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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星之五

远星之五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阿卡姆就和数百年来一样,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麦田中心的小屋正在虫鸣中酣睡,那些高杆麦在夜风中微微摇摆,在周围其他已经被剃的光秃秃的田野里,它们的存在是如此异样。

这是个晴夜。

银色的月光播撒在茅舍的窗台,床上的薄被和苇席被它打上了朦胧的重影,同时照亮了少得可怜的家具和装饰、桌子上准星被磨平的鸟铳 ,以及床上的两个人影。

开放式的碗橱里摆放着餐具,三人份。

果木做成的床铺猛然发出吱呀一声叫唤,睡在床铺靠窗那一侧的兔耳少年上半身安了弹簧似的坐起,发自额头的冷汗滴滴落下,打湿了手腕内侧的被褥。

“睡吧,小子。”

被生活磨砺出粗糙质感的五指抚上了三条的脊背,父亲低沉的嗓音在黑暗的房舍中回响。

“下午镇里的男人都去那里搜查过了,那些入侵者只是你的幻觉。明天我要去边界和行商交易,你得一个人收割了,先用我的镰刀吧。”

那只手有着说不上来的魔力,它抚慰着激动不安的心脏,并且帮助少年忘记让自己怀揣恐惧醒来的梦魇。

“……是的,父亲。”

三条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放下上半身,他的视线正好对上外面高悬的明月。

“丢了镰刀和鞋让你很不好受吗?你妈妈走后,她用过和给你做的一切东西你都很宝贝。”

“是这样没错……”

“要学会直面变化,三条,”父亲翻了个身,“对待生活和爱情都是如此。”

三条重新合上双眼,他想把这一切都忘掉:蓝发女孩,站在她肩膀上的鸟,红啸的演讲和那些激进分子,没收完的麦子,明天的集市,镰刀,草鞋……袭月。

袭月。

最后他发现自己总是刻意地想起一个忘不掉的人名,越是想忘却就越容易铭记。就好像死死卡住睡意出口的阀门,越是扭动,它反而旋的越紧。

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映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三条拿荞麦芯枕头蒙住头,但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地注视着他。

他无奈地睁开眼睛,却茫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前所未见的麦地。

三条从地上爬起来,抚摸着小麦尚未抽穗的茎干,它们像阿卡姆的品种,又不像阿卡姆的品种,只能说……模糊的匹配了某些特征。

那么自己是不是离开了阿卡姆?!

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个可怕的概率性问题,少年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生怕会被揪的吡牙咧嘴。

不痛,甚至说没有感觉。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齐格木奶奶说过,能有意识地掐自己腮帮子还不痛的情况,只能是所谓的清醒梦,也称万能梦,因为梦者可以像对陶泥塑形一般控制梦境。

有这样的梦对一般人简直是福音,清醒梦里,能营造出脑海里的任何环境和东西,哪怕再怎么荒诞不经。

那么……面前最大概率出现的大概就是挥之不去的那个人了。

三条小心翼翼的闭上眼睛,保证自己的精神足够放松——齐格木奶奶说过,越是紧张越容易让梦境破裂,只有气定神闲才能维持更长时间的清醒梦。

微风和稻叶在空中缓慢地环绕着某片区域化作人形,少年在梦中再次睁开眼,面前的杏色长发少女已然站在自己面前。

“袭……袭月,这居然还真的……”

三条结结巴巴地拿下自己头顶的草帽,紧紧按在瘦弱的胸口。面前的女孩是如此栩栩如生,以至于他都忘了实在梦里。

耳朵不安地耷拉在前额,斟酌着自己下一句应该说什么,梦中的袭月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好奇面前的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袭月,你究竟……站在我和红啸的哪一边?”

三条选择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确切把握的问题,虽然主观上有了自己希望的答案,但潜意识的回复……或许会更深入一些。

“我站在未来那一边。”

少女微微躬身,用手抚摸着那些象征和平安稳的作物。

“你没注意到吗?三条?世世代代生活在阿卡姆,我们是不可能拥有超脱小农经济的思维的。巨树能庇护我们,但不能进化我们,没有进化的地方,是没有希望的。”

“所以我才支持红啸,仅仅是因为我反对停滞不前的人生。”

“可这里也没有绝望!你无非是被红啸的言论和那些书本里激进的念头劫持罢了!”

三条完全忘记了这是个清醒梦,对着袭月据理力争道:

“我们有食物,我们不会饿死,我们有自己的文化活动,能补给精神和肉体——这些还不够吗?”

“这些是不够的,我们的后代……”

“我们的后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少年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紧了女孩的双手,“我们在那之前就早已死去了,死后的事情谁管呢?”

“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危险,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能推动你口中所谓的进化,又如何比得上阿卡姆轻松安逸的日子?”

袭月低下头,紧紧盯着少年长满老茧的手,然后看向远方一个不存在的目标。

“三条,我承认你是个善良安分的人,你在阿卡姆的人生一定会圆满的。”

“是的,袭月,所以你到底要相信谁?红啸的那些空话?还是我们身边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粮食和丰饶土地?”

三条越说越激动,他握住少女手腕的十指已经在那里留下了浅浅的勒痕。

袭月转过头,看向他,清澈的蓝色瞳孔里找不到丝毫的杂质。

“我说过了,三条,我选择未来。”

她的身体渐渐消散在日光里,也无怪乎她的身体本就由微风构成。

“而你还需要理解这句话,我的言语,我的精神。你需要了解我追随的东西。”

“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

◇◇◇◇

兔耳少年睁开双眼,月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升太阳带来的日光。

父亲已经离去,桌上的米糕和粥还是热的,三条翻身下床,将它们囫囵吞下。

村里的男人们要早早地从公共仓库里挑出余粮和杂粮酒,如果是秋季,还需取来一筐一筐的苹果和酸橘。

女人们则是把自己织好的衣物和布料带去边界线,顺便和那些贩子们隔空交谈几句,找点新闻,或者套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

以往三条是和父亲一起去的,但今天不行。数月前母亲病逝以后,原本三人份的果树和田地变成两个人的工作,故而他们的收割工作比其他人家要慢许多,至少多出三四日。

即便是三条这样的一流好手,要收完也得花去不少功夫。

吃完早饭,他把两个米糕和昨晚剩的一个冷番薯塞进荷包,带上水罐和镰刀便往田野里走。

他努力忘记自己梦到的一切,说服自己那只是个梦,也许袭月内心的回答和梦里八竿子打不着,只是自己可笑的心理暗示罢了。

刚下地没几分钟,闹心事就自个儿找上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镇里这时忙的一锅粥,红啸居然直接把演讲的舞台移到了田野里,而且刻意把距离安排在三条家的田地不远处,以便能让他的人看到三条一个人在地里干苦活时的惨相,顺便让自己手下的家伙们找个乐子消遣。

三条偶尔抬起头往那里张望一下,坐在外围的芒莱和他身边的人便会威胁性地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尴尬的他只好继续低下头,充当麦田里的背景板。

要命的是,袭月也在那些听讲演的人里面,他清晰地看见她坐在最前面,似乎红啸特意为她留的位置。

三条看见她为了防止衣服被弄脏,今天专门换上了一件褐色的束腰罩衫,几乎是全神贯注地聆听那些可笑的大道理。

这场景弄得三条手里本就不习惯的陌生长镰好像变得更加笨重,几次差点还划破了手掌心。

他试图集中注意力,但总是忍不住偷偷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寄希望于袭月会偶尔向他这里看上一两眼,表明红啸的那些大话虽然很有诱惑力,但三条他还是有希望的。

结果到快中午,这种煎熬的等待也没迎来什么结果,唯一的收获就是中途摔了一跤,荷包里的米糕和番薯摔扁了,顺便还扯破了肩带。

那些年轻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他们得回家吃饭,这些人里包括袭月。田野上虽然微风习习很凉快,但是终究没有巨树树荫底下的广场上舒坦,等待那些存放商品的场地被清空,新的活动区域也就腾出来了。

当然,也有人自己带了饭,比如红啸和芒莱。当红啸向袭月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和他分享糯米团子时,三条十分欣慰袭月拒绝了他。

压坏的午餐没什么味道,三条喝了几口清水后,他的胃口就不允许他继续吃下去了,于是他躺在田埂上合上双眼,无事可做地回忆起了那个梦境。

【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答案在哪?那又是什么?

栗发少年这样问自己,他知道这无非是在自己给自己出难题,甚至这个难题本身都是无意义的。

【你需要了解我追寻的东西。】

她能追寻什么?一个好丈夫?几亩好田地?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能陪她度过一生的爱人?

还是说……

两双蔚蓝色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三条慢慢坐起身,看向木桥后的那片树林。

他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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