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慌乱的人们就冲出了这座满地狼藉的宫殿,辽阔的大厅里一片空荡荡,只留下了梅尔顿诸人。
梅尔顿将怀抱中陷入昏睡的奥菲丽雅轻缓地平放在地毯上,然后站起身来发出了自己的指令:“尤金,你带着艾尔菲回大教堂!你在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并保护好她;缇梵妮,你等会儿就跟我一起去追克劳迪斯与阿姆莱赛斯。”
尤金回答道:“好。”
缇梵妮也点了点头。
随后,梅尔顿转头望向了远处那轻纱蒙面的金发女子。
他颇有些讥讽地说:“原来这就是你布下的局么,以千万人的鲜血来铸就教会的正义?呵,看起来,我们之间的这场赌局,最终还是你略胜一筹。可你自己又准备看戏到何时呢,贝丝姐姐?”
伊莎贝拉不以为意地笑道:“让这些可悲的愚人自相残杀,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那我们又何必亲自脏了自己的手?这不正是你教给我的么,阿林。”
她在享受着这场厮杀的造反剧,就如同一个高坐云端,俯瞰人世的织命女神。
梅尔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某些记忆深处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闪现。
梅尔顿神情苦涩,说:“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伊莎贝拉似笑非笑:“后悔没有能够及早地阻止我?”
“不,”梅尔顿回答,“我只是开始有些讨厌起以前的自己来了。我曾教给你如何去玩弄权术,目的仅仅是想帮你自保;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人有能力伤害到贝丝姐姐;而你,却能轻而易举地把世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伊莎贝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银发少女,冷笑道:“可你现在还是重覆了倒辙。你现在让这女孩所见证的一切知识,和曾经所教会我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梅尔顿肯定地答道:“艾尔菲和你是不同的。”
伊莎贝拉耸耸肩:“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梅尔顿皱了皱眉,说:“我真的有些生气了,那这回,就该轮到我来反击了。就算我让你之前的布局都前功尽弃,你也不会有所怨言吧?”
伊莎贝拉的瞳子中光华流转,她笑道:“我拭目以待。”
……
一离开宫殿的大厅,梅尔顿就带着缇梵妮奔向了王宫的深处。
缇梵妮问道:“林,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嗯,我能看见他们的踪影。”
梅尔顿从刚才起就一直将“虚数创构”的力量持续地展开着,凭借洞察的权能,他能用自己的眼睛能同时观察到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片段剪影。
他通过这份力量盯死了克劳迪斯与阿姆莱赛斯两方人马的行踪,并迅速地追赶了上去。
缇梵妮继续问:“那等我们追上去了,又该怎么行动?”
梅尔顿的思路依旧很清晰:“无论是苍铁刃骑还是十字刃,都很难对你我造成威胁。阿姆莱赛斯与伊莎贝拉有盟约,所以也会对我的身份有所忌惮;唯独克劳迪斯,多半会派遣那个自称为莫斯提马的女人来阻拦我们,到时就由你来帮我牵制住她。擒贼先擒王,之后我会亲手处理阿姆莱赛斯和克劳迪斯的问题。”
缇梵妮说:“我明白了。”
梅尔顿这时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伸出右手,轻声念道:“虚数展开,重构模式。构建代号——‘阿戴隆特’!”
魔力的结晶飞速地聚拢,在他的手中凝结成为了一柄紫色的巨剑模样。
“接住这个,缇梵妮!”
在巨剑重构完成的一瞬间,梅尔顿便将其扔向了缇梵妮。
缇梵妮轻身跃起,便稳稳地抓住了巨剑“阿戴隆特”的剑柄。
虽然枢机院最终同意了梅尔顿不拘禁缇梵妮的提议,但作为保险,教会还是收缴了她的契印灵装“雾之灵楔”,由圣物管理所和异端裁判所一同保管封印。
一般来讲,缇梵妮本身拥有着极其完美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她虽然是“圣临”的位格,可是作为人偶的她能轻易超越人类的极限,即使不依靠雾之灵楔的特别权限,也能在面对任何与自己境界相似的强敌时,亦能全身而退。
而莫斯提马本人,毫无疑问却至少拥有着“主宰”的位格。
若说“圣临”境界的高手,皆是一人足以媲美一支军队的超凡者;那么世间屈指可数的“主宰”者们,那就是能凭借肉体凡躯撼动天地的真正怪物。
所以梅尔顿毫不犹豫地切割了自己的的一部分权能,全部“重构”成了这把缇梵妮最偏爱的圣剑。
他已经因为艾尔菲的事情而伤尽脑筋了,所以更加不愿意缇梵妮也受到沉重的伤害。
如果可以的话,梅尔顿也想让缇梵妮去往安全的地区,然后由他自己来解决一切问题。
可梅尔顿了解缇梵妮。
这个人偶少女只认死理,从她把梅尔顿当成是她自己的主人的那一刻起,就绝不可能再抛下他不管了。
对于梅尔顿来説,那么与其和缇梵妮进行一场无意义的争执,还不如真正全身心地信任她的力量。
她轻笑道:“你还蛮清楚我的喜好嘛。”
而梅尔顿的神色里却分外严肃地说:“我在这柄剑上倾注了我绝大部分的‘重构’权能,它现在的力量甚至不会逊色于真品。不过,无论如何,最重要的还是要小心地保护好你自己。”
缇梵妮抿嘴一笑,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梅尔顿笑容无奈,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涌过了一丝暖流。
……
不到片刻,就来到了那座宏伟的长廊前。
长廊之后,就是王宫大殿。
梅尔顿在梦中不止一次来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就是在《圣物契印》的故事里,奥菲丽雅·尤利西斯的殒身之地。
而杀死她的,就是身负灭世职责的神之使徒——梅尔顿·林。
而如今,虽然历史的轨迹早已被改写,但梅尔顿自己,却依然躲不过这个命定的纷争之地。
远处,一道冲击波乍然爆裂,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朱红的火舌蔓延开来,席卷着一个个苍蓝铠甲的骑士在惨叫声中跌落进了护城河中。
梅尔顿和缇梵妮停了下来。
在长廊的尽头,一个妖娆的身影握住了长剑,她的身侧有炽红的光华在大气里流转,就如同鲜血的双翼。
“来继续享受我们那场未完结的厮杀吧!”
恶魔之女莫斯提马向着来客们发出了血腥而残酷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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