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眠闭眼朦胧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有那么一个人,她的身材娇小,总爱身穿着华丽的服侍,在他面前走过去,又走过来。
衣服很漂亮,但穿着它的人,却丑出了境界。让他时不时面对她就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而她的勇气更是令他望而生畏。
“云冬,你为什么老是尾随我?”
“因为,你会发光啊。所以,我才那么努力靠近你。”
“……”
“啁啾~啁啾~”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将叶眠从痛苦的回忆中解救了出来。
只见在旁边不远处的湖面上,几只鸟儿从天空俯冲下来,当那轻盈的翅梢划过天空,风雨从它们肋下生出,奏起了一道美妙的旋律。
叶眠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头有些微颤,赶紧甩了甩脑袋,将噩梦般的人影彻底甩出去,好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的思绪。
“这些竟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灵,这方天地也不再是渡劫天树用树心溢出的无穷生机所凝成的虚假世界,而是真正的于毁灭中得见新生……”
“也是,青阳剑道本就蕴含着生死的意境,如今令这棵渡劫天树提前进入成熟期却也并非不可能。”
“咦,那是……”叶眠正视着在自己前方不知多远,一座好似连接着天与地的支柱一般,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的巨树。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棵巨树当真可以称之为遮天蔽日,整颗树怕是占据了方圆至少十里的范围。
对于这棵树而言,即便让那头天劫龙鹰随便在它身上的一根枝叶上落脚,都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但很快,叶眠就发现,似乎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在看这棵巨树的时候总是看得不太真切,无论怎么望都是模模糊糊的。
后来,他开始无法看清眼前这棵巨树的顶端,接着又开始无法看清这棵巨树的粗细,到最后,他的眼前只有云雾在缭绕。巨树已然消失不见了。
可那一棵棵于这片世界上孕育而出的传说树种,在巨树消失的那一刻全都开出了无数花骨朵。
扶苍古树,悟道醉仙树,六神枯荣树,祖神帝皇株,生灭冥株……甚至还有一些连叶眠都不识得的奇珍异种,都在此刻盛开。
枝叶茂盛,散发着无比玄奥的气息,不断地重塑着此方天地。
“呜呜呜!!!”
这时,一道兽啼声在叶眠耳中响起,细听这道啼音,竟让他生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似乎曾经在哪听到过。
这个感觉很淡,却又很强烈,让他分不清耳边的啼叫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
“这是我的叫声!”
叶眠有些明悟,那双如群星璀璨般的银色眸子内,竟出现了几缕紫意,并且很快,叶眠眼中那片片碎银就被无数霸道的紫色光芒完全吞灭。
紫色妖异的眼眸令得现在的叶眠看起来如神,如魔!
也正是这时,一团紫色火焰在叶眠的身上猛然生起。叶眠眼中的紫芒更是在紫火的燃烧下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沐浴着妖火的身躯被塑造得更加俊逸,透着一股幽静与不可侵犯的“傻气”。
慢慢的,在紫火的煅烧下,叶眠的身后幻化出了数千条如尾巴一样的紫影,并且随着越加激烈的紫火燃烧而变得越来越庞大起来。
不过十息,千条紫尾就已然变得如山脊一样巨大冗长。于妖气与紫火中狂乱飞舞!
更不可思议的是,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符号在这紫火中诞生了出来。
“轰!!”
与此同时,整片天地,它又颤抖了,又在恐惧!又在惊慌!
而天地的这份不安,惊得无数珍惜鸟兽四散奔逃。
“千黎!!”
一个名字跨越了无尽岁月,压塌了寰宇时空,于此界响起。
而叶眠体内的血竟与这个名字产生了共鸣。
血气蒸腾,与天共振。
“咻~”
破空声在洋溢着充沛生机的万林上空响起。
苍穹碧落之下,万千云海之间,一道身影飞速掠过,拖出了一道长长的云痕,来到了叶眠前方百米处高空。
这是一个少年,却浑身发着光,或许是因为他现在急迫地需要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恶意。
所以……
少年右手往身侧虚握,银色雷光轰鸣着,被他的小手紧紧扣住。
雷光耀眼夺目,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并逐渐向外延伸。很快,一柄与他身材十分贴合的银色长矛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长矛被雷霆缠绕,吞吐着摄人的寒芒杀意。
两人皆是默默地盯望着对方。
阳光照在雨水上,雨水落在阳光上。
你不发一语,我也不发一语,但清风凉雨,落花高阳,都仿佛在替你们言语。
少年似乎性子很急,他终究先动了。
只见少年手臂一振,将这柄长矛向叶眠掷出。
“轰!”伴随着大气的爆鸣声,长矛瞬间刺爆空气,直刺叶眠所在的位置。
看着对方投掷出的长矛划破层层雨幕。
叶眠眸光冰冷如星空,发梢似杀伐。
“啊啊!!!!!”
叶眠仰天长啸!!
这声长啸传得很远很远,似乎整个世界都可以听得见来自叶眠的怒意。
长矛化灰,伴着劫雨滋养大地。
诸多异像也因而生起,一会儿时间长河翻涌而来,一会儿万古时空枯寂。兆亿生灵诞生或毁灭。
而在这少年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群星高照,混沌开辟,仙光朦胧,时光在停足,大道在赞叹,他的眼前似乎就是一片浩瀚无比的仙域。
“咔嚓~”
万米长空出现了一道裂痕,且越来越大。
“㗞~”
如一面砸到地上的镜子一般生脆得直让人头皮发麻。
紫色,漫天的紫色,那是紫色的妖火在燃烧。
一头巨大的狐狸撕裂着天空出现在此界,它的四肢踩踏着紫色的火焰,巨大身躯充满了力量而又富有线条美感。
而他的头上竟长有三对尖耳,充满了邪意感与尊贵。
更离谱的是,他竟跟此刻的叶眠一样,长了上千条紫色的妖异尾巴。
紫色的毛发与三千妖尾伴着妖火在这对他们来讲有点窄小的空中飞舞着。
“呜呜呜!!”
这一声啼叫比之刚刚叶眠的仰天长啸更多了几分狂野。
在这紫色妖炎之中,一双淡漠的深色紫眸正孤傲地低望那早已落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小小少年。
身上紫炎升腾不灭,眸中紫光一闪,那无数道从破碎高空中所溢入此界的紫色邪气顿时就化为了一场无比恐怖的风暴向这尊狐帝的方向涌去。
紫色波涛汹涌澎湃,看似邪恶,却在强化这片天地,破碎的天空虽因紫气所破,也因紫气而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起来。
叶眠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它,看着它收起了那可怕无比的气息,往这个世上海拔最高的山脉走去。
数千条尾巴就这样被这尊狐帝拖动着,期间不知夷平了多少山脉,这个画面异常的震撼人心。
而当狐帝终于来到那处海拔高达八千米的巨峰时。
“轰隆隆~”
巨响仿佛与雷声同源,却响彻了世界。
趴在群山之中的狐帝,紫色的毛发在紫色妖火之中飞舞,巨大却又修长的身躯上布满了妖魅的线纹。
在其身后,拖拽着的三千巨大冗长的尾巴,更是铺满了成千上万道连绵的山脉。
三千紫尾,有些散开,有些蜷缩,其中还有几条枕在了它那霸气逼人的下巴上。
额……它似乎在那里假寐。
在一旁,始终静静观看着狐帝的叶眠,低语道:“你果然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承诺,活的比我久,更比我自由。”
“……这是鸿蒙紫气……这么多……不可能……绝不可能……啊!”
因为紫气而不再发光的少年,似乎陷入了疯狂。
于是,天空中大片的劫云开始逐渐呈现,这是名为少年的疯狂。
一个个银色铭文,仿佛成了活物。
一点一滴的开始凝聚,慢慢的,竟呈现出了一种万劫不朽的至高意境。
只见百万劫光,交织成一道道天雷,几乎没有丝毫的预兆,就朝着叶眠狠劈。
叶眠一楞,这家伙说出那句自己仿佛要马上干掉狐帝的话就为了偷袭劈我。
“可惜!”
叶眠眼神一凝。
在那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砰的一声,叶眠的右手洞穿了他的胸口。一把将他那颗热呼呼的心脏捏住,像捏干脆面一样,很不干脆利落。
“咔嚓咔嚓”
自己的心脏被如此羞辱,这让一直高傲上进的少年悲愤至极,恨不得要将叶眠拖进无尽苍茫劫海,让他尝尝失去自我存在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望着面露愤恨神色的少年,叶眠不由在他耳边轻语,“小巨婴,你果然还活着,我刚还奇怪我明明没出多大力,你怎么就被打的连灰都没有了,原来是藏在了这方天道里呀!”
化为少年的天劫龙鹰听完叶眠的话,只能用沉默来掩饰心中的无奈。
他作为一尊执掌世间万劫的天劫龙鹰,居然被一个人类吓得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居然躲进了一方天道里苟存,这悲伤的故事说出去简直丟鹰脸。
“知道为什么我比你强吗?”
“知道为什么我能随便欺负你吗?”
“知道为什么你不是人,而我却是人吗?”
叶眠一连三个堪称直指大道的为什么,让天劫龙鹰连摇三次头,伴着三声“啪~啪~啪”
叶眠拍了拍天劫龙鹰如今那滑嫩的小脸,继续说道,“因为于我而言,生死之外,皆是擦伤。”
“就像这场雨夜,你能触碰它,却伤不了它,但它却能凉得你心痛,就像你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叶眠手上不禁施加了一点力,这让天劫龙鹰的眼眶几近要裂开,口中痛苦的呢喃,好似在咒骂着跟人完全两码事的叶眠。
他现在根本无法挣脱叶眠的控制,叶眠的那双手仿佛拥有着让他心脏不愿脱离的力量。
明明那么痛,却自己不愿意离开叶眠那双蛮横的手。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脏居然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瞬间由心所产生的莫名**在不断撕裂着那属于天劫龙鹰的刚、直。
天啊,这是个什么能力,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要命的人爪。
“哗哗哗~”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欺天亭内。
“呵呵,那孩子进入景江视角了,严知安,你的美梦该结束了。”
很显然,老人此刻的心情很不错,不然以他平时的性子是不可能对一个他看不上眼的家伙说这么多废话。
这话让男人脸色瞬间拉垮了下来,狠狠道:“老家伙,你居然敢放那小子进去,你难道真不想改变你那些可爱弟子们的结局吗?”
“严知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费劲心思了,那个孩子可不是我想放进去就能放进去的,若不是你控制了冬儿,他也不至于会闯进去。”
“还有,那些曾为景江浩劫流尽血的孩子,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男人,我只会为我能有这样的一群孩子而感到骄傲,自豪!”
名叫严知安的男人此刻却嗤笑了起来,“呵呵,老家伙,你真以为我在跟你谈条件吗?要知道在你那些挚爱里可不是只有几千个弟子死在我手里呀!”
老人听言,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原本一双清澈明亮的深褐色眼眸竟是生起了层层晶雾。
“原来如此,是你们屠了梧苏城。”泪水从老人的脸上慢慢的滑落,落在棋盘上,溅起了熊熊怒火。
以泪化作的焰火是那样的迷人,如一层火红的薄雾将老人的身体紧紧裹住。让人看不真切老人的神情。
男人这时却像是掌握了主动权,无视着眼前已经将怒火化为实质的老人,肆意大笑起来。
“哈哈……哈”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是不是很熟悉啊?云长空那老家伙和她的百位门生就是毙于我手,你也想让你和你最后所剩无几的徒儿们一起步他们的后尘吗?”
“想想看,梧苏城,您的家乡啊,还有那数百万幸福的家庭,数千万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于我手掌间消逝殆尽,就像是一首行云流水般美妙的乐曲在一声刺耳的弦断声中戛然而止,你不知道我有多迷恋这种掌握生死的感觉。”
“严知安,长空可是你恩师,你当真是…咳咳咳!”老人面色苍白,双肩剧烈地抖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看到老人被气成这样,实在是令严知安心生愉悦,满足了他曾经因老者而受创的幼小心灵。
“老家伙,你自作聪明,以为叶眠那小子可以救回你那孙女,可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南杨城的浩劫即将拉响,你会不会气得吐血,我真得很期待呀!”
“你……你真是死不足惜啊!”
老人说吐就吐,只不过是吐得又远又准。
严知安瞬间脸色阴沉得可怕,右手往脸上一抹,随意一瞥,肺腑顿时剧烈起伏,手上哪有啥血迹,唾沫夹着脓痰,天生一对啊!
“李子鱼!你真觉得叶眠可以度过此劫吗?你可听说过原镇国军第一人杨袖清杨上将!有他去狙击叶眠,你觉得那小子还会有活路吗?”
既然撕破了脸皮,严知安也懒得再与老者扯皮子,直接把最严峻的问题摆在老者面前。他相信老者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然而,藏匿于火红薄雾后的老人听到是杨袖清去对付叶眠后,唇角却是忍不住一勾,抿嘴一笑,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雨依旧磅礴,几颗香樟树亭亭如盖,在风中静默,或许这副欺辱老人的画面,它们是这里目前唯一的见证者。
“淡秋的雨许久未有今夜这么无情了!杨先生,你觉得呢?”声音哄亮,于雨中回荡。
望着前方伫立的人影,杨袖清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嘴里吐出的话令得这雨中的温度少了些许寒意。
“我只看到了这暮雨的寂寞和悲伤,也感叹这场雨竟没能冲刷走尔等心中的魔障!”
“呵呵,我可还没介绍我是谁呢,杨先生先不要急着敌视我嘛,你来看看这位是不是你一直要找的小姑娘。”
在淅淅雨幕中,那是一个很瘦小很瘦小的人影。
可杨袖清却在这个瘦弱人影的身上隐约地看到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剑客在用那一双举世罕见的剑眸盯望着自己。
杨袖清缓缓的收起自己的剑,抬脚踏出了三步,只是三步而已,却横跨了百米距离。
温柔的打量着这张与记忆中那曾经几近无敌的剑客十分相似的娇小面孔。他杨袖清痴了,根本不顾旁边还站立着一个活人。
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她被师傅生擒,捆绑在轮回湮灭柱上,吃尽人生万千痛楚,死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就是奢望。
每天看着奄奄一息的她,最难忘的就是那双倔强的眼神,要知道那时候的她才八岁啊!
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他问她,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听说过一个故事吗,鸟从不会害怕自己脚下的树枝会断裂,因为它们只相信自己的翅膀,而不是树枝。”
那晚刚刚八岁的她给一个可以作她父亲的人一个很傻很傻的忠告:“永远要做你不敢做的事情!”
那晚也像现在一样,下着凉入骨髓的暮雨,但这场凉凉的雨夜很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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