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伦敦,英格兰。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的像是一块铅笼罩在头顶。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轰隆隆的巨炮从天亮一直作响到傍晚,中午的时候双方在城市里展开了激烈的交火,攻防阵地轮回互换,一天之内,无数完整的建筑变成了残垣断壁,街道上躺满了死人,有身着军装的正规军,也有临时组织的民兵,还有专门保卫城市的国民自卫军,以及国王的禁卫军们。
不过现在一切还好,战斗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现在只剩下零星的枪声了。
这里是一处视野极好的塔楼,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全貌,元帅放下手中的双筒望远镜,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意。
“战斗在今夜就能结束了。”元帅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胜利女神终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身边一位年轻的军官紧接着说道,“那群刽子手们现在只能胆颤心惊的在王宫里瑟瑟发抖了,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会同情他们了。”
元帅不置可否,他看上去有些恋恋不舍的拿起望眼镜,对准了王宫的方向。镜片里那不大的视野中,元帅只是看着那面旗子,在被硝烟染成暗黄的夕阳下,那面蓝底金花,画着红色十字的旗子,仿佛还在迎风猎猎抖动。
只不过,在那鲜丽的族徽下,这个统治了英法两国近四百年的王朝,终究还是要在浩浩荡荡的历史洪流中,不甘的倒下,成为革命的牺牲品。
2
巴黎,法兰西。
起义的民众们攻占了城市的各个重要道路和桥梁,他们搭建好了防御工事,将王朝统治者的统治范围锁死在十万平方米的凡尔赛宫中。
或许,离最终颠覆这个王朝,也不会太久了。
王宫中,正处于中年的国王仍然镇定自若的坐在床榻上,好像今天和以往数千个日子没有什么不同,窗外那数十万暴民与他无关,那上万个枪口对准的也不是自己。
卧室的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擅自闯入国王房间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几乎掉光,但脸上仍保持着与年纪不符的红润,显示着他仍然不输于年轻人的活力。
他站在一旁,恭敬的向国王行贵族礼。
陛下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静静等待着臣子上奏。
老人注视着眼前这个仍处于年富力强且两年之前还踌躇满志的国王,原本准备好的辞令一时间竟也无法说出口。
不过,无论如何,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陛下。”老人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和蔼的爷爷对孙子真心的劝告,“暴民们已经将王宫包围了,他们几乎攻占了巴黎的所有地区,就在刚才,第八区也陷落了……”
“那又如何。”国王瞥了老人一眼,“至少这个国家的国王还没有死!”
“陛下!”老人的语气里有了些起伏,不过也许终究是他真的太老了,在国王听来,不过像是一个寡妇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们已经不可能挽回局面了。”老人严肃的看着国王,“自巴士底狱被攻占后,军队就已经不可能来救援了。暴民们已经暴动整整两天,如果军队真的愿意前来平叛,就算加上动员和赶来的时间,离巴黎最近省份的军队早就应该到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出现,陛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国王头上,他眼中那仅存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本来就应该料到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如今他看似波澜不惊的坐在这儿,并非是要打算大义凛然的赴死,而是他不甘心,金雀花王朝在巴黎已经统治了四百年,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一群暴民推翻?上帝眷顾了金雀花四百年,难道还会介意再眷顾四百年吗?他一直在期待着一个奇迹,希望能在最后一刻看见飘扬着金雀花旗帜的军队进入巴黎。
但事到如今,就算是国王,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恶的军队!”国王再也无法伪装表面上的冷静了,他涨红了脸,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几乎是不顾礼仪的破口大骂,“这两年来为了培养新军,我给了他们无数荣誉,他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么!该死的军队,他们竟然不来保护他们的国王,眼睁睁的看着巴黎落在这群暴民手里!”
老人无声的叹息一声。
“陛下,现在再多的抱怨和诅咒也无济于事了。”
“那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国王自嘲般的看着老人,“如果瓦莱里安还在这里的话,事情还不至于此。可我现在除了待在这里等着被那群暴民送上断头台,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仿佛是国王的这句话给了老人力量似的,老人原本涣散的瞳孔忽然变的有神。
“陛下,退位吧!”老人像是用全身力量说出了这句话,“只要陛下退位,革命党人保证不会威胁您和您家人的性命,这样对双方都好。”
国王一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迈的臣子,任谁也能看得出来一场暴风雨正在国王心中酝酿。
然后随时会爆发出来。
“哦!”国王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了,原来你也和那些共和党人串通好了。不,你根本就是共和党的一员吧。”
他像是疯了,笑的疯疯癫癫,走起路来像是喝醉了,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个戏台上的戏子,穿着最华美的服饰,在最盛大的舞台上,演着最滑稽的戏码。
“你真可怜,你明明就是一个贵族,却要和这群要革了你的命的人站在一起,你真的以为那群不讲信用的暴民会真心把你看做是他们的一员吗?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是现在,我仍然对你有生杀大权吗?”
“您现在当然能杀了我。”老人平静的说道,“但这又有什么用,除了在史书中给自己加上一句或许并不光彩的履历,您不能挽回任何事情。”
也许是因为老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国王安静下来,颓废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已经快入夜了。
房间里陷入不安的沉寂。
突兀的,国王站起身来,空洞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哦,我亲爱的瓦卢瓦公爵。”国王忽然绽放出笑容,但是这种笑意却让老人不寒而栗。
国王渐渐绕到了老公爵的背后,忽然老公爵的双眼一瞪,嘴角涌出来大量的鲜血。
鬼知道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血。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要死了。
国王拉出手中的匕首,然后轻轻一推,老公爵毫不费力倒下了。这柄已经沾满鲜血的匕首就在刚刚刺进了老公爵的肺部,而现在,国王正当做是欣赏宝物一样欣赏它。
但一柄带血的匕首再美,也美不过将死之人的挣扎。
老公爵的血液染红了地板上昂贵的羊绒地毯,他的手挣扎的要举起来,嘴角不断地冒着血泡,看得出来他想说话,但本来就已经年迈的他,在受了这么一刀后,再也没有力量了。
国王脸上恐怖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转而静静的看着老公爵的垂死挣扎。
“我虽然就要倒台了,但在这个房间里,我对你还是有生杀大权的。”国王戏谑的嘲讽道,“也许明天我也要陪着你下地狱,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能亲眼看着你如此狼狈的死去,我觉得这一生就已经足够了。”
“你们这些腐朽的贵族几乎垄断了国家的财富,在议会里又处处与我作对。是谁让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事到如今还想说是我么?如果没有你们,这个国家不会就这分崩离析,我们已经保持了四百年的繁荣,如果没有你们,这个繁荣还会再保持四百年。”
国王的脸在抽搐,他不知道现在该是愤怒还是微笑。老人在地上挣扎着,但那只会使他离死神更进一步。
“这腐朽的国,就应该由你这种人来陪葬。”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看见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国王最终还是笑了出来,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由衷的笑容了。
“在地狱等着我。”
说完,国王手中的匕首坠落下来,恰巧穿透了老公爵张大的嘴巴。
炮弹炸开了凡尔赛宫的墙,国王口中的暴民蜂拥而入。
奄奄一息的老人彻底不能动弹了,他终究是死去了,成为这个四百年王朝的陪葬品。
公元1848年,统治了英法两国近四百年之久的金雀花王朝,走进了历史的坟墓。
3
亚琛,勃艮第。
四百年前,勃艮第人在英法战争中站在了金雀花一边,帮助金雀花取得了法国王位,作为回报,金雀花支持勃艮第在神圣罗马帝国的势力渗透。
不过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祖先前的事了。
虽然已经入夜,但首相府邸仍旧灯火通明。
首相罗贝尔在灯光的帮助下,仔细的审阅着各种政府文件,并且不辞辛劳且干净利落的一一作出批复,显示出他经验丰富的治国技巧。
但是在有一份文件面前,他犹豫了一会儿。
“尊敬的首相阁下,
我不得不向您禀报一件坏消息,本月12日的时候,根特的工人们举行了大罢工,不仅是工厂,就连报社、交通、医院、学校甚至是教堂的神职人员也不同程度的参加了这次罢工。他们蛮横无理的要求我们提高他们的待遇。噢,我的上帝,他们明明可以收到足够的工资以支持他们生活下去,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我强烈建议首相阁下调动军队镇压他们,决不能让一个月前英法联合王国的暴民事件在我们国家重演!”
首相看完这份文件后,觉得略有疲惫,他摘下了金丝玳瑁的眼镜,站在了窗前。
窗外是一座美丽的花苑,虽然在黑夜里看不清鲜花,但皎洁的月光和璀璨的星空照在花田里,若隐若现的色彩留给人们充沛的遐想空间。
亚琛曾经是法兰克王国的都城,自从中法兰克王国逐渐衰亡后,这座曾经的都城也越发销声匿迹。两百年前的欧洲人,只知道巴黎、伦敦、罗马、维也纳或是布拉格这些大都市,直到在宗教战争中,勃艮第国王查理四世在符腾堡战役中决定性的击败了奥地利的华伦斯坦后,勃艮第才能在后来的威斯特伐利亚条约中获得了亚琛极其周围的领土。
从此,勃艮第的统治中心便从法兰西转移到了德意志,并在亚琛建立起了恢弘的香布隆宫,亚琛才重新成为与巴黎和维也纳齐名的欧洲王都。
而建造这一切的,是伟大的勃艮第,而不是那些奸诈狡猾,自私自利的巴达维亚人。
良久后,首相仿佛是下定决心了,转身回到写字桌前,拿起笔写下这么几行字。
“国王陛下,
如今根特的工人罢工事件已经不容忽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应对。来自伦敦和巴黎的病菌最近在整个欧洲扩散,他们不仅摧毁了金雀花家族,陛下在法兰西的支族也因此受难。而如今在欧洲,不仅是在根特,布拉格、维也纳、慕尼黑、华沙甚至是罗马,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革命党人暴动。
因此,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我们必须立刻平息此事,我建议陛下先有条件的允诺他们的要求。当然只是纸面上的好处,等到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我们再……”
首相手中的羽毛笔顿了顿。
他眉头一皱,忽然将写到一半的稿子揉成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最后他重新拿起笔来,在原文件上只写下一个字。
‘批。’
4
布拉格,波西米亚。
摩拉维亚公爵的宴会很是成功。
无数宾客收到邀请后纷至沓来,华美的灯光和少女们耀眼的华服交织在一起,穿着晚礼服的绅士们邀请令人心动的少女们共舞,大人物们在人群中窃窃私语,一切都显得与寻常的宴会没什么不同,却又同所有寻常的宴会一样,令人欲罢不能。
好似这两个月来,由法兰西和英格兰传来的病菌也就此消散了。
宗教战争后,波西米亚从哈布斯堡手中获得了独立,严重削弱了哈布斯堡的实力,不久之后还通过联姻获得了勃兰登堡公国。不过遗憾的是,斯堪的纳维亚通过三十年战争获得了波美拉尼亚,波西米亚人彻底失去了海上通道。
很快奥地利人从匈牙利获得了补偿,波兰-立陶宛贵族共和国、威尼斯商业共和国与俄罗斯帝国默许了哈布斯堡对匈牙利的吞并。
如今的神圣罗马帝国主要由勃艮第、波西米亚和奥地利三个大王国所掌控,夹在三个王国之间的是分裂成数百个伯爵领的小邦国,以及一些诸如巴伐利亚,汉诺威,萨克森这样的中型公国,三个国家在这些邦国里互相渗透,逐渐形成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在如今阴云密布的欧洲上空,每个国王和贵族都担心英法联合王国暴民的暴乱惨剧在自己的国家上演,而这场宴会像是黑暗时代中的一抹亮色,驱散了客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阴霾。
“看来他们很开心。”一个年轻人站在摩拉维亚公爵身边,敬了公爵一杯酒。
“他们一直很开心。”公爵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年轻人听不出公爵话里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老人说道,“约瑟夫,我的好儿子,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约瑟夫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点紧张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不太……顺利。首相看上去并不是很赞同我们的提议,两天前我联合了二十多位志同道合的贵族联名上书,首相这才有所动容,但似乎仍希望渺茫。”
“嗯。”公爵听完儿子的叙述后似乎并不吃惊和恼怒,“这一点我已经料到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孩子。首相敢如此坚持,肯定是国王授意。”
小公爵一惊,嘴巴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国王陛下……那……那我们岂不是……在跟……”
“在跟国王陛下作对?”公爵轻描淡写帮儿子把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儿子愣了愣神,打量着华灯下父亲的容貌。他仍然处于壮年,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自信而有风度,在上议院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你想一想,我们做这么多事,最终都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了国王陛下,为了波西米亚,也是为了雅盖隆。“父亲大义凛然的说,“谁又能说我们是错的呢?”
儿子刚想说些什么,公爵打断了他。
“噢,那是西里西亚公爵的女儿米伦娜吧,真漂亮。可惜我已经有一个妻子了,不然我真想得到她。”公爵发现自己失言了,看了看儿子,尴尬的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个和我年轻时同样英俊逼人的儿子。多好的姑娘,来,去跟他跳支舞吧,约瑟夫。”
5
维也纳,奥地利。
哈布斯堡至今仍是欧洲大陆上最繁荣的家族。
在宗教战争中的短暂失利并不能磨灭哈布斯堡的意志,他们在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帮助下,很快击败了穷凶恶极的奥斯曼人,将邪恶的伊斯兰教旨拦在欧洲大门之外。同时,他们通过联姻顺利的继承了西班牙,实现了哈布斯堡在西班牙的统治,而西班牙不负众望的统治了美洲乃至整个世界。
此时的葡萄牙在被西班牙合并之后,再也没能独立出去。
而英法联合王国在四百年间几乎都在内耗,海外殖民地少之又少,因此西班牙成了世界上头号殖民强国。她的殖民领几乎囊括了整个美洲,大半个非洲,以及印度的各个王国,甚至还在十五年前,从明国人手中夺取了澳大利亚,一块崭新而独立的大陆。
尽管如此,在暴民眼里,这些并非都是不可撼动的。巴黎和伦敦的惨剧难免不会发生在其他君主国身上。
就在一个月前,维也纳也发生了严重的暴民起义,不安分的马扎尔人以为独立的时机到了,也积极响应起义,但这些暴动在帝国的铁蹄下都是徒劳无功的。哈布斯堡用剑与火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牢固的统治。
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今的奥地利并不能说是高枕无忧。
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就有两大强权觊觎着皇位。而帝国的西南边,是强大的威尼斯商业共和国,他们占据了半个北意大利的领地以及整个地中海的贸易,他们与阿拉贡和奥斯曼帝国合作,以应对西班牙帝国的威胁,同时保证地中海的商贸往来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大量的金钱雇佣了大量的外籍军队,使得哈布斯堡不敢轻举妄动。
东南边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奥斯曼帝国,她在埃及和巴尔干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虽然虚弱,但也不是扳动手指就能打到的庞然大物。
东北部是奄奄一息的波兰立陶宛联邦,在东斯拉夫人的进攻下,这个国家离灭亡并没有多远了。虽然历史上他们曾经帮助过自己,但这并不妨碍自己配合俄罗斯人反咬一口。
在这之后,他们无疑就要与新生而强大的俄罗斯帝国接壤了。
此时,维也纳的宫廷中也举办了盛大的宴会,这与摩拉维亚公爵的宴会不同,这是为了给皇帝陛下庆生的宴会。
因此当然少不了如今的奥地利皇帝的出场。
端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位瘦削却目光有神的年轻人,稍加修饰的金发衬托出了他的高贵,但是他那略显病态的脸让人忧心忡忡。
坐在少年皇帝身边的,是两鬓斑白的首相蒂罗尔公爵和一位和皇帝一样年纪的年轻人。
“真是美妙的宴会。”皇帝感叹着,微微抿了一口水晶杯中的红酒。
虽然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但谁都能听出皇帝语气里的遗憾。因为疾病缠身,身体虚弱的缘故,年轻的皇帝陛下并不适合作太剧烈的运动,即便是在舞会中跳舞也算。
这在哈布斯堡家族里并不稀奇。家族内部通婚使得哈布斯堡能够保证家族的遗产不会被外人继承,令他们能有效稳步的通过联姻扩张,但近亲结婚也带来了许多生理上的麻烦。
但总而言之,这并不妨碍哈布斯堡仍然成为欧洲第一大家族。
“皇帝陛下……”年轻人斟酌了一下语句,终于开口了,“前些日子勃艮第的公使向我们提议联手镇压法兰西的暴民统治。金雀花王朝的后裔流亡到了勃艮第,他们希望得到更多国家的支持,恢复他们在法兰西和英格兰的统治。”
皇帝对这个提议似乎不为所动,目光仍聚焦在舞会上纵情享乐的少男少女们身上,眼神中没有羡艳,也没有遗憾。
见皇帝没有表示,蒂罗尔公爵赶紧接过这个话题。
“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提议。”蒂洛尔公爵说,“那群法兰西和英格兰的暴民真的以为自己能统治好这个国家吗?看看吧,这几个月来他们选举出了什么样的议会!在伦敦,那群盎格鲁撒克逊的贵族仍旧占据了议会,这个由人民选举出来的议会就在几天前通过了限制人民投票权的法案,把拥有投票权的人数降至了30万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农场主、工厂主和贵族,那群暴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在法兰西,他们倒是选举出了一位总统,可他们是怎么选出来的呢?靠火炮和枪!法兰西的元帅巴蒂斯特用军队挟持了议会,强迫议会选举自己为总统,这是多大的滑稽!”
皇帝仍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像是聚集在晚宴上那些十指紧扣,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们,又像是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透过美泉宫的大门,不知延伸到何处去。
蒂洛尔公爵顿了顿,看了看这位虚弱的少年皇帝,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理念。
“我们必须恢复金雀花在法兰西和英格兰的统治,否则那群暴民真的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少年皇帝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他的眸光动了动,看上去刚刚从沉思中醒来。
“恢复金雀花王朝的统治?”皇帝笑了笑,“花大力气帮别人重新统一英格兰和法兰西,这不是在自找麻烦么。”
“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重新统一。勃艮第的意思是,他们在法兰西扶持一位金雀花,而我们可以在英格兰扶持一位金雀花,确保他们不会重新联合。”
皇帝摇了摇头。
“英格兰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倒是法兰西,如果让勃艮第得到了法兰西,他们在帝国内将通行无阻。”皇帝看了看公爵,“这样的话,还倒不如让金雀花们重新得到法兰西和英格兰呢。”
公爵笑了笑,“陛下的意思是,就算让他们重新整合,他们也对我们没有威胁。反正四百年来他们都是在内耗中度过的,如果让他们分离,反而是帮助了他们。”
少年皇帝点了点头,思绪却飘的更远了。
他忽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我们和匈牙利会不会也是这样?”
“……”蒂洛尔公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匈牙利一直以来都是帝国的心腹大患,虽然他已经被帝国吞并,但那些不安分的马扎尔人,就像是一把悬在枕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终结这个王朝。尤其是这些年来,他们蛮横无理的要求在议会中给他们授予更多的席位和权力,多次起义拒绝学习德语,学习奥地利的文化,这让皇帝陛下很是头疼。
公爵一时揣测不出皇帝的意思,皇帝也没有更多余的表情供他揣测,无论是否都不好回答。
“不会的。”气氛尴尬了一会之后,皇帝开口了,像是在自问自答,“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隔了一道海峡,我们和匈牙利之间却是一马平川。”
听到这句话,公爵如临大赦一般连连附和。
“对对对,我们不会和那群金雀花一样愚蠢的,海峡让伦敦和巴黎相隔两岸,而匈牙利平原却正好是我们骑兵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一旁的年轻人也从刚才短暂的紧张氛围中清醒过来,“那勃艮第那边我们应该如何回复?”
“答应他们。”少年皇帝看了看那个和自己一样有一头高贵金发的年轻人,没由来的笑了。
“可陛下您之前不是说……”
“没有共和国的欧洲对我们来说更重要。”他说,“不过法兰西决不能拱手让给他们。我听说支族那边跟金雀花王朝还有点关系?”
支族,当然指的就是在马德里统治的哈布斯堡了。不过一千多年过去了,欧洲各大家族之间谁没跟谁有点关系呢?
“的确如此,陛下。”蒂罗尔公爵回应道,“金雀花的长公主嫁给了西班牙的弗朗西斯殿下,他们育有一个女儿,从继承法上来看,确实有权利继承英格兰和法兰西。”
“那必要的时候。”皇帝看上去真的有些疲倦了,语气也变得虚浮起来,“就让我们的亲戚帮帮忙吧。”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公爵和一旁的年轻人也赶紧起身,弯腰敬礼。
“谨遵圣喻,我的陛下。”
6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法兰西人的女皇,而我会是英格兰的国王。我们的孩子,将重新主宰整个世界!”
狂风暴雨之中,年轻人信誓旦旦的对眼前心爱的女孩表白。
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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