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冬风从古道上的何处吹起,大雪纷乱,遮掩住眼前路,四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不知道何时才能停?白衣青年驾车缓缓行在道上。白衣纤纤,斗笠上蒙了不少雪,马车中躺着一位青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的如宣纸一般,叫人心疼。身后多少追兵,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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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中文宗驾崩,太子叶元柏即位,更年号为狩猎。即位不过数日,以“五大罪”捕押礼部尚书唐洛,审讯不满三日,圣旨所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帝归天,国丧哀哀,新君初立,建陵以慰先帝,恩浩以继宗庙。然有礼部尚书唐洛一族犯五大罪。
其一,懈怠职责,以权谋私;
其二,不敬宗庙社稷,擅言辱骂先皇;
其三,暗中私藏甲胄,数以千具;
其四,擅通边疆敌国,泄露军国之要密;
其五,曾数次于科考中欺君罔上。
及此五罪,可诛九族。念唐洛有功于社稷,故男子未满二十者发配北境边疆,女子未满十八岁者,尽皆收入教坊司为婢。其余有干人等,于五日后鼓笙门前午时问斩。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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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当官的,北境战事吃紧没人管,窝里横倒是玩得开。”
京城外一处小院落,一白衣青年正与一位老头下棋,出人意料的是,这老头竟正是当今两朝宰相张宥丘。
贺栖川撇下眼前棋局,横跨过去坐在栏杆上,先是笑着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人。伸手捏起碟子中一块雪花酥,放在眼前端详了一番,感叹道,“果真还是江南的手艺更胜一筹。”
“烦请贺公子出手,救下我家小姐,为此在下死不足惜。”长跪在一旁的男子沉声道。
“他这就动手了?”贺栖川并未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眼前的一池小湖。
坐在身旁烤着炭火的张宥丘伸出干枯的手,落下一颗黑子。纵横十九道上,贺栖川又转身回来,二指修长捏起一颗白子看似随意一放,不想黑棋立刻惨败。
“江湖庙堂之争,与这黑白之争又有何异?你棋既然漏一招,也正如同叶元柏少谋一步。”
张宥丘愣了一愣,随即大笑道:“不愧是北境的白衣枪圣,希望你算得不漏。”准备转身离去。
贺栖川已经不想再看眼前残破的棋局,侧身甩钩入湖,钓起了鱼。铁钩入水,激起层层涟漪,冷风中垂钓,静若老僧。
“无须再跪了,听闻你在朝中素来高傲,能下跪如此之久也说明了你的诚心。她,我自然会救。”贺栖川依旧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
年轻人站了起来,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搀扶着张宥丘,一老一少缓缓走下台阶。
“江湖和庙堂早晚要见分晓,不如就在当下?老夫当真不知你们为何如此留恋。”张宥丘叹了口气,却听见贺栖川骂骂咧咧。
“老头,你惊着我鱼了。”
“江湖,不过少年轻狂,且顾栏杆百丈冰,却忘鼓角不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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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皇宫斗拱上坐着一袭白衣,却无人察觉。脚点瓦片,提气轻身 。绕过四五道巡逻侍卫的眼睛,躲在一处无人角落。从怀中摸出一块硝石,看着教坊司外墙挂的灯笼,趁机一掷,纵使三十余丈,对贺栖川来说,却无异于咫尺之间。
就在下一秒,灯笼爆炸,借由灯笼点燃着火的硝石,炸的遍地狼藉。贺栖川趁机又扔出一大把硝石,爆炸声四起。没多久便有不少御林军开始向教坊司靠拢。贺栖川则趁乱之际,纵用宗师之大能,不过转息之间,便潜进了教坊司的案牍库。
身形在偌大案牍库的书架之中穿梭,翻阅着最近的所有收人记录。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开门闯了进来。贺栖川连忙拆下竹简,顺力一掷,贯穿那人胸膛。解下钥匙,离开案牍库。脚踩栏杆,接力而上,刚越过两层楼抽出腰间长刀。一道刀光袭来,掀翻木质的楼梯。八九人顷刻死亡。
翻身越过栏杆,闪进那间小小的房子。身手矫健,正是矫健过猿猱,剽勇若豹螭。贺栖川抬起头,眼神刚好与屋内的小姑娘相撞。
“走吧,小丫头,你可以回家了。”
原本一脸惊恐的青衣女孩,听了这话,不由的疑惑。
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闯进这种地方?”
贺栖川并未再说话,只是反手扯倒大柜,抵死了门口。随后也未解释,不待女孩做出反应,拦腰抱住。
脚踩飘窗窗沿,右手长刀倒提,**墙壁里,锋利无比的刀尖硬生生拉开一道口子。约莫四五丈高,两人顺势而下,长刀划破整面墙,随后收刀入鞘。
刚刚下楼前行不久,已有近百名游隼营骑兵拦路。不难想象,他们身后还有绵延不绝的精锐士兵。贺栖川忽然看见身侧,不远处正有一个光头汉对他傻笑。他冷峻的面容下竟多了分笑意。
“老秃驴,这时候想起我了。”
来人微微一笑,单手结印,从暮色中走来。贺栖川以右手作手刀,击晕女孩。与此同时眼前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贺栖川将女孩交给年轻和尚,说道:“净觉,这次多谢了。”
原来这刚刚赶来的和尚,是当今佛家第一大寺——白龙寺的首席弟子净觉。净觉接过女孩,背负在背上,也抬头看了看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士兵,轻蔑一笑。
“年少之时,觉江湖浩浩,单凭心中所念,便可出入无人之境。而如今,唉!识遍天下愁啊!”
话罢,净觉背着女孩转身离去,去似微尘。
贺栖川却看着眼前人,赫然大笑。
伸了伸懒腰,好似问天地一般:“漠北第一役时,我听闻张宰相赞我有如赵子龙在世,纵千万人依旧如鱼得水。也不知今日你们这千八百儿人,禁得住我几次出刀。”
贺栖川宽大的两袖,无形中慢慢收紧。右手扶在刀柄上。
眼前军阵后面的士兵,尽皆架起弓箭轻弩。对方为首的将领宇文沎,不敢有丝毫怠慢,凡江湖中人,一旦步入小宗师,便可以一敌二三百人,单凭体内气机流转,便堪比钱塘江大潮。
第一合:箭矢如雨一般涌来,之间贺栖川脚下土地龟裂,再回头已不见人影。直冲入军阵,寒光一闪,最靠前的两百骑兵,人仰马翻。
第二合:气势还在继续上升,似要将整座京城都掀翻不可。长刀一出,撕开一道三十丈的裂缝,许多士兵连人带马,摔入沟壑之中。
第三合:贺栖川以气御物,长刀脱手而出,一往无前。满地血液飞溅,惨叫不绝。
……
具后世记载:问斩日二月十八,北境枪圣一己之力,斩尽大楚精锐八百四十人,仅仅为救一莫名女孩。
皇宫大殿内,新皇叶元柏把玩着一堆虎头核桃,宫内还有一人——宰相张宥丘。
“相父以为如何?”
“江湖虽大,但铁蹄四踏,依旧可以听见回声阵阵。如今北方倒是更重要。”
张宥丘并未直言,而是伸手抓了几颗身旁碟子里的盐水毛豆,感叹道:“水煮毛豆,火小则难熟,火大则豆糜。宫里厨子手艺好啊!”
“即使豆糜,也依旧可以入粥呀。”叶元柏转身看向张宥丘,面色冷酷。
“素闻民间以豆做糕。那此番,寡人就要以江湖作豆,秋锦席作釜?如何?”叶元柏饮尽杯中酒,放肆笑道。
以天地为炉,朝堂作釜,秋锦席领无数高手作柴秸,不可不谓心气甚大。而自从十年前秋锦席与庙堂立下约定,江湖便一直低庙堂一头。又有一千二百名炼气士,佑大楚常青,风头无量。
等贺栖川冲出重围,白袍已经染红,月光之下,远远瞥见净觉的光头反着光。
贺栖川止不住笑道:“你这头比灯火好用。看得清楚。“
净觉翻了他个白眼,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说道:“城门交给我吧,马车在这,你带她出去。”
贺栖川坐上马车,接过净觉递来的马鞭,憋了一眼车厢里的一块黑色长布条,微微点了点头。净觉也坐在另一侧,贺栖川扬起马鞭。犹如一骑绝尘,向城门驶去。
然而此刻却早已宵禁,净觉微微一笑,看了看城门口的几十名守卫。手中结印,赫然一个大大的“卍”,轻点脚尖跃起三五丈,一击之下,五十余人无一幸免。连两尺厚的撤城门都被他轰碎。
“能救下一个无辜之人,破了杀戒又何妨。”
净觉独立在城门口,回头看了贺栖川一眼,灿烂一笑。
贺栖川也回头看向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帘后的青衣女孩。又回头驾车,马蹄声不停,最后一抹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雪花也又开始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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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栖川,这女子乃是朝廷要犯,你今日莫不是要抗旨不可?”身后约莫有轻骑三匹,骑马追杀而来。只是短短十几息,三骑已经将马车包围下来,仅有一丈之距。
贺栖川停下马车,其余三人也纷纷下马。
只听见朔朔冷风中,贺栖川说道:“前户部员外郎犯法,死的死,杀的杀。如今唐尚书家中独女,却要收入教坊司为妓女。怕是不好吧?也劳烦北镇和南镇两位抚司看得起我。”
他暗自琢磨,既然三位千将都来了,良机不容错过。跳下马车,解下腰间腓鱼袋,拎出一支枪头,又扯开身后黑布条,煞然一只通体纯白的枪杆,只见左手一抖,便套上了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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