了出来，勇敢地推开了白星的枪口，光弹只在佾泽的衣袖上打出了窟窿。真理的锋刃从下转上，她有些吃力地喊出一声。一鼓作气地斩断了枪管，行云流水地架到了白星的颈部连接。
“当哐。”
飞出的半截枪管砸到了地面上。
———————
“就计划制定和队友配合来说做得还不错，”赵胤千抿了一口他那杯所谓的“啥也没有茶”，眯着眼睛看着虞佾泽，“不过受的伤居然全是你们自己冻出来的，真狠啊。”
“这个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很帅么？”虞佾泽朝宫汐使眼色。
“帅个毛线球儿啊，在战场上保住命才行，英雄主义那种东西……不提了。”
“…明明就是一杯热水嘛…”宫汐再喝一口“啥也没有茶”，细眉皱了起来。
“扯！这杯茶里溶的三种物质，提神暖身治疗的功效全有，你们再不济叫它三鲜汤也成啊！”
“三鲜热水！”和赵指导对着干似的，宫汐吐了吐舌头！依旧叫它“热水”。
虽然这茶的名字实在是不咋地，但功效确确实实摆在肚子里。一杯饮尽，浑身都温暖起来。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却仅过了十分钟不到。众人收整好休息室就离开了。
“今天晚上全校道路畅通，走回西北区也没有人拦着，”赵指导边走边叮嘱，“白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早点休息——尤其是「零度准镜」，她有很急的活儿要干。”
“喂，感激不尽。话说这急活儿是何事？”
“这……，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丫头很有可能做了把洲际导弹当狼牙棒的蠢事，”赵胤千顿了顿，“那把叫「临阵姬」的反手剑，不是一般货色，绝对有来头。”
留下这句话，赵胤千绕过隔开东南区和正南区的大门，直奔进了教师公寓。虞佾泽背着真理，风不住拂过三人的脸颊，三原犹豫地看向「临阵姬」。
“小泽…真理是不是有可能比我们…都要强好多？”
别在真理右腰上的灰色剑刃，无声地反射寒光。而它的主人正趴在佾泽背上，均匀而细小的呼吸声从鼻间冒出头，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让人想捏一把。
明明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啊！
看着三人走远了，是时候把「历史影音」解除了。
周身十厘米的景象从“历史”中回归到“现时”，我又能看见自己的手了。所谓留影，就是把在一定空间内所发生的“历史记录”给放映到现实中，脚下这块地砖在2233年3月15日23时59分的前一个小时的历史都是“无人经过的空间”把它投影出来，而我站在里面，别人能看见的还是那无人的“历史”而已。可以说，这是绝佳的隐蔽方式。他们的眼睛只是念旧的怀表罢了。
「时间洞察者」的智机装束自带登山靴的脚钉，绕过监视爬上四楼实在不算难事。翻窗而进，推门滑入测试室，从几十分钟前就感受到的寒意则转化为了能触摸到的、实际的寒流「可编辑金属」材料制成的地板仍保留有百分之五十模拟出的冰冷。
“这帮人刚刚在干什么啊……”
嘴里禁不住小声嘟哝着，冷水浸透了膝甲和风衣。右手无名指轻弹，右前臂的背腹处立刻弹出白色的激光剑刃。约莫三十厘米长，两厘米宽，明亮的月光白映在水面上。
“「时穿袖剑」加载「历史旁观者」。”
「历史旁观者」，虽然具体效果因人而异，但知识点的作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回头窥探“历史”。这是很早时就在公司内部学到的常识。刚才那三人着的三原，应该也用了类似的技能吧。
脑中不禁想起这句名言，那是首席在三十二年前讲的话了。从那天起，人类的命运就分成了两半，而其中的一半，也就是希冀人类的命运，早就被这个严重偏科的世界系统决定大半，一出生，文、理、衍、体、艺，非此即彼，按照镌刻在基因中的剧本演好人生的每一幕。如果是首席的话，一定会厌烦地把手**工程师长袍的口袋不胜其烦地回一句：“这就是个限制吧。”
不过，还能怎样呢？现在只能顺着这个方便的剧本演下去，总不能真的直接找当事人问吧？
袖剑的尖，深深没入了地板之中，在水的倒映里，我看见了自己的眼睛：洋红色，被镜片挡住了一点儿，但久经锻炼而涌出的沉稳感是一点没少——所以首席派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瞬间，周围的空间亮了起来。
这一千平米的空间在我一个人的眼中开始再次演绎起战斗的画面。
…………
看来要汇报的东西很多啊。
——————
“呜呜～之前蹲在白星姐姐后面的时候差点就被发现了呢。”宫汐抱着真理的风衣，再次回想起战斗。
“如果是冬季，要么外面的气温再低点也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冷气效果会更好呢。之前战斗的时候只有这个三更鬼的夜半时分对上诗句中的「夜」字，所以效果也不强，让你执行这等悬险的情报工作，是余考虑不周。”
尽管耳边听见的还是柔软的日语，但「释放机」给到脑中的信号已经是中文的意思了。所以对答才能自然而流畅。不过，不知道智机能不能把自己的意思翻译得适当。如果三原宫汐听不懂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要改变一下說话的方式呢？虞佾泽的脑子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尽管智力比普通人高，处世的方式也更稳重，但本质上依旧是个十七岁两个月多一点的少年，碰上外貌性状可人的同龄异性，心中还是不免想要搞好关系的。
人类的本性就是如此。
时代再变，科技再发达，也难以改变本性。
“小泽不用自责的～人家下次再藏好点啦～”
正是由于这异性相吸的本能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下去。异性追逐的过程——也就是恋爱，是无数故事中最为动人的曲调，最受读者热爱的小说必有的爱情主线，最卖座的电影总离不开爱情情节，最为人们乐谈的青春年少时光也总有爱情的身影。这东西，研究再怎么深也弄不透，也是相当吸引人。
“小泽～有在听吗？”
自己明年就是成年人了，要不要考虑也试着来一试呢？呀，每天看着阿乾和云珀形影不离偶尔也会产生嫉妒心理嘛（虽然墨景乾这个人的确很好，有这么个妹夫稳赚不赔哉），今天救的亚日小姐居然和纸片人Wife长相极为相似（都是银发蓝眼加面瘫）怎么叫人不兴奋？三原小姐实力强劲又元气可爱实在是称心，其余的人也不错呢！呀，呀，呀，和真理完成复仇后不如把成为后宫贤者作为next stage吧，唉，这可是现实不大可能吧……
“小泽，前面有……”
“何事？”
右边几步处那个看起来像是店主一样的黑短发少女差点想惊叫一声抱歉，却及时地被三原宫汐噤声手势压了回去。她轻跑过来垂下头道歉：
“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客人！这，这个牌子我马上收回去！”
她两手在围裙中央局促地缠着，语气里满是紧张感，当她抬起头看见人时，紧张全变成了惊讶，她吃惊地捂住嘴：“唉，哎哎？！你们是…橘前辈的学生？真的唉！”
没等虞佾泽反应过来，店主开心得原地握拳跳了一下，她整顿好衣裳，神情也正经起来。
“上城乃月，衍系烹饪科茶饮部八阶，从属余橘瑛奈的「白之玉座」小队，智机是「冰温礼赞」请多指教！”话罢她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然后和不明所以的三原宫汐握了个手。
“在收铺完毕之前遇见了瑛奈的学生还真是幸运。”上城乃月带着宫汐和佾泽走到十字路口右侧的第一家店铺旁边。尽管是这个时间点，但食堂边的小吃街依旧有不少人，位于道路交汇处的店铺客人尤其多，但唯独乃月不知为何关掉店门打烊，她脸上没有一丝错过商机的不满，反而乐呵呵地拿出一小箱的茶给三原拿着，左手风衣右手提箱直弄得宫汐喊重。
“有东西喝是不错但有点重唉…为什么一定要送给我们咧～”
三原把手提箱放在头上，它神乎其技地没倒！上城脸上浮现出崇拜的神色。因为橘前辈在小队里是最厉害的呀！成熟又帅气，处事风度沉稳又得体，“乃月滔滔不绝地夸着，眼神中满是少女想到偶像时的激动，”而且完全不嫌弃我这个八阶的吊车尾，人超好的呢！
“在竞争激烈的繁华地段能开店，您也不可小觑啊。”
“那是～不过还是比不上橘前辈呐，我可当不上「指导者」，估计连「毕业」都难，”毫不掩饰自豪地双手叉腰，但语气又转回自嘲。她接着问班里的另一个指导者是谁。
“赵指导，赵胤千啦～”头上顶着手提箱的三原翻了个白眼，”煮‘啥也没有茶’的那位大叔。
“哇，怎么是这个怪人，”上城乃月苦笑着皱眉，“这运气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能力嘛，主修物理科，数学科的研究因为好的离谱，据说做菜也很行，赵老师确实是个天才，”上城乃月一边說一边关掉了店内外的浮灯，“但人讲话却带着北方的味道，我这边翻译过来听起来就像关西的大叔一样，生活也不修边幅，有时候很凶，还不从属于任何一个人
。”
“这什么，独行的大叔吗～”
“据说是因为原小队的朋友都死于事故，只剩下他一个，赵胤千又不想加入新的队伍才这样。”
“哎呀，哎呀，命运真是无常。”
“赵指导看起来还算开朗，克服孤独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嗯，所以安排他来教书也有校方的打算吧，过了几十年了，该过去的还是要过去，乃月撩起两颊的短发，～奋语气接着说，“好啦，不许再提不高兴的事了，回去高兴地喝茶去吧。”
上城乃月再次鞠了一躬，关闭了店前的日光浮灯，笑吟吟地挥手告别主人。
“好可爱啊，白天一定是很多人排着队的景象吧～”
“余等也回去吧。”
西南下区商业街的灯火逐渐被抛在脑后，背着亚日真理的虞佾泽，以及顶着手提箱的三原宫汐，她们都影子融入了中阶小队住宿区的20层高楼阴影之中。
————————————
“你的脑子也被冻坏了吗？不要命？”
“哎呀，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亚日真理的耳中涌入了不大高兴的争吵声，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虞云珀正向她哥喊着什么，虞佾泽脸上倒是一副“没办法”和“不要紧”参半的奇妙表情。真理“唔”了一声之后便小声问道，“这是哪儿？”
云珀你都把亚日小姐弄醒了，下次克制点吧，“回话的是和虞佾泽一起坐在下铺的墨景乾，这里是「不二兵刃」的甲板下生活区010号间，是我们在入住初阶小队生活区之前的住处。”
真理慢慢坐了起来，她的床位是房间最里面那张床的上铺——也就是五号床，这里可以轻易地俯瞰这个狭长的房间，三张宽一米五长一米九点高低铺一字排开，床隔了一米就到了另一边墙。虞佾泽坐在中间的下铺，墨景乾挨在旁边。他们左边的下铺，三原正劝着云珀别那么生气，木场朽坐在她左边，喝着茶看着窗外，云珀抱着双臂靠脸，以不可理喻的表情，或者说是又担心又生气的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虞佾泽，安娜和怀德饶有兴趣地听着，悠之介则是旁若无人地在一号床位上如冥想般盘坐着。
“啊，我们在聊之前在测试室的事呢。”三原宫汐探出头看着真理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捶了下手掌。她打开脚边一个写着“SMART BRALN”字样的手提箱，里面被寒气包裹着的不是手机、手电筒和照相机，而是一杯玻璃瓶装的茶。抹茶色调的浓绿液体中漂动着锯齿边的茶叶，白色的小方块状配料————椰肉沉在瓶底，晶莹的色泽看上去嚼劲十足。
真理接过手中的寒意，皱了皱眉头：“这是谁买的？”
“嘿～真理总在低头之后就一直睡着呢，这是在路过西南下区上时候，一个很崇拜～超喜欢～橘前辈的姐姐在知道我们是橘瑛奈的学生之后，给了一箱子呢！”
三原把那个能装下十八瓶茶的空手提箱顶在头上，同时向真理比出两根拇指。
“嘿，事不宜迟，快点尝试吧，那位上城乃月小姐可是衍系八阶的希冀人类，用烹饪科茶饮部的智机「冰温礼赞」做出来的茶可是无上珍品级的！顺带一说余选的也是抹茶味……”
“你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人家喝人家的，你继续说你的战斗，快点。”
虞佾泽把也摆出两个拇指的称赞姿势放了下来，嘴角翘起。
“云珀啊，你刚不也喝高兴得话也忘了讲？”
“哪，哪有？谁看见了啊！不是，现在已经是‘明天’了！这个也给我忘掉！”
云珀的茶发如炸毛的猫尾巴一样倒竖起来，冲过去脸红着狂捏佾泽的脸（当然一点都不疼），景乾只在旁边苦笑着说“好啦住手”。
略带羡慕的眼神看着下面吵闹的兄妹，真理把略带苦涩的冰凉抹茶小口小口地饮尽。
岛田悠之介拒绝了上城乃月的好意，第十八杯茶归真理，而橘前辈拿着第十七茶
早早地赶回了指导者公寓，可以说目前方圆500米内自己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但在这个陌生的而又有点吵闹的空间里，亚日真理却没感觉有多手足无措。她再次探出头下望，看见虞佾泽在众人中间坐着，笑着说着他和真理从天而降进行奇袭的那段经历。听见云珀怒嗔“你个变态又强抱女孩子”时，脸颊还有点烫烫灼热。
亚日真理从腰间拔出「临阵姬」，这把如同反手剑的空间直角坐标系，是她从此刻开始，连接过去余未来的力量之证，是她身为一百多亿分之二十五万的希冀人类的证明。
她反握剑柄。看着在灯光下发出锋锐气息的剑刃，光滑如镜的剑身中反射出她蓝色的眸子。
“父亲…………”
默念着亲人的名字，少女渐渐陷入梦中。
——连接一切，再破坏一切吧。
梦里没有了红色的恶魔，而多了一对向她微笑的青年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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