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怨恨……你自己不也不恨他吗？”
段干刹转过身，负手而立，睥睨着山下的暗精灵村子。锐利的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房子上。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熟睡的两人的脸。一时间，段干刹有些出神。
君倩缓缓地走到他身边，和他同样看向那里。
似曾相识的人，久远到连这个世界都快要忘却的过去。
不知是不是二人看得太久了，被看着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眼皮微动。
刹那间，段干刹与君倩的身形消散于山崖上，而玉玥也猛然睁开眼，碧蓝色的眸子刷的一下看向窗外。
窗外无比寂静，只有隐隐约约的明月。
“……是我太敏感了吗？”
玉玥收回目光，但很快就察觉到了某人均匀的呼吸声。
低下头，正好看见瞿尹的睡颜。
“……”
“啪”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乱扔东西！诶？怎么是个人？”
*
“真是敏锐。”从树林的阴影中现身，段干刹赞叹。
“那是您的目光太过锋利，您还真是没变，当年我想模仿这种眼神可是尝试了无数次，最终也只能得个形象神不似。”君倩笑着摇了摇头。
段干刹不置可否，随后转身看向她：“你出来没问题吗？他一个人可撑不了多久。”
“但他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君倩看着山下，某个变态正在死皮赖脸地敲门。
“是她啊……他们杀了你、破坏了你们的计划，你怨恨吗？”段干刹先是感慨，随即再次问道。
“……他们不是他们。”沉默良久，君倩答。
“本质上并无区别，”段干刹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山下，“但你还是选择了帮他。”
不知该说些什么，君倩最终叹了口气：“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也是，”说完，未待君倩反驳，段干刹接着道，“我们都是。”
那个时代，谁不可怜？又有谁不让人叹惋？
“……”沉默片刻，君倩忽的一笑，“若不是我，你以为精神干涉能那么轻易影响到他吗？”
闻言，段干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就算是刀削般的脸也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都是为了他好。”
“但他可不这么觉得，被他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吧？”
“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君倩与段干刹相视一笑，身形消散，代表着太初时代乱世序幕的两人就这样各自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人老了总是会感怀过往，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守望着这些新时代的孩子们。
*
次日
“我说你们两个稍微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大半夜的搞什么灰机啊。”刚一见到玉玥和瞿尹，杰便一脸无奈道。
“有什么问题吗？一只那么大的蟑螂爬到了你的床上，你难道不会把它丢出去吗？”玉玥哼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边错了。
没当场打死已经是看在队友的份子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都说了你要是嫌魂蛉不好可以让给我啊，知道她的粉丝有多少吗？那么多人抢着要呢。”
杰无语，这只半麒麟实在是太嚣张了。瞿尹也是，用得着这么卑微吗。
“不用担心，不过是被丢出去了而已，我无所谓的。”
见杰为自己感到不值，瞿尹连忙说道。
“你啊，真是的，为什么非要吊死在这一根树上呢。”
杰摇了摇头，但正主都不在意，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起昨天晚上，你们没有察觉到什么吗？”玉玥忽然问道。
虽然应该是因为学姐偷偷跑到人家床上来的原因，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到底是谁在窥探我？
“察觉到什么？除了你和魂蛉的事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安心好了，我有安放警戒机器人，拉尔也布过反侦察法阵，要是连我们俩都察觉不到的话那只有魔王亲临了。”杰耸了耸肩。
倒不是不相信影王，必要的戒心还是要有的，谁知道黑土晚上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就像玉玥说的蟑螂，啊，别搞错了，是他们下午遇到的那种蟑螂。
“是吗……”
玉玥还是有些怀疑，但一时间也说不上哪里有些不对。
最近精神方面好像是有些问题，受魔气影响吗？
“黑土的魔气确实会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毕竟这是我们的身体给我们的警醒，也许是因为你有麒麟血统在这方面更敏感一些吧。”杰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出声说道。
“也是，但……”
玉玥正想着，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喂，丑八怪，快交罚款。”
玉玥顺着声音看去，是小萝莉薇诺娜。
只见薇诺娜小跑到他身前，伸出小手，恶狠狠地说道。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要对我有礼貌吗？”
对于这种没礼貌的小萝莉，玉玥迅速戴上弹脑嘣神器，啪的一下打在她脑门上。
“好痛！丑八怪，还有我的医疗费！”
捂着脑袋，薇诺娜的眼角流出几滴晶莹的液体，但嘴上还是没有服软。
遇到这种熊孩子，玉玥当然不会认怂，作势就要再来一下，但很快就被瞿尹拉住了。
“干嘛？人家还没找你算账呢。”玉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好啦好啦，大不了我让小玥你好好欺负一下就是，毕竟也算是我砸坏了别人家房子呢。”
瞿尹晃了晃玉玥的手臂。
“切，用不着，我可欺负不了你。不就是一座蘑菇房吗，要多少？”
暗精灵的房子十分有特色，外表是一个桶装房屋加上硕大的屋顶，屋顶下是阳台，普遍有三到四层。依山而建，从远处看就像是山下面长着的蘑菇。
“嗯……至少这个数。”
抬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薇诺娜最终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千？”
“至少两百金币。”
玉玥都已经从钱包里把两张金券拿出了一半，闻言，诧异地看了薇诺娜一眼，随后又缓缓地把钱放了回去。
“不对不对，是两千！”见两张大额金券从眼前飞走，薇诺娜急了，赶忙喊道。
“不必了，一座房子而已，反正我们有很多空房。圣罗亚来的客人呐，把钱收回去吧。”
在玉玥逗薇诺娜玩的时候，阴影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老妪。
“大长老阁下，我们的错我们自会弥补，这是应该的。”
看到她，杰的身板立马挺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玉玥钱包里抽出一张金券塞到薇诺娜手里，恭敬地说道。
“诶？这……”
看着手中价值一千金币的金券，薇诺娜又看了看玉玥和杰，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多的拿去买糖吧。”杰瞥了她一眼，简洁道。
“借花献佛的本事挺强的啊……”
“反正我们都不缺那点钱。”就像没听出玉玥的讽刺，杰看都不看一眼，目光始终盯着身前佝偻的老妪。
“算了，给老人家一点面子，人家可是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喂，你这个四十多岁既不幼也不老的废物快点滚吧，再留下了就让你变成残疾人，人家对缺胳膊少腿的也是很关爱的。”
玉玥揪起薇诺娜的衣领，也不管她想说什么，随手一丢，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不必称作阁下，我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而已。承蒙族长看中才成了大长老，也算是用这残躯再为暗精灵发光发热了。”
没有在意玉玥的举动，老妪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笑声，活像话本中的老巫婆。
“不敢不敢。”
杰摇了摇头，虽然这老妪身上只有不到黄金境的气息，但他却一点都不敢小觑。
正如她所言，行将就木。快入土的暗精灵，那衰老的身躯之下隐藏的是足以让世人回想起长寿种恐怖的力量。
暗精灵最后的杀招……我说为什么暗精灵都衰弱都成这样了还没有被吞并呢。
即便只能动用一次，她也能硬生生把黑暗议会的其他议席打下一个档次。
“咯咯咯咯……”老妪笑着，“几位客人跟我来吧。那么多年了，暗精灵终于又要热闹一次了。唉，真想见见那些老朋友们啊。”
*
大长老的出现算是威慑，至少玉玥等人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听她的说法，黑土似乎还有一些残存的长寿种。
“她应该算是魔王同时代的人吧，至少不该晚多久。”
暗精灵的极限寿命大概在一千四百年的样子，魔王诞生是在泣血时代的乱世，也就是一千六百多年前，两者差距并不大，而且当时还没有【千年劫】，长寿种的传承应该相当详细。
“你是想让她告诉你有关剑神的事吗？拉尔已经问过了，她对那个时代了解不多，所知道的都是‘神话’，大体和我们现有的记载没什么区别，最多细节方面知道的多点罢了。另外，关于千年劫的事她也缄口不提，似乎有什么忌讳。”
杰看了玉玥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是吗……学姐，你能搜索她的记忆吗？”
“小玥你真的太高看我了，虽然很高兴能被小玥需要，但我可搜索不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记忆啊。”瞿尹不由露出苦笑。
小玥之所以容易被催眠真的是他的问题和我没关系啊，昨天影响影王都已经让我心力憔悴了好不好！
“学姐真是没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玉玥不禁瘪了瘪嘴。
要不是担心大长老一言不合就炸，他早就趁着夜色给她来一棒子拖走审问了。
“我太弱了真是抱歉……嗯，为了小玥，我要更加努力！”
“不要为了我啊，你的对我的暗示已经够厉害了好不好。”
似乎预见了自己越来越难的未来，玉玥的额角冒出一滴冷汗。
“其实……”瞿尹脸色微红，有些扭捏，“我对小玥……”
(ΩДΩ)
“死变态！给我滚！！！”
你追我逃再度展开，一旁的杰不由捂住脸。
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XP真的好吗？幸亏人家老了耳朵不太好使，不然我都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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