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雨披的闯入者还在前进，木然而机械的劈砍那些胆敢靠近他的敌人，干净的衣物上很快就沾染了内脏碎块和血浆，在雨水的冲击下化为乌有，溶解在他身后的水渍之中。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感染者正在遵循自己残存的恐惧心和求生欲望，违背石像鬼的命令往男人前进的反方向规避。
他只是在消灭挡路的东西罢了，如果真的有意将这群肮脏的玩意儿杀戮殆尽，凭借那柄锋锐的长剑和挥动长剑所需的技法，或许整个边陲镇此刻已经浸透在惨叫和血腥之中。
“碍事的家伙……”
在半空中盘旋的食尸鬼咬牙切齿地发出一串新的指令，那些原本正往男人所在位置奔去的感染者们立刻改变了目标。
他们转而破开离自己最近的民居，拖出躲藏在其中的镇民，将锐利的口器刺穿他们的头颅与腹部，然后任凭空中的蛊蝇钻入伤口，支配那具失去生命的肉体。
通过这种粗暴的方法，感染者们迅速增加着自己的同类，很快就扩大了将近一倍的阵容。
想再多试试剑吗？那就放马过来吧。
石像鬼忙不迭地调控着自己的精神力来支配新增的感染者，然后继续振翅向高塔飞去。
◇◇◇◇
杰尔•德亨特扣下大口径手枪的扳机，准确而轻松的击穿自己目标的头颅。
“……还是一样精准。”
在确定那只感染者倒下之后，他慢慢放下手臂，此刻裸露在外的关节发出复位时的钝响，手臂末端的腕部尚还血肉模糊。
他需要维持机体的能量来修复身躯，耗尽力量的沙哈现在无法再协助他获取自然中完成再生所必须的东西，如果单单依赖自己的能力，或许需要大半个月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最好的办法就是进食。
他艰难地向前走去，摸索着从腰间抽出那柄没有鞘的刺刀，切下一片厚厚的腿肉塞进嘴里。
难吃，杰尔想。
活尸的味觉是很淡薄的，就拿杰尔来说，如果把胶漆水和甜奶油一起塞给他，还真没把握把它们分辨出来。
要是真的有专门给这些活死人们准备的餐馆，这份散发浓重酸腐气味的腿肉在菜单肯定榜上有名。
［安卡教会的魔女们正在靠近，她们的步伐加快了。］
洁白而柔软的面具在他的身后浮现，监视者黄色的长袍并没有被零零散散的雨滴打湿。
“我知道，”杰尔割下第二片腿肉，黑色的污血从他的嘴角渗下来，“协会的拜亚基能早些到吗？”
［已经启程了，但是天气让它们的翅膀失去了一部分机能，吃不准抵达这里的时间。］
男人点点头，然后扭转身体，反手将尚还沾着感染者肮脏血液的刺刀向背后的陌生人掷出。
一声清脆的钢铁碰撞声响起，那柄刺刀几乎是飞旋着沿原路返回，划破杰尔新生的肌肉刺进了他锁骨与肩膀的缝隙里。
他一声不响地抽出刀刃，动作很慢，防止锐利的倒刺进一步破坏尚未修复完全的身体。
来者是一个面相阴柔的青年，身上那件被血浆浸透的雨衣染红了他的来路，仿佛是踏着一片盛开的血红蔷薇向杰尔靠近。
［多拉贡的人，那个神官呼叫的援助。］
监视者从杰尔的身后移动到他的左侧，低声对正在抹去刀刃上血迹的男人说。
“……提前清除掉？”
［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确定要在没有沙哈支援的情况下这样做吗？］
杰尔僵硬的用右手摆出弹巢，退掉空弹壳，把重型子弹一枚一枚地安入其中。
“多谢关心。”他抬起手枪，血肉模糊的手指此刻正在迅速的重组和修复。
“不过，留着他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枪声再次响起。
◇◇◇◇
伊萨克女人把手指从光滑的石材上松开，迅速而短暂地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响起枪声的位置。
“他还活着……不，应该说是没死。嘛，反正没差。”
“有找到门吗？”
她身后的乔安娜这样问道，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在这座突兀高塔的四周摸索了一圈，但是别说入口，就是一个小小的气窗都找不到。
“依然没有，就连一个可能让人攀爬的凸起或者驱动机关的按钮也没有。”
凯特说着踢了一脚石料，想推动什么隐藏在石壁内部的开关，但这只是让脚尖疼得发麻罢了。
“杰尔总不可能坑我们吧……”
她嘀嘀咕咕地隔着长靴揉了揉脚趾，把脸凑近斑驳的墙壁，仔细地观察上面的纹路。
乔安娜也走过去，跟着她的视线试图搜寻异样的地方。
“上面有字，你帮我看一下。”
几秒钟后，蓝发少女指了指二人视线左上角的那块石板，上面有一道很不明显的浅浅印记，只不过那海拔对她的身高实在有些不太友好。
凯特困惑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母，最后无奈的耸了耸肩。
“To……z……不行，这字儿我不认识，不过好像这边还有一行小字，你看得到吗？”
“我试试。”乔安娜踮起脚，努力把视线集中在离自己半尺远的字符上，生疏地拼接成一个亘恒语短句。
“Der traurige Geist……Ich befehle dir……Hier verschwinden……”
“那是什么意思？”凯特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不知道，兴许是一句咒语？”
乔安娜话音刚落，那块石板立刻剧烈震动着向她的方向弹射出去，好在凯特在最后一刹那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否则这会儿飞出去的恐怕就不止是那块料子了。
石砖在地上蹦跳着滑过被雨水淋湿的地面，最后落在了一堆受潮的干草里，像溶解一般地化作了一堆粉末。
“……好吧，我承认那就是一句咒语。”
凯特回头，后怕似的吞了口唾沫，把护在胸前的乔安娜松开，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到那片石板飞出后留下的黑色空洞边缘往里面看了几眼。
里面比新月时的夜晚还黑。
“怎么样？”
“什么也看不到，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我们继续试试看能不能开出个门来，怎么样？”
“那是当然了，乔安娜，”凯特的脸沉了下去，她看见天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阴影。
伊萨克女人抽出了霰弹枪，和以往一样拉动枪栓上膛。
“不过你该快点，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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