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中与梦境中人相见是何种体验?
维亚与薇欧从见面到确定对方并非虚幻足足用了三分钟,在类似僵持的紧张气氛中马歇尔和莉可也不知道两人之间这样的沉默代表着什么。要解开误会也挺容易的,薇欧邀请维亚欣赏一幅她新创作的绘画,这副从帝国就开始创作一直伴随她来到飞鹰城下的油画,薇欧甚至为它单独设立了一个帐篷存放。
这是一幅远景构图的画作,云团包围之中有一辆云端缆车,两只斑猫在缆绳上指引着向前的道路,两个女孩从车窗中探出身体,眼前的云团就在她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想应该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我是帝国郡主薇欧蕾拉*霍根,作为飞鹰城的继任者来此参加这场公审。”
“我是神之国圣女候补维亚,以随行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公审。”
两个女孩都绷着脸,但是下一秒她们就再也绷不住了,最先笑出来的是薇欧,维亚被她带动也失去了圣女候补应有的仪态。这又何妨呢反正此地是私人的空间,纵使帐篷之外是帝国营地但帐篷之内是两个女孩的小秘密。
“画得真像,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
维亚夸赞着薇欧的技艺,短短几天还要兼顾一路的行程,能够将一副油画修饰到这样的完成度实属难得。
“我的技艺还不够精进,好想再次去一趟那个梦境,今晚可以邀请我一起吗?”
“这可不是我的梦境!话说这种串梦的经历非常稀有吧!”
维亚将这次共梦的经历解释为串梦,在拥有魔力的异世界中,这的确是存在的一种类精神交流。传说奈琳王国的开创者就是经常与一名女子串梦,两人最后在梦境中心生爱慕,为了结合他们突破一切枷锁想尽办法取得联络,最后才终于喜结连理。
串梦这种经历一般会被吟游诗人作为恋爱话题的开端,我在梦中梦见一名女子,或者我在梦中梦见一名男子如此这般。假如串梦是一种技能的话,梦中见到模糊印象的梦境应该是初级的,类似于维亚和薇欧这种有切身体会并且可以牢牢记住对方的串梦大概就是某种高级技能了。
虽然是一种很奇妙、很浪漫的邂逅方式,可是维亚和薇欧蕾拉是两位女士,浪漫的气氛自然是没了,奇妙的感觉促使她们更加深入的讨论梦中看到的事物。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只是一场梦境。
从一开始的沉默相持到最后的相谈甚欢,两人的变化让马歇尔与莉可摸不着头脑,维亚的第一次出访任务愉快的结束了,仅仅是一通谈话就已经耗去了大半天时间,不过因为两人对于艺术的深入探讨,维亚和薇欧蕾拉的学习力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提升。
依依不舍的分别后维亚乘坐马车原路返回,憋了一天的莉可终于可以向维亚问个清楚,特别是关于“会说话的猫”这种神奇生物。面对莉可抛出的一堆问题,维亚狡猾的利用“发呆”回避了,然后留下一句神神秘秘的话语。
“也许等莉可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之后,就会理解我们在谈论的东西喽。”
“世界上真的会有说人话的猫吗?”
“这个嘛,也许真的会有吧。毕竟世界那么大!”
维亚今天彻底被艺术洗脑了,莉可也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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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审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反抗军与商会联军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场公审就能彻底解开的,只是无论哪一种战争都必须有人给它加上休止符,哪怕是强行的、刻意的。任由一场无限的战争持续下去,只会不断滋生仇恨与灾祸。
就目前形势来看,反抗军固然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联军如果不罢兵言和那么不排除他们将来再次举兵的可能性。飞鹰城虽然是通往南方的战略要道,但它并不是唯一的。当仇恨累积到一定程度它就会促使人做出许多疯狂的行径,哪怕是跋山涉水也要决死一战的可能性并非为零,在合适的时间克敌制胜很困难,在合适的时间叫停一场战争更加困难。
11月30日深夜。
布丁依旧在飞鹰城北侧的城墙上遥望着北方,她并不奢望更多胜利,她希望获得的仅是联军释放的停战信号。
戈洛和拉拉陪伴在这位军事官身边,他们与布丁之间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布丁展现出的气魄与智慧已经让很多人折服。这个女孩在灵兽族眼中,已经成为了可以信赖的将领,若战争结束后布丁想要移居南国,大部落会毫不犹豫的接纳这样一位大智大贤。
布丁的期盼最终还是落空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来联军罢战的消息,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布丁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今天就是公审日,她还要在公审现场主持一切。
简单的休息不足以抹去熬夜的困乏,在喝了一杯水果干泡成的糖茶后,布丁走出了市政厅。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的水月向她点头示意,两人作为飞鹰城的管理者将共同参加这次公审,相比一直冲在前面出尽风头的布丁,水月一直在维系着飞鹰和温彻尔两座城池的民生,看似不起眼的工作也已经让这位美丽的海族女孩显露出疲态。南国的士兵中有些人不喜欢寒冷的气候,比如仰木族战士面对寒冷的时候就会感到困倦,好在水月习惯了深海中的严寒她倒没有什么行动障碍。
中心广场,就是马歇尔押运着巨大血珊瑚经过的南北大道相接处,这里呈椭圆形四周分布着很多五层豪宅。这些豪宅有一部分是七大商会的财产,按照处理流程它们也已经被纳入清单之中。
从市政厅来到中心广场一段并不远的路程,布丁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双脚就像被灌入了铅沙每一步都无比沉重,她也许想着拖延一点时间,等待着七大商会联军最后醒悟释放愿意和谈的信号。水月体贴的放慢了步伐,她也期望布丁所计划的最好结局出现。
命运从来都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精灵,完美从来不曾完美,当布丁背对飞鹰城北门的时候,这场公审也许注定将以不完美收场!
为求公审的公平公正性,布丁在帝国抵达之后就释放了七名商会会长,他们暂时由帝国的军队负责看管,马歇尔负责替几位会长住宿安排,遂将他们软禁在了一座住宅内。仓鼠、森林狼、独眼巨人、燃铁、铸铜、篱笆墙、威立海盗,比起叫这些会长原来的名字,人们似乎更愿意用商会的名字指代他们。
“我不接受这样的审判!我绝对不接受战败!我要大声质问这位用阴谋夺城的恶毒女,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胜利者的位置来给我们罗织罪名!”
吃了两天硬面包,仓鼠会长的口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虽然交给马歇尔让他们的住宿条件得到了改善,但是其伙食质量却是大大的下降。
或许是最后的挣扎,又或是依旧对胜利抱有幻想,还可能是不想承担发动战争的后果,七位会长最后选择抱在了一起!
“在9月23日,在七大商会手下任职的温彻尔自由市场管理员——沃森,他在经过七大商会授意之后组织了六百人的部队突袭了位于南国境内的一处开垦村。村中六十余户居民惨遭毒手,仅有五人从这场围剿中逃脱,在此我们不光有那场灾难中的幸存者可以作证,更有与沃森同时被七大商会指派的另一人作为人证!”
布丁发言完毕,两名灵兽族战士将当日在温彻尔城中组织打手的强尼押解到了会场中央,这个膝盖上被布丁砸了一颗火石子的地痞流氓已经与昔日大不相同,他站在大主教所坐的审判席前,抬头看着大主教说道。
“我的名字叫强尼!我可以作证,沃森在发动袭击前就是与我商量的,他说七大商会的……”
“叛徒!你这个叛徒!那个小女孩用美色诱惑了你对吗?!
不等证人说完,仓鼠会长就已经被暴跳如雷了,他声嘶力竭的打断了强尼的话语,很多人都相信接下来他会用更加污秽不堪的语言企图阻挠这次公审的正常进行。
“你是不是和她……啊……哦……啊……”
大主教的眉头紧紧皱起,只是一抬手的功夫仓鼠会长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神国教团领袖五人众哪一个是吃素长大的,仅仅是开发究极魔法所需的身体素质和魔法适应性就超越正常人数倍。这样的场面大主教应付过无数次,他作为法官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主教这样的处置让旁听的几位女士暗自在心中叫好,而看到仓鼠会长丑态的民众们也是哄笑一团。大主教很快阻止了混乱的蔓延,他抬起双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向强尼发问道。
“强尼先生为了保证审判的公正性,你是否自愿前来作证。而且你必须保证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我是自愿来作证的,我服从七大商会实在是被逼无奈。因为我欠了他们很多钱,就算抵偿土地也还不清的钱,反抗军答应我这笔欠款会一笔勾销的,他们做到了所以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担保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水月拿出了厚厚的一本账册,这样的羊皮纸账册有专门一个图书馆来存放,在那么多欠款记录中找到记录强尼欠款的这一行着实难为了这个海族族长。看着已经被消墨液洗去的债务信息,强尼又一次松了一口气,举债度日的情形仿佛发生在昨天,那些追债人穷凶极恶的样子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肃静!肃静!因为强尼先生的作证,我们可以确定是七大商会计划并实施了针对南国的进攻,七位会长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大主教双手一拍施加在七位会长喉咙上的禁锢被解开了,在这样的问询环节就算明知道有人会借机用言语攻击他人,你也必须忍耐这些污言秽语。
“大主教!我们并不知情,这件事就是沃森一人策划的!”
“他欺骗了我们!他刚愎自用!”
“我们一开始就打算和南国好好协商解决问题!”
“但是这个巫婆,这个不信者,这个亵渎神明的女孩!布丁!她嗜血好斗,就是她挑唆了灵兽族北进,就是她让几万人死于战火!”
“肃静!肃静!”
大主教被七位会长连珠炮一般的发言搞得头疼,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并向七位会长确认道。
“七位是在以挑唆战争的罪名指责这位反抗军军事官布丁对吗?”
仓鼠会长:“没错,大主教!据我所知这个女孩得知我们和南国发生了摩擦,她幸灾乐祸的连夜前往南国,就是她让局势恶化了,就是她以一己之力发动了战争!”
大主教抬起手这次仓鼠会长学规矩了立刻停止了发言,大主教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向布丁示意她将作为证人接受问询。布丁走上证人台,她抬头仰视大主教,清澈见底的眼眸中跳动着对于无理取闹者的怒火。大主教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狡诈,但是既然是公审一切程序都将摆在台面上进行。
“布丁小姐,面对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
“在我造访南国之前,南国的几位长老就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这场战争打不打不是取决于我的意志。南国作为一个国家,它的领土受到侵犯,它的子民被屠杀,他们已经准备进行战争。”
“南国的几位长老能否作证?”
“我们作证!我们虽然和布丁小姐的理念不同,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长久的战争准备!”
三位长老替布丁作证,大主教点了点头,这本是一件无端指控,事情到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森林狼会长灵机一动酝酿出了更取巧的罪名,不等布丁离开证人席,他就大声喝问道。
“理念不同就说明南国并不想主动出击,正因为布丁的挑唆才让他们远离故土来到这里与我们厮杀血战!归根究底还是她在作祟,挑唆战争的罪名依然成立!”
“咚!”
布丁的手掌排在了证人席上,她瞪着眼睛逼退了森林狼会长的嚣张气焰,并立刻用言语回击道。
“南国的确不想主动出击,因为他们本性善良,并不希望与你们这群类人似兽的人搏杀。他们珍视自己的同胞,他们更懂得区分作恶者与无辜者。你们利用他们的善良进行垄断贸易,逼迫他们以极低的价格出售自己辛苦所得的一切。在飞鹰城下死几万人就是你们口中的厮杀血战,难道在南海之滨饿死、溺死、挣扎的灵兽族就不是人类吗?!在你们看来当然不也算人类,当然不算血战,因为他们的死亡你们看不到。我告诉他们这样屈辱的慢性死亡时不会有结果的,我有自信让正义得到伸张,我同样愿意肩负起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责任!尊严立于刀锋之上,惩恶扬善的前提是恶人得到惩戒!”
“危险!!!”
大主教掌心放出的一发魔法弹阻挡了飞在空中的小刀,但是由于根本没有时间调节威力,其产生的爆风还是将站立不稳的布丁刮到了证人台下。骨折的声音从七位商会会长所在的席位上传来,铸铁会长的双手一只被拉拉折断,另一只被月宫拧到了背后。
公审不得不告一段落,气急败坏的弗罗多率领帝国士兵将七位会长押回了住所。
“先给这些流氓搜身,一切金属物品不得出现,戒指、手镯、皮带扣也一律没收!吃饭让他们用手,刀叉勺子一律不许进这栋房子!”
明明是帝国士兵负责看管的,马歇尔在公审开始前还做足了功课,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布丁从半米多高的证人台上摔了下来。虽然她身体并无大碍立刻就能起身行走,但是这次袭击依旧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引发公愤的七位商会会长随时可能被民众投来的砖石瓦片砸死,而帝国军队还要举着盾牌保护他们撤退,弗罗多只感觉脸上像被藤条抽过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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