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辉
再次回到了先前钓上大鱼的河岸,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没法叫上其它人。
只身一人,本该如此。
但是,樱花正兀自站在滂沱之中,没有打伞。
已经先我一步将鲸鱼骨拖上了岸。
意料之中……不,倒也没法说得这么从容,也许只是由于……连吃惊这种情绪也变得迟钝了。
“哟,来的正好。”樱花随手想要点一根烟,理所当然的,在点燃之前就被雨水浸湿了,“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这个嘛……”有是有了……
“你已经拿到刀了吧,那就来把这件事结束掉吧。”樱花指了指横卧在一旁,宛如工艺品般的“人偶”,示意让我破坏它。
什么都瞒不过她……因为水知道一切。
切,不过是伪科学而已。
“不……这个,对我来说……”对我来说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你在害怕些什么。”
公主的一头长发被大雨打湿,在这样的夜里有几分可怕。
“唔……”该怎么办才好呢……“在此之前,先来对答案吧。”
我明白和樱花小姐对垒无异于自杀,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请。”她丝毫不带踌躇,也没有任何困惑。
“犯人是傀儡师,毋宁说傀儡师是犯人,九月的时候也是他,自作主张地篡夺别人的愿望,把无意识的集合作为杀害他人的工具,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恶劣的行径了。”
“哦?”她的表情像是在问“与我何干”。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就跟自首了一样,实际上就形同他向我自首了。所以我才会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简直就像在诱导着我去找到这条‘鲸鱼’的所在。‘犯人’不止一人,我会这么想也很合理对吧。”
“没错,非常合理的推断,倒不如说,你没有在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一点,实在是太迟钝了。”
真是太过失礼,但是事实如此我也没法反驳,这么迟钝真是抱歉啊。
“然后是作为从犯的人偶,尽管是女孩子的形态但人偶就是人偶,是否可以判定为活物我也不好说,但是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的,是叫京对吧,鱼住京?作为海产而言真是个合适的名字。”
比时雨樱花合适太多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虽说有些无关紧要,不过我确实很在意,关于那个孩子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嚯?”
“有意识地采用了黑白的配色,外加掠食者的特性,而且在水雾里来去自如……虽然第一次的时候让我想到的是鲨鱼,但是那个外形确实是有意识地在告诉我:她是逆戟鲸,啊不,虽然确实是人偶没错,但不是人的人偶而是虎鲸的人偶。”
只是拥有人类的外形而已,不是什么奇事,让晓出手的话不论什么东西都能被她画成美少女吧,“拟人”或是“娘化”……也许,比起人偶倒不如说是手办,这种……纯粹是个人爱好方面的小问题。
“基于外貌的推测?既然都已经设计成人类的外形了为何不做得更彻底一些?”
“不知道,但是换作我来的话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保留一点原型的特征才更显得可爱不是吗?”
稍微开起了一些玩笑,大概是我也多少变得从容了一些吧。
“那么我就接受好了,”樱花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居然能考虑到这种地步连姐姐我都忍不住快要给你竖起大拇指了,那么接下来呢,京是虎鲸所以怜是什么?”
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也许只是人鱼公主的一时兴起,所以把‘犯人’的名字透露了出来。
原来傀儡师的名字是鱼住怜啊,至少不是高远遥一什么的可真是太好了。
然后是,回答。
“化鲸。”
“……”
“……”
些许的沉默,一时之间回荡在耳畔的只剩下雨声。
“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吗,莫非你很聪明,莫非只是在假装笨蛋?”
“只是碰巧,并非知识盲区,只是碰巧而已,携带着诅咒,宛若尸骸一般的怪异,因为锁定为了水生物所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影鳄那一类。但是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就完全确信了。”我伸出手指向了樱花身后的骨架。
“答对了,出色的程度甚至可以媲美七本枪的怪异,姐姐我真是发自内心地想为你鼓掌。”
七本枪?
虽然很在意但是先放在一边吧。
还有不得不说的事。
“但是这两人还不是全部,我还有不能理解之处,正确答案依然还沉在深海之下。”
“比如说?”
“比如说,你觉得我为什么非得和你对答案呢?”
在思考化成语言从口中出来之前,连我自己都感到困惑,至今为止所见到的终究依然只是混沌。
“……”
没有回应。
“因为樱花什么都知道。樱花你不是人类,所以和我相比,你跟京以及怜那两人才更像是同类,说得更具体一些,你和他们,其实是朋友对吧。”
樱花是杀人者的朋友,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控告……
“哦……”但她只是淡淡地回应了……
随后狂笑不止,“啊哈哈哈哈,我差一点以为你马上要说出‘傀儡师就是时雨樱花’这种结论了呢,结果只是这样吗,结果只是这样啊哈哈哈!”
我不太能理解她的笑点,但是公主殿下一直是这样的。
“最初是刀,开过刃的管制刀具通过邮寄的方式到我手里实在是难以想象……说到底,白犬切樱花这把刀原本就是你的作品,为了拯救那时候的我……连夜开车也要把我带回来也是……意义不明,如果只是敌人的数量这点小事,有开车送我回来的功夫还不如多撕掉几只呢,就像是急着要我参加什么错过了就没了的节日祭典一样……实际上,真正的主谋其实是樱花才对吧!”
而且,如果这整件事都是鱼住怜一人所为的话,应该会像九月那样出现牺牲者吧。
我不知道樱花和怜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但我知道,即便是不具备人性的非人之物,樱花依然是那个单纯而且温柔的樱花。
“那么我也承认好了,毕竟是你努力的成果,这件事实际上就是我的恶作剧,压根就没有过什么紧急情况,‘社团’的其它人也不知情,只是看着你努力的样子就能让我心身愉悦,”非常坦率的,她承认了自己主谋的身份。
对我来说那还算是挺重要的一次旅行,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告吹……
“有点过分诶……”但在她的面前我也只能小小地抱怨一下了。
“既然犯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我就顺便问一下动机为何吧。”
啊,终于到了,最让我头疼的部分……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说到底一半是哺乳动物一般是鱼类的生物怎么可能会存在,因为怪异本来是脱离常理的幻想所以不足为奇?倒也是……实际上也有人把哺乳的儒艮错看作过人鱼,那么把人鱼这个存在作为以哺乳动物为原型诞生的怪异来思考……人鱼是水栖哺乳类所衍生出的怪异,把这样的可能性叠加上去……”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我就直说了,那具骨架是用来进行诅咒的人偶,而被诅咒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人鱼。”
晓的理论并没有错,说是正确得过头了也不为过,实际上答案要单纯得多,既然是鱼的形状那自然就是用来诅咒鱼的。
“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为什么要诅咒我自己呢?”
很自然的质疑,连我自己都觉得费解。
但是答案还是有的……
“因为你最喜欢的电影是《Standbyme》,不论你对我怎么说,毫无疑问,樱花你都是喜欢一尘不变的东西吧。”
时雨樱花渴望着变化,那并不是谎言,却也并非完全是真实。
对于她来说,人的一辈子只是短短的百年而已,在我看来无比缓慢的时间流逝在她的眼里也许只是一瞬,所以她才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动起来,顺应着时代的变化不断地改变着自己。
如果可以稍微停一下就好了……
但是很可惜,海水如果停止流动,海就不再是海了。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环绕在周遭的只有雨声。
而后雨势变小了,细小的雨珠像雾一般飘浮在空气中。
樱花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开口了,“在过去,时间的流逝应该更加缓慢才对。”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那么细腻的人,虽然我也多少能够理解,但是我终究看不但樱花的眼中之景,人类的时间是有限的,我知道我的未来一定尽是绝望,但是我也不想因为停滞不前而陷入泥沼。而且,把自己给毁掉可称不上是暂停啊,休憩应该更令人感到舒适的才对……”
这只是,单纯的真心话而已。
“你这是在找茬吗?”樱花姐的瞳孔变成了红色。
咦?这和我想的结果可不一样啊。
樱花带着毛骨悚然的微笑着拔出了刀,“看来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了。”
咦咦咦,太突然而且太不讲理了!
/
“大家总是喜欢追忆往事,换而言之就是活在过去,大家总是觉得过去要比现在更幸福,但是大家都忘记了,所谓‘现在’这东西啊,在未来也会成为过去。”醍醐小姐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拿着听诊器在我身上乱拍。
“啊,对哦。”对此,我不想把内心微小的触动表达出来,所以只是做了普通的应答。
“不抓住眼前的幸福的话,会变得不幸,这是经验之谈。”
“哈……你经历过些什么啊。”还经验之谈咧。
“所以说,我是活在当下的,柔弱而无比坚强的美少女!”
“美少女是多余的。”
“虽然内在已经是个大叔了。”
“没问你这个。”
“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可以陪森罗大叔喝酒的年纪了。”
“清醒一点,你早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想死。”突然,醍醐小姐淡淡地如此说道,实在是让人无法置若罔闻。
“为什么?”直白地表达了我的困惑。
“因为明天是周一,所以想死,因为作业还很多,所以想死,因为周围的家伙都是满脑子稻草的笨蛋,所以想死,诸如此类。”
“不要因为这种事就去死啊!”说到这里我才终于明白了,“啊……结果樱花她所谓的想死……只是这种程度吗?”
“只是这种程度哟。”
“结果到头来我是在担心些什么啊,太丢人了,为什么只有我总是在丢人了啊……”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自以为可以理解别人的想法,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
笨拙,而且……自以为是……
“你啊,居然也会在乎丢人吗。”
“超在乎的好吗!而且你这种毫不在意的口吻算是什么啦?”
有一点生气……不,大概只是对自己再一次感到了懊恼而已。
“但是你很高兴吧,或者说,安心了?”
“嗯,放心了,说得直白一些,毕竟是像她那种怪物,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操心的必要。”
“结果呢,你手下留情吗?”醍醐小姐开始用蘸上酒精的棉签擦拭我额头上的擦伤,冰冷的触感实在说不上感觉良好。
“结果是被手下留情了。”
“啊啦,樱花她没受伤吧,嘛,虽然想这么问来着,不过想也是当然的嘛。”
既然知道,那还不如多关心一下我呢。
算了,醍醐小姐的关心还是敬谢不敏。
“根本就是毫发未损,虽说这是听起来像废话一样的建议,但是绝对绝对不要惹她生气啊!”
要论后果的话,那个女人比我还不懂分寸,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的肋骨断了。
“结果上来说,这不是很好吗,夜话团圆,皆大欢喜,而且她也玩的挺开心不是吗。”
“我可一点也不开心!”
不过确实,我觉得很安心,她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人物,而且,在这么大闹了一番之后,她也多少减轻了一些烦恼吧。
但是啊但是,她把那个骨架的头一下子就敲碎的时候,本人却只在额头上留下来一点擦伤而已,超可怕。
“抵抗诅咒的能力吗?”
“大概吧,不过这样一来我好像就能理解了,在安全圈里寻求刺激的行为,换作是我一定也会乐在其中的。”
若是不会有任何损失也不会谁受伤就能带来刺激感……简直是不输给格斗游戏的极致娱乐嘛!
“樱花小姐是樱花小姐所以什么都能做到,你可不要想着这种危险的事情哦。”
“我知道的啦。”我知道我的安全圈要狭窄得多,胆小怕事鼠目寸光不思进取,还总是不长记性。
不过,虽说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我……虽然经常会为过去的事感到难过,但是几乎不曾觉得后悔过。
好了,这件事暂且就到此为止吧,接着,让我感到在意的是……
“醍醐小姐,有一件事我想打听一下。”
“七本枪吗?”
“唔,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啦,在怪异的世界里甚至应该说还算挺有名气的,跟你说说也无所谓。”
既然鱼住怜所属于七本枪之一,那么最坏的情况是这个集团全员都是敌人。
总之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好了。
“不过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丰臣秀吉的贱岳七本枪吗,这种东西随便找个搜索引擎输入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啊,原来如此,不对,不是这个!就算是开玩笑也敷衍过头了井大夫!”
“凌同学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耶,该说是危机意识太强好呢……干脆就给你贴个‘被害妄想’的标签好了。”
误诊?!
“哪有那么夸张啦。”
“首先七本枪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组织,类比一下就像是四大奇书或是唐宋八大家一样,实际上七人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被大家并列放在了一起而已。”
“感谢你简明易懂的类比。”
这还确实是挺好懂的,这么一来的话,可以被判定为威胁的依然只有傀儡师一人,其余的六人暂且不用去考虑。
“然后是,七人都不是人,也就是说七本枪七匹怪异的名单。”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傀儡师、化鲸、咒术师、七本枪,属性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等等,如果同样是强大的怪异的话,而且又是出身在同一片地域(国家)……我冒出了某个奇妙的想法,“樱花姐,莫非也是七本枪的一员?”
“哦呀,这才注意到啊,这不是显然到不能再显然的事情么。”
/
此等七本枪皆为背离人道的异常,人识皆无,人性皆无。
一之枪
化形/君之所愿/死之诱惑
鬼一口/语焉不详
二之枪
海妖/鬼狩/八重樱落/自在之境
人鱼姬/时雨樱花
三之枪
操弦师/毒与陷阱/发鬼
土蜘蛛/织梦
四之枪
骸之海/傀儡师/水色
化鲸/鱼住怜
五之枪
沧海之歌/解体飨宴/水色
虎鲸/鱼住京
六之枪
下弦月之樱/月夜的杀人鬼/乌托邦
境界之魔女/底格里斯
七之枪
夏虫语冰/锻冶屋/一为全
十七年蝉/朽木朽叶
以上。
“挖藕,一本正经地把这种东西念出来听起来好羞耻诶。”
“我也觉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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