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黛碧，伊凡斯向佐伊身旁挪了一步。
“殿下，您没有必要将黛碧小姐放走，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奇怪，她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黛碧小姐可能是受到了刺激，相信过一阵就会平静下来了。”佐伊叹口气，刚才黛碧的话他确实听不太懂，他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位贵族小姐会要求赏赐一块田地去耕种的，“这是我向亚尔曼伯爵的承诺，况且有露娜跟着，不会有问题。”
说到这里，伊凡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已经多次给佐伊提议处死遗留的贵族与骑士，但佐伊一直拿着与亚尔曼的约定当做挡箭牌。
“殿下，您还记得我们的初衷吧。”
“我当然记得，杀死狮心王，夺回原本属于尼尔森家族的国家。”
“是的，所以您的仁慈应该施舍给您的领民，但威廉·亚尔曼是向狮心王效忠的贵族，他可从未向您宣誓过忠诚。您还记得霍尔斯人常说的么，‘保护冬眠的蛇，春天将会带走他的妻儿’。”
俚语的意思是“如果猎人对冬眠的蛇心怀仁慈，到了春天毒蛇就会杀死他的妻儿”，霍尔斯是佐伊与伊凡斯的发迹之地，这句话的意思佐伊不可能不懂。
“霍尔斯人也说，‘违背猎人的承诺，森林将会向他隐藏自己的馈赠’。”佐伊也回了伊凡斯一句霍尔斯人的俚语，“亚尔曼伯爵愿意保护身体残疾的黛碧小姐，我相信他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话已至此，伊凡斯也知道自己已经说不动佐伊了。他是佐伊的参谋官，负责提意见，而不是替佐伊做决定。当然，他也一定程度上同意佐伊的话，如果农民的孩子患有残疾，无法作为劳动力，那他们很可能会抛弃自己的孩子。虽然贵族们一定程度上衣食无忧，但爱好面子的贵族一定不愿意养育一个身有缺陷的女儿，既不能劳作，也做不了联姻的对象。从这个角度来看，即便沦为囚犯还为黛碧着想的亚尔曼确实称得上伟岸、光明、正直。
“谨尊殿下的吩咐，我去为黛碧小姐安置一块田地。但是希望殿下您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先例，因为从您这里获得土地的分封，那是只有向您效忠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的荣耀。”
“这些我都知道，伊凡斯。”
伊凡斯不再多说，拂胸低头，向门边走去。
“对了，我要睡一下，大概要一个小时。”
“好的，我会吩咐好护卫，不会有人打扰您。玛莉也会在一小时后过来，您可以安心休息。”
伊凡斯点头致意，刚占领了奥莱城，事务繁多，他也知道佐伊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伊凡斯离开后，佐伊也从座位上站起，他走到书柜旁的门前，打开后里面是一间用来休息的简陋小隔间。关好了隔间的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终于让佐伊感到些许放松。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湿润丝巾，使劲擦了擦脸与脖子，丝巾上很快沾满了白色的粉尘。除去了脸上的装饰，佐伊的脸也更显得柔美。他解开衣服，下面是一条紧缠在胸口的黑布，解开之后，佐伊的胸口处也出现了不属于男性的隆起。
“不知道艾德琳那边是否顺利……”
尼尔森大公遗留的子嗣里并没有男性，但不死心的旧国残党更愿意相信一名善战的男性领袖。
佐伊躺倒在床，去掉各种束缚后，她的呼吸仿佛也通畅了许多，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刚被露娜带出城堡的水霍，也坐上了提前安排好的马车，露娜就坐在自己旁边，但她很快就闭目眼神，看起来并没有要交流的打算。
虽然逃离了空气污浊的城堡，但马匹刚迈出几步，颠簸的路况又让水霍很快就找回了小时候在农村的泥石路上坐驴车赶集的感觉。
眼看着露娜并不理会自己，水霍也干脆地闭上双眼。阖上双眼后，只要留心感应，很快，黑暗中就浮现了一个微弱的蓝色气团，那大概是威廉·黛碧的“灵魂”。
“黛碧，你也听到了，看来你的老爹暂时还没事，对方也没有要对你动手动脚的意思，你没有必要再寻短见。”因为共用一个身体，这些话只要在内心默念，双方就在脑海中能达成交流。
“谢谢佐伊殿下的仁慈与宽厚，也感谢水霍殿下。”
“你没必要谢我，我也没有为你争取到什么。”
“不是的，水霍殿下。如果是我的话，在面对佐伊殿下时，肯定会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您的表现为威廉家维系了贵族的尊严。”
水霍一开始觉得直接叫她黛碧不太好，不过既然对方也直接叫自己水霍了，这波顶多就是一换一吧。
“水霍殿下，是否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向佐伊殿下索要田地呢，您不会是想要向他效忠吧？”
“田地肯定是拿来种地的啊，我为什么要向那人效忠？”但很快，水霍也反应过来。看来在这个时代，土地的分封制应该是一种确定上下级关系的手段，一个人如果从上位者的手里获得了一块土地，那么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的下级。从国王手上获得土地的是大贵族，在大贵族手下获得土地的是小贵族，正因为有这层含义在，自己的举动才让黛碧产生了误会，“你看我们的现状，虽然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但你难道还指望那人能养我们一辈子么。靠人不如靠己，如果没有一块田地，以后连吃饭可能都会有困难。况且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早就没有了分封土地的概念，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向他效忠的意思。”
“水霍殿下生活的国度听起来真的十分神奇。”虽然水霍已经向黛碧解释过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以及些许的地球文明情况，但黛碧完全无法理解那样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在此之后，水霍又陆续地问了几个问题，大致了解了奥莱城的情况。毫无疑问黛碧生活在一个生产力低下的社会里，奥莱城与周边的土地是受大贵族莫雷侯爵所封，威廉家族世代经营，到了黛碧的父亲亚尔曼也就是算是第三世了。其余的信息，因为黛碧也不太出门的缘故，她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两人大概聊了十五左右，黛碧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
“水霍殿下，我有些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你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水霍再次感应了一下黛碧的气团，对比其他人的气团，她的气息明显要薄弱许多。这应该是一种虚弱的表现，毕竟她早上才刚刚拿着木床边上撕下的尖刺捅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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