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的整合运动随着带路的人离开了宫殿，江看着这里平稳严肃的环境，又看着可以让自己手下可以安稳生存下去的居所，轻轻的呼了口气。
他没有随着其他人一同前往塔露拉分配给自己的居所，而是来到了维多利亚皇室的那些宫殿中最高的一个位置，俯瞰着这片区域。
双手插在口袋中，悄悄的划动着微弱的弧度，努力在脑海中以最快的速度构建着这片区域的地形位置，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者应该做到的基础工作。
“投奔塔露拉，真是个危险的选择啊。”
“没错，她是个很危险的人。”
自言自语却得到了一句回应，江的身体立刻绷紧，右手直接抽出利刃对准身后，那刀尖距离身后黑袍人甚至不超过半米，他的双眼猛地震了一下。
——靠近到这里，自己都没感觉到，这个黑袍人，难道掌握着隐蔽气息的源石技艺吗？
“不用那么紧张，既然你是整合运动，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至少现在还是。”
黑袍人微微一笑，举起手示意他不必紧张，随手摘下了自己的黑袍，似乎是为了表明诚意，露出了兜帽下的光环和恶魔角，江猛地睁大双眼，握着利刃的手也随之一抖。
“你？！”
“每个人见到我都是这个反应，毕竟，堕天使很少见，不是吗？”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随意的摊了摊手，对江的这副反应似乎早有准备，但是江却警惕的看了看他的身后，似乎谨防着有人监视。
“我没有名字，叫我蓝焰便可...没必要那么紧张，这里不比北寒环境恶劣，而且也势力单一，没人敢招惹皇室威严的。”
看着江这副紧张的表情，他主动袒露身份，一团淡淡的蓝色火焰从他身旁浮现，就像一团鬼火一样。
眉头微蹙，江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利刃，看着蓝焰身旁的火焰，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光环与恶魔角，眼中写满了疑惑，但是很快就将情绪压了下去。
“蓝焰，对吧，有事吗。”
“听说你从龙门而来，不知道龙门那边的整合运动如何了，罗德岛现在的状况又如何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是近十天前了，那时候的信息，️还有用吗？”
“当然有用，再快捷的消息，也不如第一手消息准确，你知道的信息很可能为整合运动和维多利亚皇室的计划提供大量的帮助，到时候，说不定直接被摄政王封你一个爵位都不是不可能。”
“第一手的罗德岛消息对吗...”
打量了一下蓝焰，江沉默了一下，和他交流了一下相关信息。
但是，仅仅只是告诉了他在龙门埋伏博士时的一些信息，还有后来龙门对整合运动的抓捕，以及罗德岛收缩势力范围影响的信息。
蓝焰似乎更想知道切尔诺伯格，上位者降临时的细节，还有博士现在身体状况，但是江直接以并不知道为由推脱了。
他似乎只对上位者和博士 感兴趣，问完了该问的消息，蓝焰转身离去，江则留在原地，眉头紧皱。
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出，江的表情深沉了很多。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啊，要帮你的忙估计要相当困难，罗德岛的博士。”
——准确的说，表情深沉的并不是江，而是血锋。
在北寒，义气与承诺高于一切，哪怕是从阿戈尔来到北寒的血锋，也早已将承诺放在了第一位，所以，他在接受了博士的协助后，也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投奔塔露拉，做好了协助博士报恩的准备。
所以，在看到蓝焰的瞬间，他脑海中的认知被颠覆了，没想到博士居然是堕天使，而且，居然和塔露拉、维多利亚皇室合作了？
但是随着交谈继续下去，他也发现了，这个“蓝焰”，并非博士，尽管声音面孔体态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几乎如出一辙，但是，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血锋偏了偏头，还是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再加上千里迢迢的奔波，他的思维也并不是很清醒，他也选择了先暗中压下这件事的相关消息，让所有见过罗德岛博士的手下都好好扮演好自己内鬼的身份。
至于蓝焰，也并非对血锋毫无怀疑。
“那个江惊讶的表情不是装的，但是却没问我是否是罗德岛博士本人，而是很快就放松了警惕。这可不是很对劲。”
坐在座位上的蓝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一双漆黑阴冷的瞳孔倒映在水面上。
——这个江，绝对有问题。
自己这个博士的另一个存在的诞生，最初就是源于上位者的干涉，而这也是源于江对博士的不停算计，两人不仅照面过，仇恨更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但是他却很快放下了对自己的警惕性，而且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提出任何怀疑？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冷着脸的塔露拉走了进来，看着面色凝重的蓝焰：
“你有事向我汇报？”
“...你并非我的上级，汇报一词真是你对自己的高估。”
“有话快说，不说我还有事。”
“啧，真是个暴躁的女人，小心嫁不出去。”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蓝焰的口中脱口而出，极为顺畅，好像曾经对某个白发绿瞳的女人说过。
无视了塔露拉那变得冷酷的眼神，蓝焰自顾自的说起来自己的话：
“那个江，有事瞒着我们。”
“...你确定？”
“确定，而且，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上位者气息，这不像是一个常年研究上位者，还因此习得了相关源石技艺的感染者。”
手指在桌面敲打着，蓝焰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塔露拉都双眼也稍微向斜下撇了一眼，手缓缓握在了腰间的利剑上，房间中无声无息的蔓延出了一股令人躁动的热浪。
整合运动从来不缺人，感染者遍布泰拉，反抗者数不胜数，如果这个江真的有问题，塔露拉并不介意亲手解决祸患，哪怕他是北寒的首领。
“塔露拉，我回来了。”
身形一闪，声音先于身体来到这个房间，弑君者闪现到了塔露拉的身后，回来复命。
塔露拉回头看了弑君者一眼，热浪缓缓消散，声音淡漠：“去监视新来的那个江。”
“是。”
停都不停，歇都不歇，弑君者转身再次准备离开。
“等等。”
身体刚开始虚幻，蓝焰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喊住了弑君者。
她疑惑的回头看向蓝焰，眉头一皱：“？”
塔露拉也同样疑惑的看着蓝焰，冰冷的眼神似乎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好的答复。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蓝焰举起了咖啡，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荡起的层层波纹，眼神中多了些层层叠叠的波纹。
“当初，和江合作行动的梅菲斯特，现在在哪。”
“应该在切尔诺伯格附近。”
“...让他把上位者...天灾降临的那天，江的所作所为和发生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们，然后，再去询问那个江，对应一下细节。直觉告诉我，这个江...瞒了我们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大海的孩子啊，你为何要哭泣？
——怀中抱着洋流，身边环绕珍珠，你有什么恐惧的？
——你放下了所有的负担，遗忘了所有的烦恼，勇敢的活下去。
——那是海妖的歌声，她并不令人恐惧，而让人沉迷。
——我是深海的孩子，你是我的子嗣，我们都终将归于黑暗的深海。
......
“这个歌谣，并不美丽。”
昏暗的房间中，没有开灯，只有不停摇晃的几根蜡烛的烛火，成为照亮房间唯一的光源。
跪坐在祭台前的幽灵鲨闭上了嘴，缓缓张开双眼，看向一旁的镜子中反射出的人影，在身前交叉的双臂一动未动。
站在门口的斯卡蒂平淡的望着自己，背着那把大的有些离谱的巨剑，两人的视线隔着镜子交织在一起，同样的银色长发，同样的血色双瞳，同样前凸后翘的身躯，同样深海猎人的命运。
房门关闭，这是属于深海猎人的时间和空间。
“我只是在做祈祷罢了。”
“我们的歌谣，并不适合祈祷。”
“那要看，是为何而祈祷。”
双手按照祈祷的顺序在身上轻拍了几处，幽灵鲨缓缓站起，但是祭台上的红色蜡烛和白色蜡烛并未熄灭，依旧燃烧着。
站起身来的幽灵鲨转过身，双手在身前交叉着叠在一起，面带微笑，搭配上这身修女服，胸口挂着的银色十字架，相较于修女，甚至更有几分圣女的感觉，看着幽灵鲨的这副样子，斯卡蒂甚至微微有些愣神。
那眼神中，说不出是惆怅，是可怜，是悲哀，还是羡慕。
——作为从出生开始就被固定了未来命运的深海猎人，能够就此摆脱宿命的话...算是好事，只不过代价，是否值得？
“有事吗，斯卡蒂小姐。”
幽灵鲨再次询问了一下她的来意，斯卡蒂才轻轻的吸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你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吧。”
幽灵鲨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许，嘴角的笑容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改变：“...他？”
“没有必要装傻，幽灵鲨，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指的是什么。”
“博士，对吧。”
“...听说你找回了遗失的记忆，那你也应该明白，你在信奉的是我们的敌人，包括现在新的信仰。”
声音平淡，就像说的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幽灵鲨明白，斯卡蒂这番话，究竟有着多深的份量。
“我现在，不再信奉那些所谓的神，我现在只信奉博士，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命运，我的使命，我的意义，我的一切，都是属于博士的。”
提着巨剑的手微微用力，斯卡蒂的眉头极其微弱的蹙起一点，看向幽灵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然而幽灵鲨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微笑，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深吸了一口气，斯卡蒂的叹息突然有些颤抖，那双从未犹豫过的双眼闪过一丝纠结。
——...多希望，能像你一样，能够坚定的，只去考虑一件事。
犹豫之后，是坚定，坚定之下，是冷酷。
斯卡蒂的眼中传出了一副慵懒的感觉，提着巨剑的手也随意的摇摆着，似乎在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情，但是话语一出口，她的身体依旧微微绷紧。
“那，如果我要动手，你会怎么选择？”
“你要，动手？动，什么，手？”
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下斯卡蒂的问题，幽灵鲨嘴角的弧度甚至更甚，双眼也睁大的炯炯有神，但是那副笑容怎么看，怎么说一副病娇的笑容：
“斯卡蒂小姐，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一直装傻，我就没必要继续问你了，我不会等到那东西完全长成，再动手的。”
“站住。”
妖娆轻柔的声音，随着斯卡蒂的转身骤然变得冰冷扭曲，斯卡蒂抓住巨剑绳带的右手狠狠一甩，甩向身后，右手立刻握住剑柄。
——铛！！！
密闭的房间中，金戈碰撞的声音爆发而出，来回的反射下，产生的强烈气浪，直接把蜡烛的火焰压制的几乎熄灭。
短暂的停顿后，火苗重新燃起，再次给漆黑的房间带来了光亮。
幽灵鲨和斯卡蒂两人同时踏前一步，斯卡蒂单手握着巨剑，动弹不得，那压在巨剑上的链齿锯在火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芒，背对着光芒的幽灵鲨的血色双眼，微微泛着黑光，握着链齿锯的双臂毫不放松。
“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斯卡蒂小姐，我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斯卡蒂的双眼也变得冷酷起来，对幽灵鲨的关心和温柔，此时此刻也被血脉中的使命压制了下去：
“别忘了我们深海猎人的使命。”
“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把我的一切，奉献给博士。”
“那是因为血色教会给你精神系统灌输的信奉的神祇，现在被博士所取代了，那不是你的使命。”
“...所以呢？博士把我留在罗德岛治疗矿石病，博士让我断绝了那些上位者对我的精神干扰，博士帮我找回了记忆，现在让我把一切奉献给博士，就算因此违背深海猎人的使命，我也绝不后悔。”
“这样，吗。”
幽灵鲨的眼神无比的坚定，斯卡蒂的眼神却迷离了一瞬间。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那就要看你的能力了，幽灵鲨，如果我真的要在博士变成那些东西之前杀了博士，你，拦得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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