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很沉重。似乎里面有一个铁块一般,不断地膨胀。
「呼——」一阵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到了我的脸上。自外而内的寒冷和自内而外的疼痛混合在一起,对我的脑袋进行了双重夹击。而且,我的肚子似乎也是烧呼呼的。仿佛吃下了一块炭火,在发热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噼啪」一下。
我发现我躺在了床上,外面的天似乎依旧是阴沉沉地,通过窗户都能感受到一股压抑。昨晚上的欢乐似乎都消失在了脑后,一杯酒下肚我似乎就失去了意识。呜,看来我根本就不适合喝酒。我不配被称作「阿尔忒里克」。
想到这里,昨晚上的一些回忆碎片就开始涌上了脑海。里面似乎有迪卡的嘲笑、吉琳对迪卡的呵斥,和对我喝不来酒的可爱表现的怜爱。
唔!真丢脸!
又想起昨晚上对于未来的我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阿尔忒里克人」的种种幻想,一股莫名的热瞬间涌上了脸颊。然后传递至我的每一根金色的发梢,然后又传回了躺在发梢的背上。最后就是浑身燥热。
起床吧……
被窝里的温度似乎已经不能够再待下去了。于是我从被窝中钻出,站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了窗外的景色。这片景色是那样地熟悉,更是那样地充满回忆。那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白茫茫的雪。
我盯着那片雪,那是我记忆最初的模样——至少是这段记忆的最初的模样。一切的寒冷仿佛跟着那雪原的白涌入我的脑海。
「砰砰!」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不过一般这种敲门应该是由迪卡去处理的。
「砰砰!」第二遍的敲门声。似乎屋里没有人打算去开门,是迪卡没听见吗?
「爸爸!」我喊了一声。
然而整个房子里面除了我的余音以外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都不在家。那么这个门也就只有我去开了。
「砰砰!」客人又在敲门了。你先别急啊,让我稍稍换一身衣裳。要不了多久的,就随便穿穿。别急别急。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一套朴素的连衣裙。
「砰砰!」敲门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别急别急。」我迅速朝着门的方向奔了过去,途中差点因为一个踉跄而摔倒。
「砰砰!」当我离门只有两三步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了。
都说了别急啦!
于是我打开了门。
「您好——」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有人的恶作剧?但现在可是在下雪诶。
光是打开门站在门口,都能够感受到四周巨大的风雪。屋里的温暖很快从我身边驱散,而我自己也瞬间从刚才的燥热中清醒。恍惚间,我似乎来到了冬日最寒冷的时节。现在真的只是深秋吗?
而就在我思考着这些然后打算关门回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脚下的一封信。
它很特别。并不是说它有着多华丽的兴奋亦或是上面的文字又是怎样美丽,它只是一个白色的信,甚至上面既没有邮票也没有收件人。而之所以说它特别,而是因为它周围没有一丝雪。
它就这样躺在厚厚的积雪中央,周围的雪似乎都因它而消失不见。以它为中心画一个圈,能够看见石板、泥土和砂砾。
这似乎又让我想起了什么,似乎是第一天的晚上,我也曾经跌倒在雪地里来着……当时似乎我身边的雪——是怎样的来着?
嘛,想不起来就算了。毕竟我现在也只是看着这封信而已。既然是一封信,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谁的对吧。是给迪卡还是吉琳呢?
于是我打算拿起这封信,看一看是给谁的。
然而当我刚将这封信拿起——
一团蓝色的火焰从信封边缘燃起,我下意识地将信丢了出去。但我感受不到温度,似乎是冷火。不过巨大的强光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信纸也躺在了雪水里。而和之前的信封一样,它身边的雪也消失了。似乎都不是融化,而是消失。因为一点水也没有流下。
我拿起那张纸,和信封一样洁白无瑕。而背面,是黑色的字。写道
◇◇◇◇
给露嘉·阿茜昔·赛普亚戈达(Ruga Acisse Jhsaptiagoeda)
这是一份来自玛希顿克莱因特学院的邀请函,经过我们的重重筛查和选择,我们邀请您就读克莱因特学院的
能源研究学院
新生的入学将会在每年的冰月,还请您在拿到通知书的四年内抵达学院所在城市——北玛希顿(Sin Macidon)。届时您将办理入学的相关手续,并根据您抵达学院的时间确定您的入学批次。同时,我们也将会为您提供住宿和必要的生活设施。
注意,您最迟需要在1413年冰月抵达学院,邀请函在1413年雪月40日便会作废。
新生的入学测试也将会在入学的第二周举行。请别担心,测试的结果仅供教师们参考,不会对您的入学有任何影响。
为了确保您按时抵达学院,我们提供了圣教联邦(De Omustian)各地区的最晚出发时间以供参考。
注意,请保管好这封信,当您入境玛希顿的时候卫兵会要求您出示这封信。
◇◇◇◇
我看着手上从来没听说过的学校给我的录取通知信,和背后下着的茫茫的白雪。「玛希顿克莱因特学院」吗……这个词语对于我来说十分地陌生,但又总感觉在记忆中的某一处曾经出现过。还有『能源学院』这四个大字。
这信封除了这封录取信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而这张写满了文字的纸似乎也与我们平常所使用的有所不同。它给人一种更加洁白、更加干净而明亮的感觉。而且也似乎经由某种特殊的技巧,让它变得不容易损坏。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外面的寒冷,不禁身体打了个哆嗦。然后拿着这封信,关上了门,回到了屋子里。
从嘈杂的寒风中脱离,走进了温暖的室内,壁炉中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一切变得安静。而这我才冷静了下来,拿着手中的白纸仔细地思考着,但是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我应该想一些什么,或者说拿着这封信我毫无头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像学院这种东西,至少我知道她似乎离我很遥远。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生活在这边境的小镇上,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这群山和森林之中的一条山沟。我身边也有朋友,也有我的吉琳和迪卡。我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能源,我也没怎么听说过玛希顿这个国家,如果要说有的话,那是上次在和吉琳一起吃饭的时候,从她嘴里不小心冒出来的。
但就在刚才,这些似乎离我十分遥远的这些事物,就在那么一瞬间,那蓝色的火焰点燃的那一刻,与我产生了一种联系。是的,蓝色的火焰,以及能够让雪水融化的这一切,都将我的思绪拉回了那个白雪的日子。我脑海里逐渐想起来一种声音,那被我早已忘却了的声音。
我呆呆地看着柴火里冒着红光的火焰——
「红(Ruga)」
嘴里念着我自己的名字。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我的心底里涌了出来,也不能说从来没有,应该是忘却了许久的感情。这是一种在春风和煦或者阳光明媚的时候从来不会有感情,这也是一种只有在寒风凛凛、乌云蔽日的时候才会涌现出的感情。
和马尔科姆一起的生活,我感到非常幸福,这是弥足珍贵的幸福。而这样的幸福在这六年里日复一日地上演着,仿佛生活就是应该这样。就是像那春风和煦和阳光明媚,就是能够在草地上一躺一下午,什么事也不用做,优哉游哉。和现在一样在森林里面玩乐着,时不时帮一帮身边人的忙。然后过几年,等身边的玩伴都长大了,可以和一个心仪的男孩结为夫妻,组建自己的家庭。就像迪卡和吉琳一样,在马托或者一旁的城镇找一个房子住下来,养育属于自己的孩子。什么「红」啊、「卡特丝罗法森林」啊、「赛普亚戈达」的事情都会离我而去,我将拥有新的名字,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阿尔忒里克人生活下去。
但我现在手上拿着的这封信给了我另外一种选择,我可以去往另外一个地方过另外一种生活。我可以离开我生活的地方,离开马尔科姆这个家庭。我可以背上行囊,踏上旅程,在无穷无尽的巨大的世界里闯荡。我会结识新的朋友,收获新的友情。然后我会去参加所谓的学院的课程,去学习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知识。想必这段路程肯定是铺满荆棘、风雨交加,但美丽的玫瑰和彩虹不都在那荆棘与风雨之后吗?
不过……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我的房间门口,一旁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是吉琳和迪卡的房间。看着窗外的雪,那一天晚上的情景似乎就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他们收养我是因为吉琳和迪卡生不出小孩来,所以他们才会收养我,把我当做他们的小孩。他们似乎经常有意义地避免提及这个问题,或者不想告诉我的真相。但是我肯定也心知肚明,并且也接受这一点。因为对于我这个失去了记忆的女孩来说,我只要明白他们是真正的把我当做他们的孩子来爱我,愿意和我一起共享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
每天傍晚回家时吉琳看着我露出的笑脸,和迪卡尔打猎回来时炫耀他成果的那副神情……他们对我的爱……是没法隐瞒的。
……
我默默地把信放在了枕头的下方。
「就当是一场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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