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顿左手搭在奥菲丽雅的肩上,一下子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并用右手轻巧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梅尔顿随即发出了指令:“尤金、缇梵妮,左右两边的那几只老鼠就交给你们了!”
尤金笑道:“小菜一碟。”
他抬起右手,摆出了蓄势待发的架势,随即就是一声厉喝:“破!”
他一拳挥出,有如猛虎之威,撼动了大气的波动就像是一阵澎湃的狂风呼啸而过,在半空中就折断了无数箭矢,钢铁的箭簇坠落,带起了无数“叮叮当当”的铃响。
右方角落聚集在一起的两个黑衣男子们避之不及,即刻就全都被气浪吹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名隶属于圣堂教会的黑衣司祭,他所最擅长的武技,竟是一身出神入化的东方古流拳法。
而缇梵妮则是一个箭步冲出,她像一只轻灵的海燕一样掠过光影交错的街巷,漫天箭雨,竟没有一根能够擦到她飞扬的长袍。
下个瞬间,她就出现在了左侧黑衣人的眼前,一支小巧的短刺剑从她的袖口滑出,她握住剑柄,寒光闪烁,便是一剑封喉。
梅尔顿自己的处境倒是要麻烦不少,在不使用虚数创构各项权能的情况下,他的体质比起普通人来讲也并非太过特别。
在林扬穿越过来的这些时日里,他已经渐渐熟悉了梅尔顿的躯体。梅尔顿本身是个魔法与武艺都极其高超的强者,但林扬的灵魂欠缺着一项最重要的事物——那就是战斗的意志与经验。
所以他就像是一个手握神兵利剑的稚嫩小孩一样,空有惊世骇俗的力量,却连一两成都很难发挥出来。
但要解决眼下这般境况,梅尔顿的一两成实力也已全然足够了。
梅尔顿长剑挥动,反射着灯火光华的剑弧像是同时切割了时间与空间。
光华追影!
飞驰的箭影在转息间就全被击碎了,仿如飞星闪烁,只溅起了点点火光。
他的动作犹如流水行云,时间的长河在此刻都仿佛减缓了流速。
飞箭刚落,正前方的两名黑衣人便立刻抽刀猛冲,他们漆黑的刀光里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为了不让奥菲丽雅暴露在危险之中。梅尔顿只是轻抬剑身,好似东方的书画宗师那般,以笔走龙蛇之势,挡开了一柄柄挥斩而来的刀锋。
然后,他面对黑衣杀手们毫无破绽的杀阵,反而期身向前,又是一剑递出,将他们的攻势切得粉碎。
眨眼之间,梅尔顿的剑刃就穿透了敌人的肩头。
这五名黑衣杀手,明明率先出手,却立马被后发先至,一击毙命,整个过程甚至连半分钟都没有用到。
这就是实力上绝对的差距。这般足以让一名宗师位格的高手都九死无生的杀局,在梅尔顿、尤金和缇梵妮的眼中,却可笑得好似一场闹剧。
……
“都没气了。不过他们身体的状况很奇怪,血液凝结、肌肉扭曲,而且满眼血红。他们应该都服用了某种能够大幅度强化体能的特殊药物,在被我们击倒的时候就遭到毒性反噬而猝死了。”
战斗结束后,尤金很快就走到了躺倒在地的黑衣人身边,蹲下来查看了他们的情况。
梅尔顿皱了皱眉,问:“是‘十字刃’的人么?”
“十字刃?你是说这个国家藏得最深的那个精锐特务部队?”尤金轻笑着摇摇头,“若真是那群家伙的话,我们自己能不能毫发无伤先不说,但老大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倒是多半会交代在这里了。”
梅尔顿松了一口气,说:“那就还好。”
缇梵妮用丝巾擦干净了自己剑刃上的血迹,将短剑又藏回了袖口。
随后,她向梅尔顿提醒道:“我对他们吃下的药物有些印象,这种药物一般被称为‘血苹果’,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红色药粉,我在黑市里偶尔能见到。不过,我猜这种药物的源头……”
梅尔顿神色凝重地接口道:“是幻轮教派的恶魔信徒,是么?”
缇梵妮点了点头。
这些黑衣人的姿态,和当初梅尔顿和缇梵妮在林湾镇的幻轮据点,所见到的那些阵亡的异教徒们一模一样。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梅尔顿现在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中。
他能提前预知奥菲丽雅可能会在今夜受到袭击,正是因为在《圣物契印》的原作中,也有这么一段故事。
但是,在原初的剧本中,刺杀奥菲丽雅的是来自教会雇佣的杀手。
奥菲丽雅在这场战斗中被迫觉醒了自己的权能,从而背负起了自己悲伤的宿命。
在梅尔顿如今放弃毁灭世界之后,这场危险的刺杀依然还是在同一地点发生了。
只不过幕后的黑手,却变成了与教会截然相反的另一群人。
梅尔顿能感觉到,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阴影之中,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变化了。
一切都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作为创造主的林扬有些五味陈杂,既有些愤怒并难以置信,却又有一丝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有人拉了拉梅尔顿的法袍衣角。
他转过了头。
清秀娇小的奥菲丽雅一直低垂着头,眼神逐渐变得迷惘,她现在的模样失去了往常的欢快与灵动,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她开口道:“他们……死去了么?”
在提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奥菲丽雅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而梅尔顿的回答却十分直白:“是的,他们为你而来。所以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回去。”
奥菲丽雅叹息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梅尔顿用刻薄的语气回答:“当然,尽管你现在的模样与曾经有着天差地别。可你既然都从家里落跑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改一下,我真不知该说你是太过天真,还是太傻了。”
奥菲丽雅摇了摇头,说:“可我还是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的,”梅尔顿露出了冷笑,“你真的以为只要逃出宫廷,就能够远离那个你所讨厌的虚伪世界么?你真的相信只要自己装出平凡的模样,你就能拥有庶民这简单而美好的生活么?但你错了啊,我可爱的奥菲丽雅公主殿下!您,可是那受到整个鄂曼王国无数子民敬仰的‘王冠堡上最璀璨的明珠’,你命中注定,要在一个宏伟的未来里,立于千万人之上!”
奥菲丽雅能做出的回应,唯有沉默。
在奥菲丽雅动摇的目光中,梅尔顿还是冷酷地拆穿了奥菲丽雅的最后一层防线:“所以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一样。而就在你作茧自缚、自我满足的每一天里,都有人因你的过错而死去,现在展现在这里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奥菲丽雅泫然欲泣。
“不要哭,”在严厉的教训之后,梅尔顿的语调却突然变得轻柔起来,他终究还是应付不了这天真无邪的少女痛苦的表情,“像你这样的人是没有权力流下眼泪的,这是你的职责,亦是你必将承担起的宿命。”
奥菲丽雅立马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眶,她略带哽咽地问:“您……你究竟是……”
梅尔顿回答:“梅尔顿·林,这就是我的名字。”
在听到梅尔顿话语的一瞬间,奥菲丽雅立即就想起了这个名字背后代表了什么,她清亮美丽的蓝色瞳子骤然紧缩。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随后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她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梅尔顿的眼眸,“您费尽心思找到并保护了我,究竟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伟大的红衣枢机卿猊下。”
“很好,就是这样的气势,”梅尔顿微笑道,“我要请你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奥菲丽雅强忍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庄重地说:“请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梅尔顿回答:“为了拯救你自己,还有这个属于你的国度。”
……
奥菲丽雅·尤利西斯,她便是《圣物契印》的残酷剧本里,第一个死去的英灵。
她曾是一名天真却又善良的王女,却又背负着痛苦并怪异的力量。
在那一场摧毁了整个鄂曼王国的惨烈战争里,她是整个国度最后的希望,当王国崩毁、兵临城下,奥菲丽雅独自守在最后的王城之前,面对着万千不可阻挡的敌人。
她牺牲了自己,却终究什么也无法拯救,就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在一闪而逝前,只留下了短暂的辉光。
梅尔顿想要改变原来的故事结局。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自愿牺牲的奥菲丽雅明白——
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职责、自己的生命,究竟有多么重要。
哪怕是自己去当那个坏人也好,梅尔顿也得让奥菲丽雅醒悟过来。
因为他曾经立下过誓言,要守护好自己创造出的每一个角色。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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