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辉夜宫,柳澜吹了声口哨,将正在不远处吃草的白马唤来。
说起来,当初车马行那个老板叫它什么来着?好像是白石?听着太普通了,是不是换一个比较好,既然都来了昊阳宗,也正好改个名字开始新的马生。
思忖片刻,柳澜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不错的名字。
他轻抚着白马的脖子:“嗯,你以后就叫白瑜吧!以前那个名字可以扔掉了。”
“瑜”泛指美玉,也就是美丽又珍贵的石头,这样既没有完全脱离“白石”的意味,又做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升华,柳澜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
白瑜打了个响鼻,亲昵地在他手上蹭了蹭,看样子应该是听懂了柳澜的话语,当然也可能只是出于本能在配合他。
“放心,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小母马成群结队地跟着你。”
也不管白瑜能不能听懂,柳澜就这样熟练地和它聊起天来。
“现在我要去擎天峰,就劳烦你一下了。”
好在买马车的时候老板还赠送了马鞍脚蹬,看来是考虑到舍弃车厢骑马而行的情况,这倒正好方便了柳澜,不用担心硌得慌。
柳澜翻身上马,轻轻一提缰绳,指向下山的道路:“出发!”
白瑜会意,迈开四蹄,轻快地跃出,一路向着山脚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柳澜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发现辉夜峰上和辉夜宫内基本都是一个格调——静谧,深邃,悠远。
夜雨寒似乎并没有在辉夜峰的管理上投入心思,任由那些花草树木疯长,几乎都要将这唯一的小路给掩埋起来,白瑜在其中穿行,时不时就会擦过那些探出来的枝桠。
柳澜也被折腾的不轻,如果就这样忍耐下去,估计到山下时他就会变得衣衫褴褛,形同乞丐,若是再被人瞧去,辉夜峰的脸可就被他丢尽了。
想到这里,柳澜心念微动,紫电剑出现在手中。
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来学习一下刚刚从夜雨寒那里的来的辉夜剑吧。
辉夜剑作为一门剑技,共有九重十三剑,修至第三重为小成,第六重为中成,第八重为大成,第九重为极致,这代表着修行者的剑心,与剑技本身无关,若是剑心残缺,即使将十三剑技全部学会,也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有其形而无其实,暴殄天物。
第一重,持剑。
看到这简洁的描述时,柳澜是茫然的。
持剑?怎么个持法?难道我现在这样将剑拿在手中,就算是达成了辉夜剑第一重的境界了吗?
持剑,持剑……为何持剑?持剑为何?
柳澜忽然陷入沉思,感觉似乎找到了某个方向。
手中持剑,所为何故?
为了大道?为了苍生?为了长生不死?为了斩灭仇敌?还是为了惩恶扬善,或是功名利禄?
柳澜将紫电剑横持在面前,凝望着通明剑身上自己的倒影。
都不是。
那些都不是他的追求,或者说,并非他的本心。
他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可以一人一剑逍遥乘风,可以斩妖除魔镇压当世,可以让摆脱束缚超越一切的——自由。
至于大道、苍生、不死、杀敌、惩恶、扬善、名利等等,都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副产物,说句不客气的,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拯救云扬的心思并非虚假,但那也只是性格所致,加上来自小萝莉的任务而已,并非他至高无上的追求,本质上,他还是一个有些自私的人。
因为私心,他不想看到云扬毁灭,万物蒙难,所以才要拯救他们——从而取悦自己。
这是柳澜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以前的他,没有想过这么深奥的事情,也懒得去想,但现在为了获得能让自己自由的力量,他主动这样做了。
持剑,自然是为了我的自由!
当这个念头定型的瞬间,柳澜的内心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一股锋锐的剑意生出,融入四肢百骸,连带着他的精神都强盛了许多,似乎由原本混沌散漫的状态化为一把凌人的利剑,璀璨夺目,光华流转。
与此同时,淡淡的剑鸣响起,柳澜的身体爆发出无形的剑气,扩散开来,瞬间斩落周围一大圈草木。
一时间,他的周遭竟宽敞了许多。
白瑜被突发的异状吓得不轻,两只前蹄抬起,发出惊吓的嘶鸣。
柳澜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拍了拍它的鬃毛,口中不断安抚:“乖,没事的,一点小动静而已。”
白瑜不安地来回踏着步子,一副难以平静的模样,不肯再继续前进。
“我说白瑜啊,你现在可是辉夜峰唯一的马,地位仅次于师父和我,不能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害怕啊,要有上位者的风范和仪态。”柳澜继续说道,“况且,你身为我的坐骑,要学会适应我修行带来的动静,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另挑好马了,你难道要浪费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仙缘吗?”
这话一出口,白瑜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以至于柳澜都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
秋婵不是说它就一匹普普通通的农家马吗?怎么感觉更像是马精?
不过柳澜也没深究,就算是马精,在这昊阳宗,在这辉夜峰,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怕不是刚冒头就被拍散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一人一马继续下山。
期间柳澜不断挥舞着紫电剑,将前方可能挂到自己的树枝一一斩落,一来二去,用剑的熟练度倒是上升了许多。
通过不断的实践,柳澜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刚刚,他已经修成了辉夜剑第一重境界,剑心已初具雏形,终于不再是个剑修门外汉了。
但境界有了,剑技却还一招没学,所以柳澜暂且压下了立刻修炼第二重的想法,开始研究辉夜十三剑。
第一剑名为“新月斩”,要求修为是筑基中期,剑心辉夜一重。
简直就是为现在的柳澜量身打造的。
柳澜立刻来了兴致,仔细体悟片刻后,按照功法上的描述,开始练习新月斩。
持剑……注入灵力……催动剑心……斩!
柳澜猛地睁开眼睛,挥剑斩向道边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
一道纤细的月牙剑光被激发,颜色浅淡到几乎快要消失,以疾风迅雷般的速度落在树身之上,消失不见,好似一阵微风拂过,大树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
柳澜只感觉自己体内那点灵力几乎在瞬间被抽空,原本就已经有些疲惫的身体此刻的状况更是如雪上加霜,险些从白瑜身上跌落。
但比起这些,他更关心的是这新月斩的威力。
居然连树皮都没砍破?难道是自己太菜,没有发挥出剑技应有的威力来?这根本不破防啊!
就在柳澜开始怀疑人生时,被他选做目标的大树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
柳澜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以新月斩击中的地方为分界,大树的上半部分开始向一侧滑落,在柳澜惊愕的目光中轰然倒地,溅起一层尘土,只余一根光秃秃的树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成、成功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柳澜忽然一握拳头,露出欣喜的笑容,连身心上的疲惫都消退了许多。
这是个好的开始。
…………
辉夜宫内,巨木之上。
正闭目修炼的夜雨寒忽然睁开秀美的双目,幽深的黑色瞳孔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这个速度,难怪秋婵那小丫头说他空前绝后……”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她的嘴角轻轻弯了弯,似是在微笑。
但很快,这难得的表情变化就被她抹平,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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