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
那是四凶之一,巨大的头颅,如同山羊的角,粗壮又弯曲,獠牙裸露在外,仿佛保持着蔑笑的表情。它健壮的身体是山绿色的,覆盖着凹凸不平的鳞甲,前爪如同巨大化的羊蹄,后腿的利爪如同狮虎,在那野兽般的身体上方,还有两只像是人模样的双手,上面生长着肉翅
如今它从千年的沉睡中醒来,观察着来到自己跟前的这个小生命。
那是一个人类。
“孱弱、渺小、生命力是如此的短暂、但繁殖起来却是如此的迅速……几千年来,毫无变化,无可救药的种族。”
它如此评价道。
“这是哪?”
人类颤颤巍巍地发问。
无知、愚蠢!对于自己的处境毫不自知,拆分成个体便无能为力的低等生物,如同蝼蚁。
“星之内海。”
饕餮没有张嘴,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有肉体的存在方可进入,洪荒时代终结的产物,亦是世界的里侧。”
“世界的里侧?”
饕餮感觉到倦了。
“可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是谁啊?”
她自然什么都看不见,因为这里空无一物,早在饕餮被尧帝流放至此,早在地球上的大源开始枯竭,早在幻想种纷纷从表侧消失起,饕餮就已在此,它吞噬掉魔力、光线、和所有的一切。
“交换吧?”
它太饥饿了,永无止境的饥饿使它感到疲倦,它想立即吃掉这个人类,但它还在忍耐。
它在等,等待再度,大喰世界之时。
“交换?你要换什么?”
“你很饥饿。”饕餮自黑暗中凝视着杨颜的内心。“你渴望力量,你的心中存在饥饿,即使渺小,吾亦能将其放大。吾能赐予你力量,能够吞吃世间一切魔力的力量,如何?”
“不明白,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那就更好了,所以呢,你要和我换什么,事先说好,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
饕餮张开巨口,一阵巨大的吸力将杨颜卷入口中。
“你要将整个世界,献作吾之食粮。”
然而明明是经历过的事,杨颜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回想起来。
不同于玉玉对记忆的干涉,更像是被剥夺,关于那段记忆,被某种存在强行吞噬,再也难匿踪迹。
“你怎么了?”
白泽晃了晃杨颜,她这才缓过神来。
“不知道,头忽然好疼。”
她只知道,从现实中苏醒的时候,自己便已具备了能够被动地吸取魔力的能力。
看来的确是没法问出更多信息了,白泽心想到。
“汝等原来在这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政哥哥从天空中翩翩落下,来到两人身边。
“朕之臣子啊,看到你平安无事,朕深感放心!”
政哥哥大笑着重重地拍了拍杨颜的肩头,龙颜大悦。
“政哥哥你上哪去了呀?这两天都不见你的影子。”
杨颜有些懊恼。
“我死了啦!都怪你。”
“哈哈哈,爱卿就别闹别扭了寡人深知爱卿天生不凡,必是能逢凶化吉之人。”
始皇帝清了清嗓子。
“既然爱卿已获赐神力,今后更应当与朕同心协力才是!”
“唉,又被搪塞过去了。”
白泽看向始皇帝,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
“既然事件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告退了。”
“嗯嗯,有劳你了。”
白泽转身离开。
“政哥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爱卿休要猜疑啊。”
“略略。”
杨颜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既然已经无事,就随寡人回程吧。”
“还不行!”
“为何?”
“之前看到Lancer小姐姐过去了,没准是去找小锦了呢。”
始皇帝扶额。
“唉,朕就知道。好吧,寡人随你去便是,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好耶,不过这可不够,回去你得把你最近做的事都告诉我。”
“君主之事,臣子不必过问。”
“陛下~”杨颜俏皮地行了个礼。“臣子应当敢于谏言,这可是您说的。”
“吼?居然这么快就学会君臣之仪,值得嘉奖,朕答应你,回头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的名字叫做维多利亚。”
金发的少女邪气地笑着。
“两位从者,关心来到我的人偶房,你们和我的玩具们还玩得还开心吗?”
“玩具?”
斯卡哈听完不禁皱眉,操纵普通人,将他们剥皮倒吊,居然只是为了当做玩具。
“是呀,哎呀哎呀,我可怜的玩具,居然这两下就坏了。”
少女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完全没有惋惜的表情,反倒是勾嘴笑着。
“不过我猜也是,这点小伎俩对于英灵来说只能算是餐前小菜了。”
她拍了拍手掌。
“那么这个呢。”
被血染红的丝线,在地上蔓延,由于太过于鲜艳,它们移动的轨迹就像是无形的一支又一支细细的笔,在勾勒某种不可名状的图案。
血肉的碎片被连接起来,借由聚成一团的黑色尖刺为骨架,一个巨大的人形初见雏形。它们的形体交融、攀附,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整体,但仍然可见一个个个体留下的痕迹,模糊不清的五官,蠕动在各处的手指,那个血肉巨人发出咆哮,口中探出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头颅。
“真恶心。”
后羿吐了口唾沫。
维多利亚皱眉,扬了扬下巴,血肉巨人便握紧拳头,向比它渺小数倍的后羿砸去,一拳,又一拳,地面被砸出大坑,组织粘液飞溅,但仍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你在打空气吗?没脑子的东西。”
后羿早已闪过它笨重的攻击,来到了巨人的肩头。
他飞身一踢,巨人的脑袋顿时开花,随后笨重的身体摇摇欲坠。
失去头部的巨人倒在地上,散落成肉块。
“切,也就这点能耐。”
还没等后羿下落到地面,肉块突然活了过来,将其团团围住,Archer几度想挣脱,但都无济于事,像是化作了凝胶状的血肉限制了他的行动,将他淹没,同时,尖刺也向他步步逼近。
最后,猛烈地刺向了无法动弹的Archer。
“怎么?你依仗的蛮力,在这里不管用了?”
维多利亚笑着,像是在挑衅。
包裹住Archer的团状肉块缓缓蠕动着,仿佛某种软体动物,它捕获的猎物已经致死,正在被吸收消化。
可是不一会,它吞食的动作停了下来,从肉块的顶部开始,变得红热,眨眼之间便开始融化,再然后,已经可以闻到一股烧焦的焦糊味。
肉块被高温溶解了,甚至是扎向Archer的后羿,也被融掉了尖端,失去了肉状组织的支撑,也只能掉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
后羿抹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将伤口上流出的鲜血甩在地上,那沸腾的血滴“滋滋”作响,所滴露的地方直接烧穿了混凝土和里面的钢筋。
“抱歉,这是太阳的诅咒之类的东西,虽然我能承受得住,但看来你的大块头玩具不能。”
作为击落了九阳的惩罚,后羿永远承受着毒火焚烧五脏六腑的痛苦,体内的血液沸腾如岩浆。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Rider。”
“是!维多利亚大人!”
维多利亚坐命令黑兽撤退,看来并不打算继续战斗。
“想跑?”
后羿踏前,拳头向维多利亚挥去。
可是她既不回击也不躲避,只是任凭Archer那破坏性的一击袭来。
在击中的那一刻,少女的形体化作了丝线,飘散在空中。
而黑兽则融入了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了,是圈套。”
斯卡哈后知后觉,刚才出现的并不是敌人的真身,而是一个以假乱真的替身。
天花板开始龟裂,有什么东西从缝隙中渗了进来。
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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