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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9月30日,欧西罗亚帝国帝都埃尔文沙城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从温彻尔衣锦还乡的钢带着他的贡品从帝都南门进入!万人空巷的奇景又一次出现,那尊巨大的血珊瑚自然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在北境生活了一辈子的帝国人极少能见到这样的海中奇珍。

马歇尔照例引导着觐见者来到觐见大厅,那一扇钢铁大门被十名皇家侍卫推开,礼乐高奏旌旗飘扬,平时只有封疆大吏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全落在了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头上。

十二世帝皇格伦斯端坐在皇座之上,皇帝的身边自然有皇后,一头金发的伊瑞亚德皇后今天也是盛装打扮端坐在皇后宝座之上。

皇座之下左右分列的第一位,分别是皇子弗罗多和长公主莱恩,两人习惯了一身戎装的打扮,他们也是十二世皇帝现在仅有的两个孩子。

在女性一侧有一个身穿简约礼裙的身影,她的粉发已经与肩膀齐平,面容俏丽眉宇之间有着不输男子的巾帼之气。她的身份就比较特殊了,国相马歇尔是她的专属老师,其中帝皇对她的重视可见一斑。

若要深究她的身份,恐怕还要从飞鹰城落到七大商会手中开始说起,飞鹰城曾经是卡迪菲斯公国的城市,这个中等体量的公国在经历四世传承之后被七大商会渗透。老国王病危时两位王子并不在国内,七大商会联合被收买的内臣发动了叛乱,并雇佣杀手追杀尚在国外的两位王子。

卡迪菲斯公国的两位王子最后一死一伤,被刺客重伤的那一位窘迫之下逃到了帝国境内寻求保护,当时帝国第十世皇帝接纳了他。小王子在帝国境内养伤七大商会自然不敢妄动,于是他们便着手拆分了卡迪菲斯公国,将地势险要的飞鹰城作为独立城邦进行统治。剩下的土地重组为卡利斯公国,由七大商会扶持上位的佞臣管理。

小王子受伤过重足足修养了五年才能起床行走,拖着这样的病体不要说是复国了,他只要脱离帝国的庇护就必死无疑,故而他只能安心的在帝国内定居下来,此后因为其学识卓绝被十世皇帝赏识招为书记官伴随左右。经常在宫中行走的小王子与十世皇帝的一位侄女相恋,两人结婚并育有一子,婚后第六年这个流亡在帝国的王子因为旧伤复发在自己官邸中病逝。

在十一世帝皇统治时期,宫廷内有一位名为伊森的小书记官,他的身份非常特殊,暴虐的十一世帝皇信任他,外戚宦官们仰仗他,皇子公主们畏惧他。在整个帝国中最黑暗的岁月里,名为伊森的小书记官就如同维持这个国家政局稳定的最后天平,他与马歇尔是忘年之交,他与格伦斯互称兄弟。

十一世帝皇病逝之前他的狂妄与暴虐达到了顶峰,所有消息只能由伊森和宦官传递出来,就连马歇尔这样的老臣也被勒令不准接近卧室。在最后的抉择中,伊森选择了豁出性命保全了马歇尔和格伦斯,以为帝皇殉葬为代价最后骗取了已经彻底疯狂的十一世帝皇的信任。

遵循殉葬的誓言,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青年走完了一生。第十二世帝皇格伦斯在葬礼之后顺利登基,被伊森保护的马歇尔等一众栋梁之才重见天日,帝国政权重回正统宦官佞臣被迅速清理。

伊森留下了妻子和女儿离开了,但是继位的格伦斯并没有尽到自己允诺过的责任,当佞臣反扑的时候首先遭殃的就是伊森留下的妻女。伊森的妻子同时也是格伦斯的妹妹,成为了政治更迭的最后牺牲品。

两代人的效忠加上一份无处偿还的恩情,使得十二世皇帝对这个外甥女视如己出,其尊号为郡主,其爵位是男爵,她不仅一如所有皇室成员可以任意进出宫殿,除此以外她还拥有一处帝皇亲自册封的领土,并且在她的领土上拥有绝对正统的统治权。

帝国的大郡主——薇欧蕾拉,群臣私下都是如此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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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欧蕾拉,就是乔装成男子前往温彻尔探听七大商会情报的女孩子。

她的年龄比十六岁的布丁小了一岁,也许是童年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惨死,所以她从小都是一副标准的男子做派,骑马、射艺、剑术都是她的忠爱。直到最近才开始变得文静了一些,时不时看到她身穿礼服的样子都会掀起大臣和仆从们的一番热议。

七月时薇欧蕾拉与马歇尔的目的地其实只到飞鹰城为止,他们本没有打算前往温彻尔,因为对于帝国人来说温彻尔这个“城市”简直不能称之为城市,它就是一个包着百来户居民的大市场罢了。但是当他们即将从飞鹰城返回帝国的时候,薇欧蕾拉的“男性”思维突然作祟起来,她不甘心这样回到帝国,一心想要破局却又破局无望的她终于决定与马歇尔继续往南深入探索。

然后就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剧情了,一场“大火”让七大商会遭遇重搓,紧跟着来到九月,又是那个少女点燃的另一场“大火”直接将飞鹰城夺了过去。

作为飞鹰城的绝对正统的统治者后裔,薇欧蕾拉此刻自然是很多人关注的焦点,帝国的血脉同时又是卡迪菲斯公国的直系血亲,由她出面宣称飞鹰城的归属权,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十二世帝皇格伦斯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作为帝皇他想的自然要比可爱的外甥女细致许多,这个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胜利也来的太突然了。七大商会的会长虽然已经成了阶下囚,但是七大商会的预备军还在。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城池必然无法久坐,七大商会的联军反扑只是时间问题,美丽的飞鹰城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如此漂亮却又分外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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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罪之人叩见陛下!流亡海外十数载,今蒙陛下厚恩准许回国,罪人在此先谢过陛下大赦之恩!”

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从前是在帝国边境走私皮草起家的,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商人需要在领主、盗猎者、走私者之间三方周旋。要论他的罪状,不管是哪一条都够死上几回了。

因为早年精通走私,他还成为了一个领主的走私顾问,可是那位领主最后却想黑吃黑,结果没把钢杀掉反而自己被钢揭发掉了脑袋。东窗事发之后钢就流亡海外了,走私在帝国是不赦之罪,连领主的脑袋都保不住更何况是一个黑商的头颅。

“你当年揭发罗恩男爵参与走私,本应该对你论功行赏才是。”

“不敢邀功!罪人当年被罗恩男爵胁迫干了走私的营生,揭发男爵后怕有人报复实在走投无路才流亡国外,如今年老体衰我只想回国当一城中小民安身立命而已。”

十二世帝皇微微一笑,对马歇尔点了点头说:“国相以为如何?”

“当年实则是罗恩男爵逼迫良善替其走私,并非不赦之罪。既然有揭发之功,当然可以免除罪责。”

“我和国相想到一块去了,那就按国相说的办吧。因为揭发有功,赐你无罪之身。”

钢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所有的贡品都从他的身边被挪到大殿之中,这是他全部的身家积蓄,也是漂泊在外积累多年的家当。

钢用这些东西换取无罪之身,其灵活的商人脑袋自然是经过一番考量,你完全可以把这次进贡想象成投资。哪怕就此孑然一身,那也是可以自由进出帝国的孑然一身,以后通商买卖不是更加便利了吗!

“我听说你从南方归来,想必一定知道有个名叫布丁的小姑娘率领灵兽族攻占了飞鹰城这件事吧。”

钢的脑中猛然炸响,帝皇当众说这件事一定有更深层次的考量,接下来如何应对完完全全没有范本,必须要他自己开动脑筋随机应变。

“的确听说了。”

“我还听说那个名叫布丁的女孩疑似帝国之后!与我死去的妹妹有几分相似?”

“依我看……”

钢顿了顿,咬定主意之后继续说道:“并无相似之处。”

“……”

全场鸦雀无声,钢如此直接了当的顶撞帝皇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是说,不似陛下这一支血脉而已!”

钢的大喘气险些要了人命,很多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也有更多的人都憋着一口气。

“那像谁?”

“像维多利亚皇后!”

帝国第六世帝皇的皇后维多利亚,在第六世帝皇驾崩之后储君尚幼之时,外戚们起了夺权的念头。维多利亚皇后迅速掌管大权并且大义灭亲,亲手诛杀亲族二十余户,经此一遭维多利亚皇后的家族血脉几乎断绝,少数流亡海外的亲族也隐姓埋名不敢自称帝国人。

这一点虽然是帝国的黑历史,但却是绝佳的着手点。

“真的,如你所说吗?”

“那么草民敢问陛下!论及帝国之中杀伐果断、智略超群、目光卓绝的女杰,您会最先想到谁?”

十二世帝皇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他对钢的回答非常满意。这一场生死交易,钢算是达成了目的,帝皇也达成了目的,局面是双赢的所有明白人都看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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