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月正圆。
栖霞山下大片桃树,银盘挂在天上,明亮清澈的月色如水般洒下来。
浓郁的血气几乎凝结滴落,令人作呕。
一个浑身染血的白衣女子靠在树后,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利物伤痕,血流不止,腹部则插着一根散发乳白色光芒的箭矢,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不已,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松开绑在身前的包袱。
栖霞山已经不远了,可是即使到了那里,又真的有用吗?蔺羡鱼失踪以后,栖霞山能够遗留下来的余威还能剩下半分?
“小意,把那个孩子给我吧,我的一箭射在你的气海上了,到底是活不了的。”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远处,摇了摇头:“你跑来这里有什么用呢?靠那个浑身是毒的妖女?靠那个炼丹把自己炸废的大笑话?还是那位不能下山的小师妹?”
“蔺宗主在的时候,你还敢站在这里聒噪吗?”白衣女子冷笑了一声。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那个疯女人?谁知道她活着还是死了,你觉得要不是先生发话,栖霞山还能安安稳稳的存在这么多年吗?”
白衣女子猛地咳嗽了一声,殷红的鲜血缓缓的从鼻尖和嘴角渗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没时间犹豫了。
她望向远处的栖霞山,目光坚毅的咽了口血沫子,腾身而起,反手送了一道剑光,随后像孤鸿般飞速远去。
“今日我不可能束手就擒!你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黑衣男子随手拍碎了那道明显虚弱的不行的剑光,遥遥的看着白衣女子踏入了栖霞的地界。
如果栖霞一脉想插手我们大幸的家事,我只是想抢回我们大幸朝的孩子,那先生的禁令,是不是也就不再算数了?
蔺羡鱼的毕生所学,那是堪比先生藏经阁的天大造化。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欺身追上。
“小意,说不定你还真干了一件好事。”
被称为小意的女子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昏睡感和剥离感越来越明显,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气海被破,她身上属于修仙者的自愈造血能力也早就停滞,只能凭借本能躲避路上的诸多障碍,一道又一道尖锐的树枝在她身上划下鲜红的口子,但几乎流不出多少鲜血,全身上下七成的血液都已经流了出去,换了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但她生生的凭着惊人无比的意志力撑了下来。
身后的那个死神,曾经被自己称为哥哥的男人,心里似乎有了自己的考量,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拉进,也不远离。
穿过层层叠叠层层叠叠的桃树林,耳边风声呼啸,在某一个瞬间,眼前瞬间空阔了起来,汩汩的溪流声不绝于耳。
清澈见底的溪水,时不时有一尾红色的鱼跃出水面,洒下来的皎洁月光柔和又静谧。
眼前的一幕足以入画,且是意境极好的工笔。
一个极美的绿裙女子把头发束起,露出天鹅般的白皙脖颈,裸着脚站在溪水里清洗衣物,她将手上的衣服提起,轻轻拍打着水面,水珠一颗一颗的溅在她的脸上。
她的旁边还有一对神仙眷侣般的男女,男子卷着裤腿,弯下腰在溪水里面捞鱼,那个鹅蛋脸的可爱女子则巴巴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用双手拉着衣服的下摆,让男子把鱼一条一条的放进去,两弯眸子高兴的快要滴出水来。
白衣女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宁芙苓笑嘻嘻道:“小师妹,许清说他宵夜想吃烤鱼。”
“你自己想吃就直说。”
许清把她的脸颊拍的啪啪作响:“来,来打我,不然我就是你父亲。”
宁芙苓腾不开双手,气的双脚直跺:“我爹死了十几年了!”
许清翻了个白眼:“行吧,算你狠。”
“师兄想吃吗?”
姜可心好笑的把衣服递给许清:“拧一下。”
“主要是宁芙苓想吃,我其实……”
“救……”
许清笑容一顿,猛地回过头。
浑身浴血,气息虚弱的像风中烛火的白衣女子跌坐远处。
“有人……后……面……”
“孩……子……”
许清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宁芙苓,只见她缓缓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姜可心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发丝撩到耳后,垂下眼睑继续清洗手里的衣物。
宁芙苓笑眯眯道:“姑娘,有委屈出门左转蓬莱岛找先生主持公道,我们可不敢管别人的私事呢。”
“蔺宗主……故人……”
许清皱起眉头。
白衣女子又咳出一口暗色的鲜血,断断续续道:“你屁股上……有胎记……月牙型的……”
许清:“……”
宁芙苓愕然道:“她怎么知道你屁股上有胎记的?”
姜可心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女人的目光明显有了变化。
许清头皮发麻:“我不认识她。”
宁芙苓道:“先救人,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许清摇了摇头,先跑了出去,宁芙苓低头看着自己拿衣服乘着的鱼,咬咬牙。
“算你们好运,姑奶奶明天再来抓你们!”
许清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胸口,此刻真实的看到女子的伤势,他也是忍不住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白衣女子体内的状况,就是被烈日曝晒了月余的田埂都没这么糟糕,丹田上插着一根箭矢,密密麻麻的皲裂,身体里的血液几乎已经流干了,可即使这种情况下,她都没有死去,不,甚至于白衣女子还在微微翕动的睫毛能告诉许清,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陷入黑暗,双手紧紧的护着胸前的那个包袱。
回光返照……吗?
这能救活?
要不姑娘我直接给你在往生堂订个位子吧?
那堂主我认识,给你打个五折……
“你现在死了不给她们俩解释清楚的话,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下来陪你。”
许清面色凝重,虽然在打着嘴炮,但这些年修炼来的灵力像洪水一样不要命的灌进白衣女子的丹田。
她可能认识自己那个倒霉师傅……光是这点就够了。
“在我硬邦邦之前,我会把这小娃娃抓去喂狗。”
白衣女子立即剧烈的挣扎起来。
她的丹田一点一点愈合,但许清知道只要他一松手,这片像打碎的瓷器一般千疮百孔的丹田又会重新裂开。
“别特么蹲那看了,她中毒了。”
宁芙苓翻了个白眼,从胸口的纳戒拿出来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刀,将鲜血滴进白衣女子的嘴里。
即使是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许清都差点忍不住跳起来给宁芙苓来一下,什么人能想出来从那地方掏匕首出来,你是真不怕社死啊?!
“世人皆知宁仙子浑身是毒,一根头发都可能沾着令人触之即死的倾城剧毒,见之如遇蛇蝎,却万万没想到她的血是如此高效的解毒圣药,我们大幸的绝仙毒,宁仙子可否给评价评价?”
黑衣男子站在他们头顶的树上,啪啪的鼓着掌。
宁芙苓嗤笑一声:“这也配叫毒?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也不嫌害臊,下次多拿点过来给本姑娘当胭脂,我就收了你这个大儿。”
黑衣男子眯起眼睛。
许清道:“你刚来我就发现你了,明明有机会在背后给我们来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找棵树爬上去,站在上面对着我们装个逼?而且你说话怎么跟先生有点像?神神叨叨的,我说你们这些青年才俊不装逼会死是吗?”
“你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许大聪明?炼丹把自己炼废了的奇葩?”
“骂谁呢你?”宁芙苓登时就不乐意了:“他是你舅舅。”
黑衣男子笑笑:“这小嘴,好生厉害,那边的就是不能下山的小师妹吧?我说,蔺羡鱼一世英名,怎么收了你们这几个弟子?”
“我昨天刚洗的……”姜可心皱着眉头,许清的胸口被白衣女子的血染红了大片。
自己怎么这么像农家大院里含辛茹苦的的少妇呢?现在又来个小孩,门口再弄两只老母鸡,就更像了。
黑衣男子的眼睛在她身上下流转:“真是好美的女子,我从未见过谁的气质如此干净如同白云出岫,便是忘仙楼那惊鸿一瞥的魁首,也只能堪堪和你做个比较而已,蔺羡鱼这疯婆子死了之后,栖霞山虽然早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抓你回去做个笼中雀也不错。”
宁芙苓收回目光,她觉得自己继续和一个死人说话很晦气。
许清面无表情道:“姑娘,我们救你纯粹是因为你是师傅的故人,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担着风险照顾你怀里的那个烫手山芋。”
白衣女子双手缩紧,倔强的抱紧胸前的包袱,咬住牙关没有开口。
宁芙苓嗔了一声:“你老吓她干嘛。”
许清不满道:“我就是抱怨一下,这事儿太麻烦了,那后娘般的师傅做事忒不地道,我就算现在把那小孩交出去,你觉得这个臭屁的不行的蠢货会拍拍屁股就走人吗?我看未必。”
“当然不会,这些大宗门大王朝的年轻人可霸道了,救下这位姑娘,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了,这可是比他母亲出殡还要顶了天的大事,对了,他想抓小师妹回去。”
“我知道。”
“知道你不生气?”
许清提醒道:“我骂师傅的时候,小师妹会揍我,我有时候开玩笑跟小师妹说如果娶不到老婆就把她抱回家的时候,小师妹也会疯了一样的揍我,所以这傻批死定了。”
宁芙苓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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