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遇到逃兵之前,秦熠东一直认为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但是今天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有人的存在,这里也一样的可怕;又或者说:人远比深山老林要可怕的多。
“你们不要过来!”手臂酸疼,他无力地挥舞着手中捡来的的木棍,尽可能挡住身后瑟瑟发抖的玉寻芳,此时站在两人面前的是几个临阵脱逃饥肠辘辘的驻守军兵痞。
“小子,我们不为难你,你也别让我们太为难。”为首的男子脸上有一条巨大的刀疤,显得狰狞可怖:“把你身后的女人还有身上所有的粮食乖乖交出来然后赶紧滚蛋,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说着,他拔出插在泥里的长枪,这枪秦熠东认得,是普通青军士兵所使用的制式武器,和之前那些站在城楼上射杀百姓的畜生们所背着的一模一样。
“你们是军人!?”如果可以,秦熠东真想用手中的木棍打死这几个败类,如今四处征战你们不待在自己该在的地方,反而都跑到平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算什么本事,他呵斥到,尽可能显得自己这边并不好热:“你们不在战场杀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杀敌?老子也想杀敌做官,可那些狗官想要我们去送死!去垫背!爷能听他的?少废话,别在这墨迹,把女人和粮食交出来。”刀疤嗤笑一声,举刀逼近,身后的小弟们也满脸淫笑地逐渐收拢了包围圈。
“不要!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们!不要!”玉寻芳深知落到这些人的手里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她把秦熠东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肯松手。
“放心,我、我是不可能把你交给他们的。” 秦熠东说这话时就连自己都无法感到信服,毕竟对方都是身强体壮的军人,自己只是一个青壮年,在人手上他们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自己这边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言。
“磨磨唧唧的,动手!”双方僵持了一阵,终于,刀疤脸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群爪牙蜂拥而上。不知是谁用棍子偷袭了秦熠东,把他直接打倒在地。接着,所有人都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他身后的玉寻芳。由于头部受击,秦熠东整个人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寻芳和食物被他们带走。等到他再度清醒、恢复理智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用一根草绳牢牢的捆在了大树上,动弹不得;在他不远处的密林里,开始回荡起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要!熠东……救我!救我!啊!”
少女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是听不见了,而秦熠东眼中的泪水也越聚越多,慢慢从他肮脏的脸颊滑下,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声嘶力竭地怒吼,努力想要挣脱这绳索的束缚。
“你们这群混蛋,给我离她远点!有本事冲我来啊!”
嗓子仿佛着了火,但秦熠东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沙哑起来,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心急如焚的他终于解开了手上的捆绑;在粗暴而又慌乱的扯掉剩下的草绳后,他一瘸一拐的向着惨叫声曾经响起的地方走去,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一辈子也难以磨灭的一幕。
那伙逃兵显然已经拿着家伙离开了,临走时他们还不忘带走秦熠东为数不多的粮食;空气中弥散着腥臭的味道,混杂着鲜血的甜腻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芳香”。云寻芳不着片缕地躺在一片枯叶从中,早已没了半点生机;鲜血在满是掌印的两腿之间干涸,十指深深的陷入泥土之中;她仰面朝上,表情麻木、瞳孔涣散,木讷的望着天空;很难想象在生前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与**,才会在死后也保持着这种姿势与表情。
“我……我……咳咳……”扑通一声,秦熠东一下子跪在了泥土上,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悲痛欲绝、泣不成声道:“我们这么多人出来逃荒,本来也就想求一条活路,没想到大家伙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咱俩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没想到你……就连你也……”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逃个什么的荒啊!至少……大家死也能死在一起……”
深夜,苗寨山顶
“呼呼呼~” 卯卿仡芈满脸冷汗,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饶是在一旁一边陪护一边炼药的阿兰也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嬢亲,你怎么来了?”环顾四周,卯卿仡芈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营帐:“这里是哪?我不该在山脚吗?”她努力试图回忆起之前的记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山脚山脚山脚!还山脚呢!”阿兰的语气里流露着一丝无奈与不满:“你呀,虽然是圣女,理应心系族人,但是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她走出去端了一碗热粥:“你累到了,我就把你接回来了,喏,这里还有点剩下的地瓜干,我给你熬了碗粥,趁热吃吧。营地那边有你师傅在那里指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哦。”格蔑琦孝的能力卯卿仡芈自然还是信得过的,有她在,军中应该会管理的更加井井有条吧:“现在族中只剩下这些干粮了吗?”看着粥里漂浮着的地瓜干,她又问到。
“嗯,新鲜的食物不能放置,所以我让人对他们进行了加工,食物方面你大可以放心,族里有的就是咸鱼咸肉地瓜干。”
索性也是醒了没事干,母女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许久不见,她们都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对方。
就这样直到午夜,一连串震天动地的惊雷突然打断了母女两的叙旧。
“发生什么了?”先开门帘,两人跑了出去,很显然,山顶上不止她们两人被惊动了,在她们赶到崖边时,已经有无数族人站在那里眺望山脚了。
“我的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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