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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命运的定轨

第十一章 命运的定轨

天光乍破,皎月初歇,远处晨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露水的芳香。

三位少女并肩地漫步在树林间的小道,左右两边的身材高挑,而中间的则像是她们的女儿一般,小小的脑袋只刚刚够着两人的肩膀,她昂首挺胸,两臂前后摆动,后腰轻轻提起,身躯左右轻晃,活像一只跌跌撞撞追在妈妈身后的小企鹅。

“丽莎,这样走路不累吗,总害怕你会突然摔倒”左边那个欧派很大的姐姐看着丽莎掩嘴轻笑,她上衣两边皮质肩带绷得很紧,似乎就快要承受不住她胸前的重量。

少女顿时撅起嘴巴不高兴地反驳了一句,“不辛苦啊,我只是觉得这样走路很可爱而已。”

“没事,丽莎年纪还小,大家不会笑她的。”而右边那个有着一头柔顺红发的大姐姐则是瓮声瓮气地憋笑着。

“哼,卡斯嘉你自己就在笑!”中间个头稍矮的少女气呼呼地停下了脚步,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此刻写满了「我不高兴」

“真想要一个会诚心夸我可爱的大姐姐。”

丽莎身形娇小玲珑,扎着两根长长的马尾辫,她淡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像个西欧地区的普通小女孩,但有所不同的是,她还有一双尖尖的白皙耳朵,那是精灵特有的耳朵。

“丽莎不用我们夸也很可爱啦。”艾西雅连忙换了讨好的语气,满脸宠溺地看着丽莎。

“真的吗?”丽莎晃头晃脑地看向了艾西雅,似乎想从她的表情来确定这句话的真伪,但抬头望去却被某对胀鼓鼓的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更加气恼地跺了地面一脚。

“丽莎,需要我抱你起来吗?哈哈哈哈。”目睹了全程经过的红发大姐姐在一旁笑弯了腰。

艾西雅看着丽莎深深埋下的脸颊,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卡斯嘉,别捉弄丽莎了,赶快上路吧,等会儿太阳出来了会热死人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丽莎你没生气吧,我给你道歉!”

“不想理你们了。”

丽莎气鼓鼓地别过了脸去,但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成了刚才的走路姿势,丢下两人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去。

“卡斯嘉,你就在这里继续笑吧。”艾西雅紧跟着追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啊,哎哟,我笑得有点儿腿软,等等我啊,喂!”

太阳终于完整地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枝叶上的露水在缓慢上升的温度下开始慢慢蒸腾而起,化作闷热潮湿的水汽,让整个丛林中的植物如参翠欲滴的碧玉般焕然一新。

“都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到海边啊,早知道就不抢这个活了,还不如去参加训练呢。”卡斯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匕首。

艾西雅笑着回道:“我猜你今天如果去参加了训练,现在肯定会抱怨没有跟我们来这里的,就像你总觉得丽莎碗里的饭更香一样。”

“你好像说的也没错,丽莎你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我只是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很香罢了,嘿嘿。”

丽莎小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训练太可怕了,连晚上做噩梦都是卡尔长老那张臭脸,不知道今天他又会想出什么新的花招来折磨我们。”

“既然今天逃过了训练,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吧。”艾西雅倒是看得很开,已经一脸享受地轻轻抚摸起丽莎柔软的秀发来了。

“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丽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下挣脱艾西雅的魔掌兴奋地跳了起来。她的柔软的发辫随之摆动,下端的发梢被轻风卷起,像是雪风中飘舞的金色波浪。

“我们来玩只踩阴影的游戏吧。”

“假设我们现在都是吸血鬼,照到阳光就会变成灰烬,所以只能踩进有阴影的地方,怎么样!”

“我说啊,这也太幼稚了吧,丽莎你都快十三岁了,怎么还喜欢玩这个。”卡斯嘉扶起额头满脸无力地吐槽着。

可艾西雅却大声附和了起来,“听起来很有趣唉,来玩吧!”

“玩嘛,玩嘛!”丽莎使劲摇晃着红发大姐姐的手臂。

“额…艾西雅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偶尔幼稚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嘛,机会难得,来嘛卡斯嘉,别扫兴。”

卡斯嘉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们了,丽莎别摇了,我胳膊都要被你摇断了,那就试试吧。”

“好耶!”(禁止好耶)丽莎开心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晕乎乎地撞进了艾西雅宽阔柔软的胸怀里。

于是三个人就像笨蛋一样在树林寻找着没有被阳光直射的阴影区域,然后小心翼翼地轮流踩过去。

“啊啊啊,我要摔倒了!”

“艾西雅快扶住我!”卡斯嘉单足支撑着身子,竭力保持平衡,可还是摇摇欲坠。

“抓住你了。”

而丽莎灵巧地穿梭在四散的阴影之中,活像一只轻盈的矫兔。

“呼呼,好玩吧!”

“好玩才怪…我又要摔倒了!”

“啊…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阳光照到了。”卡斯嘉有些后怕地擦着额头的冷汗,地上的阴影区域实在太小了。

但看着被汗水打湿的衣袖,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圆双眼,“不对啊,我这么认真干嘛!”

“卡斯嘉真是个笨蛋啊。”丽莎看着手忙脚乱的卡斯嘉咯咯笑了起来,艾西雅则慈爱地看着她们俩人,脸上溢满了温柔的笑颜。

“我有问题!”卡斯嘉语气不善地开口了。

“刚才那段路还好,可前面的路根本没有树木和岩石,难道我们三个可怜的吸血鬼要灰飞烟灭了吗?”

前方的地面巨石嶙峋,树林稀疏,阴影零零散散,几乎没有可以供她们踏足的地方。

“没有阴影我们就自己制造阴影啊。”丽莎望着卡斯嘉怜悯地不断摇头,仿佛在叹息她真的不太聪明。

“我…那你说要怎么做。”卡斯嘉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看到前面石碓旁那只正在睡觉的地龙了吗,我们拜托它走过来,帮我们遮挡这一段路的阳光不就好了吗?”

艾西雅捂嘴偷笑了起来,然后双掌合十向着天空虔诚祷告道:“西莱纳龙神在上,请原谅我们对您子嗣的冒犯。”

卡斯嘉则是如遭雷击似的失魂落魄,“这…也能算…办法吗?”

“应该可行,丽莎真是太聪明了。”艾西雅不知何时已经又开始熟练地抚摸起少女柔软的金色秀发来了。

享受着头顶传来的轻柔触感,丽莎发出了满足的哼哼声,让还在发愣的卡斯嘉好一阵无言。

“谁去叫醒它?”

“让卡斯嘉去吧,这样她就能表现一下,可以在我面前挽回她高大的形象了。”

“请容我郑重地拒绝,你们应该派最聪明的人去。”卡斯嘉坏笑着朝丽莎拱了拱嘴

“你们俩呀,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 ,不如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吧。”艾西雅轻轻摇着头提议道。

丽莎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起来,对卡斯嘉说道,“来吧,我们一决胜负!”

“不用这么麻烦了,还是我去吧。”卡斯嘉叹了口气,“我怕输给你之后,有一天可能从别人嘴里会听到—卡斯嘉不仅是个笨蛋,而且还是个运气也很差的倒霉蛋。”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艾西雅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丽莎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暗自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

三人悠扬的笑声飘荡在林间,被微风送到了远方。

时间悄然溜走,微腥的海风盖住了森林的草木松香,她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

艾西雅观察着地上阴影的位置,略微思考就得出了现在的时间,“现在刚到正午,一来一回时间刚刚好,如果抓紧时间干完活,返回的时候太阳也应该没有落山,我们分工合作,动作都快些吧。”

“哇,今天阳光也太烈了吧,感觉头发都快烧起来了。”丽莎刚踏出阴影一步又慌忙逃了回来,嘴唇皱得像个波浪线,面露苦色。

“所以我们动作得快点儿,不然会晒黑的。”但艾西雅好像并不真的担心这个问题。

“黑一点才好,丽莎你的皮肤太白了,作为目标来说十分显眼,容易暴露位置的。”卡斯嘉伸了个懒腰,炫耀着自己小麦色的油亮肌肤。

少女蹲在地上双手抱臂,抗拒地不断摇头,“我才不要变黑,我不要!”

“丽莎你就在在那儿待着吧,我和卡斯嘉负责把鱼抓回来,等下你负责把它们拖回去就好。”艾西雅好像往身上涂了些东西,白皙的皮肤上有些亮晶晶的粉末。

卡斯嘉轻轻耸了下肩,眯起一只眼睛,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就惯着她吧。”

“丽莎还小嘛,等到以后她带新人的时候,也会和我们付诸相同行动的”艾西雅微微笑着,并不介意自己多干些活。

她们今天的目标是抓满一整桶的鱼回去,作为族内今天的晚餐。

“好啦,我又不是在抱怨,那我们快开始吧。”卡斯嘉把网和线都准备好了,她同样无法长时间忍受炙热的阳光。

但丽莎突然大声惊呼了起来,激动地指着海岸线远处。

“你们看!那边好像飘着一个人。”

“别以为还能骗到我,上次我被你骗去拍长老背上大蜘蛛的时候就发誓不会再上当了。”卡斯嘉头也不抬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渔网。

“呜,谁知道那是秀上去的图案啊,那边真的有人在飘着!”

眼见她们不相信自己,丽莎着急地一下从树下的阴影中窜了出来,飞快朝海岸边跑去。

“别让丽莎落单了,走,卡斯嘉我们也过去!”

数米高的海浪呼啸着轰击在岩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后摔成灰色尘雾和铺天盖地的白色浮沫

远处,隐约能看到一根载着单薄人影的褐色浮木,被激昂的浪花席卷着朝海岸边的礁石上狠狠撞去,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巨大的回冲力推回了原位。

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那根浮木没有撞在礁石上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不幸的是被前赴后继的浪潮和源源不绝的回浪前后逼仄,像是陷入了BUG一样,飘在两股浪潮之间,进退不得。

丽莎趴在岸边向远处张望,飞溅的冰冷水花很快就将她淋了个通透,撼天动地巨大的惊涛拍岸声更是让耳中的鼓膜隐隐生疼。

她回头大声朝卡斯嘉和艾西雅喊着:“我们得想办法救她!”

“你说什么?听不清!”

“你们快过来!”丽莎急迫地挥舞着手臂。

等两人也到达岸边,才总算搞清了她的意图。

“我们得救她!”丽莎指着那根浮木上的白色人影这样说道。

卡斯嘉立刻摇头反对:“那儿风浪太大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况且,我们连她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这儿太危险了,会被浪潮冲走的,我们回去吧。”

“还活着,虽然她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般非常微弱,但她确实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艾西雅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她的语气非常笃定。

“那我们得快些救她才行,等会儿如果浪潮的方向改变了,她可能会被冲走或者撞在礁石上的!”丽莎仿佛没听见卡斯嘉的话一样,身体不住前倾,甚至想爬下岩壁。

“喂喂喂,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这太危险了!平时胡闹可以,但干这么冒险的事情我绝不同意。”说着卡斯嘉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丽莎往回走。

“你放开我,见死不救也太残忍了!”丽莎像是只被捏住后颈的小奶猫,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好啦卡斯嘉,放开丽莎吧,我有办法了。”

艾西雅示意两人安静,然后闭上双眼轻轻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随着她空灵的嗓音渐渐贴合某种节奏,风中顿时奏响了宽广而悠扬的曲调,这声音穿透了轰鸣的浪潮,掠过了沉闷的海风,飘向了蓝色大海的深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艾西雅的周身渐渐萦绕起氤氲十色的光点,如同成群出游的鱼群旋涡般,缓缓流转,如梦似幻。

“她在呼唤鲸群。”

卡斯嘉呆呆地听着这首通灵之歌,丽莎却是眼神复杂地握紧了自己胸前的吊坠。

大海中似乎有沉闷的声响回应着她。

“嗡——嗡——”

声音由沉闷变得逐渐清晰,后劲悠长而有力,听起来就像是引渡亡者去往的另一个世界的通灵笛音。

趴在浮木上的白发少女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了。

她被这首莫名的曲调从深邃黑暗的梦中唤醒了。

刚睁开眼睛就被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所侵袭,脑袋里嗡嗡作响,差点儿又晕了过去。

“好晕…”

好在眼睛如自动对焦的相机镜头,几次下来找准了焦距,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对面那光滑的岩壁总算映入了她的眼帘。

“前面好像是海岸线…我是被海浪带到这儿来的吗?”

被前后的浪潮来回推拉,她同样也随波逐流,难以离开这片水域。

“结果到头来我的处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嘛…”

虽然看到了海岸线,但自己根本无法穿越这段湍急的水域靠近陆地。

还大概就是最残忍的事情吧。

让绝望的人看到希望,但又只是看到了希望而已,你就连稍微地靠近它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感,改变不了自己悲惨结局的无力感,大概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期待感。

果然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在比赛里放水、惩罚我在学校里特立独行高高在上、惩罚我…还没有报答她的恩情吗?

某个纤瘦的背影从她久远的回忆里一闪而过,甚至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只记得一个黄昏的街角,一个恬静的笑容,她就那么从容地、那么理所当然地挺身而出,奋不顾身…

那至少让我再见她一面啊,让我有报答她的机会啊!

以这样窝囊、荒唐的方式结束生命,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无名的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对我开的小小玩笑。

啊,神啊。

不求您赐下何种恩惠,只求您不要夺走我眼前微小的希望就好。

“但如果您不识抬举的话,我就算死去也永远会诅咒你的!”少女用破锣般的沙哑声音向着天空怒吼。

“呕…”

还没有把脑子里准备好的狠话全放出来,哇的一口又吐了出来,她实在太过虚弱了。

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两夜,滴水未沾、颗粒未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呜—————————”

古老神秘的歌谣伴着海浪渐行渐远,而海中巨大的沉闷声响反而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能听到它战鼓般浑厚的心跳声。

少女总算察觉到了,察觉到了藏在波涛汹涌海面之下的更为凶险致命的某种东西。

其实它已经出现了,少女能清楚地看到在那透明波涛汹涌浪潮下,一个巨大的红色阴影贴着波浪而来。

这么大?

圆圆胖胖的头部,茄子一样的流线身躯,看着有点像…虎鲸?

红色…的…胖虎鲸?

她有一个红色的虎鲸大抱枕,那是某个游戏的周边,某个深海猎人手中的武器,那个看起来单薄的少女身体却有着惊人的力量,无情挥动着红色的虎鲸斩杀强敌。

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用手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然后发在游戏群里炫耀自己看到了实物。

而现在,她只觉丝丝寒气从脚心升起,流入了脊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心脏骤停这个词形容的大概就此刻。

这是嫌我的死法过于平淡吗?

“神明大人,对不起,我不诅咒您了,您让我安安稳稳地沉到海底去吧,真的别开玩笑了…”

少女欲哭无泪,她现在真的相信天上有神明正注视着自己。

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立刻马上淹死,也绝不想变成几坨看不出模样的东西葬身在它的肚子里。

“我游!我拼命游!”

少女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四肢死命朝岸边游去。

但虚弱的她怎么可能游得过汹涌的浪涛,怎么游得过海中的精灵呢。

巨大的红色阴影迅速潜游到了她的下方,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镶满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将她咬成血肉模糊的两截。

但出乎意料的是,破水而出的它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已经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的少女只感觉到了略微的超重感,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坐电梯上十八楼时刚起步的感觉,而且地面非常弹软。

红色的大鱼用自己宽阔的背部把少女连带那根浮木轻轻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就像在托举一个易碎的鸡蛋。

但那滑腻冰凉的鱼皮触感还是让正躺在上面和它亲密接触的少女头皮发麻。

它这是在戏耍猎物吗?

林夕雨知道猫抓到猎物后都会戏耍一番,直到猎物精疲力竭不再动弹后才会吃掉,她亲眼看见小花就是这么戏耍老鼠的。

而现在自己却成了悲惨的老鼠。

“难道…难道说它要抓我去喂自己的孩子?”林夕雨又开始自己吓自己了,因为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原因来解释现在的诡异处境,却没有注意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大鱼正在急速靠近岸边。

她面无血色地晕了过去,真不是被吓晕的,应该是饿晕过去的,毕竟两天都没吃饭了。

而在这之后,红色的大鱼把她驼到了平坦又风平浪静的沙滩边,喷了三人满脸的水花后才满意地摇了摇尾巴向深海游去。

“她好像晕过去了,是饿晕过去了吗?”丽莎擦干脸后,立马好奇地凑了上来,趴在地上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她真好看,而且脸好软!我戳我戳。”

卡斯嘉远远站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吗?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是被吓晕过去的。”

“蒂蒂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它被吓晕的!”丽莎相当不服气,本想站起来好好和卡斯嘉理论一番,但是因为手指舍不得离开少女柔软的脸颊,纠结了半天还是没站起来。

“不管怎么样先给她喝点水吧,她的嘴唇都龟裂了。”还是艾西雅考虑周到,对着水壶大吸一口,俯下身去嘴对嘴给她喂了点儿水。

“艾西雅…你!你!你…在干什么啊!”丽莎口齿不清地控诉着眼神还意犹未尽的某人。

艾西雅脸颊上堆满了酡红,毫不闪躲地直面着她们难以置信的目光,带着几分理直气壮回答道:“哎呀,她不是晕过去了吗,只有这样才能喂她喝下去了呀,要是你们俩晕过去了我也不会嫌弃你们的。”

“我就算了吧,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卡斯嘉坚定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而丽莎还愣愣的处于石化状态。

“水…”

“水…”眉头紧蹙的少女不断呢喃着同一个字。

“呀,看来她还没喝够呢,我再喂她一口?”艾西雅举着水壶似笑非笑地征询着大家的意见。

“我来我来!”丽莎连忙抢过水壶往她嘴里倒了些水,一面警惕地挡着想要故技重施的艾西雅。

“咕噜…”

补充了水分,呼吸也变得通畅,少女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干燥沙土的粗糙触感,还有置身大地之上的踏实安全感。

自己这是…得救了吗?

太好了,不用喂鱼了,她无比庆幸地这样想着,然后费力睁开了双眼。

灿烂的阳光从眼皮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很是刺眼。刚想举起右手挡住这直射双眼的炙热阳光,但她一眼却看见了俯在身边的丽莎。

女孩儿淡金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四溢、熠熠生辉,娇嫩的肌肤如牛奶般白皙,散发着柔和的微光,看得少女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好可爱…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林夕雨的脑袋还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痴汉般的发言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伸出去遮挡阳光的手也改为探向了女孩的脸,没办法,这是身体看到可爱女孩子的本能反应。

丽莎任由她的手指戳到了自己脸上,然后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向她抛出了一大堆问题。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飘在海上?”

一串古怪万分的音节,但听上去却很流畅舒适,一点儿也不觉得晦涩难明,林夕雨甚至能明白这段话大概是什么意思。

“那个国家的语言,这里是…那里?”

奇怪,怎么我说出来的话也是同样的一串古怪音节…

头好晕…

说完这句话少女便再次不省人事地晕了过去,任凭三人怎么呼喊都叫不醒她。

“她可能是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艾西雅倒是歪打正着的猜对了。

“喂,艾西雅,怎么办啊,难道我们要把她带回去吗?”卡斯嘉焦躁地在原地转来转去,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焦躁不安。

“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万一她是猎鹰帝国派来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你没发现她也是精灵吗?”艾西雅轻轻一笑,舔了舔自己的上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美味。

“她也是精灵?”

艾西雅俯下身子轻轻拨开了搭在少女耳边的柔顺银发,藏在下面的尖尖精灵耳朵顿时得以重见天日。

“那她的气息怎么会和我们不一样,和黑暗精灵的也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卡斯嘉也凑近仔细闻了闻。

“带回去问问长老吧,总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一向温和的艾西雅难得展现了不容反对的态度。

“当然要带她回去,她刚刚还夸我可爱呢,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说我是天使,但我决不能丢下她不管!”丽莎紧紧抱着熟睡少女的一条手臂,好像生怕卡斯嘉会把她抢走一样。

看她们两人态度都这么坚决,卡斯嘉也只能暂时妥协了。

“那就她带回去吧,但必须立刻交给长老发落。”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鱼怎么办?我们空手而归晚上不就没吃的了吗,长老那边恐怕不好交差吧。”卡斯嘉的脸绿得像生吞了一个苦瓜。

艾西雅随口回答道:“没关系,反正长老会想办法的,让他自己发愁去吧,就说附近的鱼被一群远道而来的鲸鱼给吃光了。”她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空手而回了。

“这样也行?”卡斯嘉傻眼道。

“走吧,我们立刻出发,我可不想天黑后还在森林里逗留,最近有精灵在夜晚的森林里失踪了的传闻。”想到这个艾西雅就忧心忡忡,最近她在森林里巡弋时总感觉有某种视线在窥视着自己,那像是猎手观察猎物习惯的冰冷目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在艾西雅的催促下,于是三人就这样踏上了归途,把长老交给她们的任务全都抛之脑后了。

“她比我想象中的轻好多啊。”艾西雅十分轻松地背着昏迷的少女,而丽莎也一步不离的紧紧地贴在她身边,活像带着一对孩子的母女三人。

在前方警戒探路的卡斯嘉难得正经地回答道:“可能是她和丽莎一样平吧。”

“卡斯嘉!”丽莎向她投去了愤怒的目光,但由于她的表情更像是一只没有断奶的小狗,不仅毫无威慑力可言,反而逗得其他两人哈哈大笑。

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她们总算在夕阳完全沉入大地之前赶回到了庭院之中。

三人并排站在议事厅门前,全都苦着个脸,不知该如何开口向长老讲述这离奇的一天。

主事长老先命人把还在昏迷中的银发少女抱进了屋内,然后才看向了三人,他并没有说“你过来。”只是看着她们微微动了动下巴。

艾西雅立刻便识趣地走了过去。

“你说她是你们在海边捡到的?”长老看似平淡地发问了。

“是在海边,准确来说她好像是从海的另一边飘过来的,我们把她救上了岸。”艾西雅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事情经过,没有省略或遗漏任何地方。

长老的目光深邃无比,语气更是让人无处揣摩。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靠近这片海的另一头可是大漩涡,不管船只还是海怪,只要靠近那儿必定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帝国派去探查的高阶天使们都有去无回。”

艾西雅依旧用恭敬无比的语气答道:“长老,她确实是我们在岸边捡到的,绝没有任何隐瞒。”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下面将由长老会决议出处置她的意见。”长老朝她轻轻摆了摆手,心中已有了定论。

“是,长老。”艾西雅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后便拉着卡斯嘉一同离开了。

长老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门前还站着一个人。

“丽莎,还有事吗,你怎么还没走。”

“我有些担心她,我这就走…”丽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躺在高台上的少女,才缓缓转身离开。

“别担心,她会成为我们中一员的。”

长老轻声低语,缓缓闭上了议事厅的大门。

议事厅内,长老们一个个神情肃然、正襟危坐。

主事长老站在台前,把视线投向了高台上沉睡的少女。“各位长老,你们怎么看。”

“流淌着已经断绝千年的月精灵血脉是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吗?”

“我们应该再好好审问她们三人。”

有人站起来质疑艾西雅她们的说法。

“她们并未说谎,确实是捡到的。”主事长老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着痕迹地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们坐下。

但很快又有人站起来提了不同的意见。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帝国的阴谋。”

“帝国的手想要伸到这儿可不容易,如果她真的是从大漩涡中漂流而来呢?”主事长老摇了摇头,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不可能!大漩涡有进无出,连最强大的龙神们都难以靠近。”

这次的意见竟难得统一,大家都认为这名少女自大漩涡漂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是亚莎女神的神迹。”

主事长老虔诚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古老的残卷,那是被已经烧毁的万树之母伯莱世嘉留下的最后预言。

卷上只记载着几行由古老语言书写的模糊文字:

「月华将熄

毁灭之火席卷天空

银色丝线交织出命运之门

当白月落于大地

晨曦驱散黑暗

而旅者将踏上归途」

主事长老静静的不怎么说话,但是平静中蕴含着一股咄咄逼人,显示着他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即刻做出了决断。

“关于这名少女的事,泄露者,死!”

“立刻烧毁记录过预言的所有书籍。”

“从现在起,她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她将是精灵未来的领袖,亚山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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