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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第一章 败北的人王

本篇:第一章 败北的人王

“看来,那边还是结束了。”

如此惋惜的感叹声,来自一位女性。她正侧身站在一座高塔前,左手托着一颗宝珠,右手的两指轻轻搭在上面。这颗宝珠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映出的一幅极度荒凉的画面。过了没多久,她便松开手指,宝珠的光芒也随之黯淡,刚才的画面就像云雾般消散了。

(此时,在某个「世界星体」上,一团孤独的身影在深夜的海岸边上缓缓地前行着……)

这是一位人类的「王」,他在身负来历不明的诅咒之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虚弱。终于,视野里出现了不远处的一座孤城,他随即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疲惫的瘫坐在附近的一块砂石上休息起来,呼吸在倦意中慢慢放缓,随后顺势躺倒在沙地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近百年间,极端恶劣的天气频频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不知从何处诞生的「灾兽」,短短一个月时间,整个大陆都在它们的横行肆虐中变得破败不堪——这些形态各异的怪物们,源源不断地在大陆上出现,途经之处一片狼藉,就如同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般可憎又可悲。现如今,在面对数量和力量的双重劣势下,整个王国都笼罩在恐惧的阴霾中……

……

在「王」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国」和「民」。千百年前,一个名为「酉」的人类,凭借着超凡的武艺和卓越的才能,在「太古战争」一役中凯旋而归。平定了整片大陆之后,「酉」将自己的胜利昭告天下。在对着星空许下永世和平的誓言后,「界神」回应了这个愿望并从「神域」带来了祝福,使「酉」的寿命不再受到岁月的侵蚀。数百年来,「酉」带领着子民们开垦荒土,兴修水利,围城铺路,最终在「界神」的指引下,「酉」在这片大陆上即位为「王」并建立起了王国。数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王国也一度迎来空前的繁盛。

……

可是,这一切彻底变了。「王」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变化的根源,都是在「界神」不辞而别的消失后发生的。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半个月前,身负诅咒的「王」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回「界神」的道路。不过,他显然仍一无所获——就连眼前这座仅剩的孤城也面对着腹背受敌的危机。

……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这里的时间流逝的很快。)

“唔,漫长的梦……”

「王」慢慢睁开眼睛,虽然短暂的休息没能缓解诅咒带来的乏力感,但也为身心俱疲的他恢复了些许体力。此刻,他平静的仰望着漫无边际的星空——纵使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片星空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深邃。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王」先是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旁边的砂石,另一只手则撑住了下面的沙地,猛地一发力,摇晃着站了起来,随后他捋了捋身上的沙土,便继续朝着孤城的方向走去……

(风沙渐渐扬起,「王」赶到了最后的战场前。)

“这里就是……”

紫红色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海,浊浪汹涌的翻滚着,沸腾的海水不断地拍打着战船的残骸……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只巨大的「灾兽」个体,在浓浓的灰雾中若隐若现,它的长鸣声伴随着狂风的呼啸声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隔着海岸的另一边的孤城外,围着的是黑压压的「灾兽」群,它们在听到远处「灾兽」的长鸣声后,立刻躁动起来,霎时间,尖啸声、咆哮声起此彼伏,正张牙舞爪地向这道最后的防线冲去;而城墙上顽抗至今的勇士们齐声发出怒吼,他们的眼神无比坚毅,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正竭尽全力对这些侵略者进行反击……

“毁掉这里的一切,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若有所思地说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也发生了变化,扬起的风沙越来越大,温度正不断升高,不远处的海面上浊浪滔天。

(突然一股不稳定的能量形成猛烈的狂风冲向岸边,将「王」重重的击倒在地上。随后,灼热的沙粒再次被扬起,形成一股尘卷风,在海岸边无情的肆虐着……)

“嗤。”

「王」发出轻蔑的冷笑,只见他没有在风沙中立刻爬起,先是匍匐在地,随后奋力地爬到一块砂石后面,再紧握双拳,用力锤起沙面后,勉强站了起来,却没能站稳,一个踉跄,又一次被击倒在沙地上。一阵恍惚之后,他又重新爬回到砂石后面,侧躺着靠在上面,耳边不断传来的是孤城上勇士们战斗的呐喊声,「灾兽」的吠叫声,还有周围风沙的嘈杂声……

“哼哼、哈哈哈哈哈——”

「王」发疯似地大笑起来,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狼狈。

“咳呵——咳哼”

笑声未止,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接着喷出一口黑红的血。

“是诅咒加深了吗?”

晌午,恶劣的天气慢慢消停下来,「王」又一次握着砂石爬起,这回他更虚弱了,坐在砂石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他取下腰间的佩剑,双手合握着着剑柄,将剑鞘刺入沙地中,终于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此刻,孤城那边的战况恶化了……)

“城被攻破了——都给我顶住——”话音未落,「灾兽」群就开始不断地涌入城内,而这位勇士的躯体被一只「灾兽」的獠牙贯穿了,“唔嗯啊啊啊——”只见他低吼着,竭尽全力地按住「灾兽」的头部,旁边的勇士将手中长矛狠狠地刺入了「灾兽」的颈部,它发出低沉的哀嚎声后,趴倒在地,赶来的勇士挥起战斧朝着「灾兽」背上的黑水晶劈去——随着黑水晶的爆裂,「灾兽」被消灭了,瞬间化作一摊黑色的淤泥。而那位勇士在力气耗尽后,摔落在地,他的胸口被整个刺穿,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剧烈的疼痛没能在眼角留下泪痕,他微笑着,牺牲了。

(「王」终究是没能走到孤城那里,和他的勇士们一同进行最后的战斗。)

“我输了。如此力不从心……”

他独自屹立在海边的风沙中,诅咒带来的痛苦使他麻木——仅是这样站着都十分费劲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战斗的机会了。

“或许战斗已经结束了吧。”

随着诅咒的发作,「王」的知觉下降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慢慢变少。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从孤城逃出来的幸存者们正对着他呼喊着。

“你们……”

「王」看着依稀出现的人影,视线却更模糊了,

是——回忆带来的泪水吧?

不——只是扬起的风沙吧!

「王」闭上了眼睛,悔恨交加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微微扬起的风沙拭干了他的泪角。其实在心中,明明就知道刚才的答案。

“一定会失望……绝望吧。”

「王」再次睁开眼睛,这回他彻彻底底地看清了,是三位,或许是最后的三位子民了,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的手里拿着锄头之类的农耕用具。

(不,是「王」最后的三位勇士。)

「灾兽」的咆哮声接近了,三位勇士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朝着「王」平静的笑了笑。他们一边对着孤城的方向大喊,一边朝着远处的荒漠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里……

“□□□□□□□□□□”

(其中一位勇士好像又回头和「王」说了些什么。)

“不,我不是……”

孤傲的「王」在最后一刻动摇了,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扶着剑跪坐在地上,饱含着悔恨的泪水再次顺着脸颊两侧留下。他失去了忠心的臣民,失去了所有的国土,失去了指引自己的「界神」。现在的「王」,除了诅咒,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了。

“根本就,不甘心……”

「王」就这样独自坐着,看着远处的断壁残垣,渐行渐远的勇士们,看着他的一切是怎么失去的,如此念叨着这不公的结局。

“不,不——”

远处传来了勇士们最后的战吼声,「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发出沙哑的嘶吼。接着「王」摔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天上许愿,重重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但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界神」的回应,只有那来自「灾兽」的咆哮声仍在不断地回响。

“不该这样,不该——”

诅咒又一次发作了,「王」再次吐出黑红的鲜血后,筋疲力尽的他绝望地趴倒在地。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惊响,那象征着永恒的星空,爆开了一条缝。

(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周围安静的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顷刻间,整片天空像块破布一样,被撕扯的粉碎,随后大块大块的碎片,不断地化作液态向下涌落;连大地都变得四分五裂,剧烈的震动着,碎块掉入深不可见的谷底;海面已经完全被星海替代,正波涛汹涌地向陆地渗去……

“整个世界都……”

恍惚间,一阵击起的星浪将「王」连同着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卷入茫茫星海之中,他只感觉自己在星海中不断地下沉,随后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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