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散落了时光，点缀着旧日的微明，书写着泛黄的画卷。
一切都是宁谧而安详的。
“关于对希洛雅的历史评价，属于考点希望大家记下来”老师文质彬彬，执一卷书，翩然而行。
“希洛雅幼年即位，有雄心才略，但始终没能跳出其时代局限性，其行事逻辑受缚于其世界观，偏执以至于极端，这是他败亡的关键因素，也造成了遗至今日的社会对立与冲突。青年阶段有六贤相佐，其性格弱点尚不明显，至中年，六贤相继猝亡，希洛雅统数次大胜之威无可束缚，愈发无所制，老年行事急躁，酿后患无穷。”
老师敲敲黑板，落下冰屑似雪，留下星点龙蛇笔痕。
“夜亡战争”
“下一页，第二十三页开始，我们将用三个月的时间深入学习从希洛雅即位开始，近八十年的战争——夜亡战争。其中，我们的教材将希洛雅年代的五十四年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末期。我们大概会耗时两个月的时间。”
“希洛雅•莱茵•凯恩，莱茵伯爵领的继承者，上学期，我们了解到连续三年的雪灾让茵梦湖以北的部分地区陷入饥荒，其中莱茵领又遭遇了旱灾。根据精灵所记‘荆城三月不雨，河枯’‘及昼，见行人倒于地，为雪所覆’，而这里的荆城就是现在的鸢城，可见一斑。”
这位翩跹男子凤眸微斜，撇了眼坐在一角的一个男孩。
然后继续开口：“雪灾三年，希洛雅从首都离开，前往南方避灾，相识六贤，至其父猝亡，希洛雅回京开始施政。”
“回京后，希洛雅开始收权，这一时期的改革主要是将前些年动荡时期分散的王权，重新集中回这个十二岁的君王手上。其次的目标就是让灾难下的臣民休养生息。同一时期，各国都先后进行了类似的行动，但整体来说，希洛雅手段更加优秀，也让和各国底蕴的差距进一步拉大。”老师沉吟一下，然后再次敲敲黑板，薄冰覆盖，又随即散落。留下当时人类领的大体地图。
“这里重新强调一下，莱茵虽是伯国，但领土接近一个王国领，人口更算得上当时人类领各国的前列。这是他日后近乎征服了七成西人类领的原因。”
“于是，明确了这些事，我们这节课详细地了解一下希洛雅改革……”
遥远的声音，带着些许飘渺，秋日的阳光，尚含几分暖意。
少年脑袋抵在手上，望着窗外。听秋叶沙沙，璀璨而幻梦，摇曳着少年的心魂。
“月翎？”
“嗯？”
他转过头来，水晶的眸子望向老师。
“读一下第二段。”
少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政治方面，希洛雅延续其父方针，进一步加强集权，封国叛乱，为其所平，军事方面，减少征召兵与雇佣兵比例，设常备军，经济方面，以工代赈……”
少年读着，沉了一下，又才开口：“优秀的举措让莱茵社会稳定，在遭遇天灾的国家中国内最先稳定下来，国家重新进入繁荣期。”
窗外，鸟鸣，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少年坐了下来，重新望向窗外。望着叶，望着鸟，望着云。
两百年前的少年继承了领地，数十年的岁月泛起了波澜。涟漪卷起微风，微风荡漾浪花，暗流汇聚时代的巨浪刺穿岁月的宁谧。风浪骤起，大浪淘沙。
对于一些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那个时代是波澜壮阔的，英雄与混账鳞次栉比，世界风云变幻，从士兵到将军，从平民到领主的故事屡见不鲜。
认为自己一身才华没有舒展的人，怀念着过去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少年也是这样的人。
渴求着用人唯贤的君王，向往着纪律严明武勋赫赫的军队。
为了“神圣”的理想不择手段，少年认为这是没有错的。然而莱茵成王败寇，功败垂成，让少年叹息。
作为和自己信念体系有不同的课本，少年选择拒绝听课，生怕自己因为课本上的词句“玷污”了自己的信念。
就这样，少年看着翡叶摇曳，听着黄鹂低鸣，时间荏苒而过。
“下课，大家去吃饭吧。”老师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但是月翎，你留一下。”
看着所有学生如释重负般冲出教室，老师来到了月翎的面前。
“怎么啦？”水晶的眸子又转过来。
“很不喜欢，对吗？”老师语气很平淡，带着他特有的柔和。
“……对。”淡黄的眸子上下动了动。
少年收起带刺的护甲，撑着脑袋的手落了下来。
“但是，这毕竟，是学校，是考试，我们总得拿分吧？”
“我知道的啊……可是。现在很多的事物都是夜皇时代诞生并留下来的啊……”少年有些愤懑不平，“要是没有夜皇，我们现在不还是……怎么能这样呢？”
“所以，我们对希洛雅科技经济等方面肯定，但是对他政治方面是批判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有打一棒子然后给个蜜枣的？更何况，根据解密的资料来说，夜皇的心是好的，那就不应该有书上那么激烈的批评。”
“但史学界确实是对他争议很大，这是一个很标准的灰色人物……你非要说的话……从他是种族对立的始作俑者和种族屠杀的制定者来看，他就是错的。战争在他手上，逐渐演化成了屠杀的艺术，这真的对吗？”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是为了人类统一，为了世界统一的必要之恶。”少年摇着脑袋。
“那么，让成千上万的人被欺负，甚至经历比你还要痛苦的经历，这真的，正确吗？”
“我……哼。”少年怔了怔，然后愤然起身，离开教室。
老师目送着少年离开，似乎带着点期望。
“人都是要成长的。如果他确实像他说得一样，不希望期望再发生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他应该会逐渐改变吧。”老师在和另一个老师讨论的时候这么说着，“青春期的少年，总是这样敏感而纠结的。慢慢就好了。”
少年夺门而出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微微抿嘴又随即低下头，沿着墙角走了一段。
“……我才没错呢。”自语，又摇了摇脑袋。
毕竟，自己已经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
“总有人想让我自我怀疑，想让我回到过去的那种境地。这世界，总想驯服我。”轻轻攥起拳头，少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污染自己想法的言论。
“哟，”突然少年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转过身，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正笑嘻嘻的望着他。
“怎么样？”
“还行吧……只是不太喜欢洛安老师的看法。”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他有一点没说错，历史这门学科我得得分。”
两个人，走出水晶点缀下的砖石建筑，走在路上，任其他的同学，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片微微泛黄的叶，飘在两人面前，微微的风，尚带了些许暖意。将叶吹得飘摇。
“蓂，”月翎歪过头来，“你觉得呢？夜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啊。”少女装傻，眨眨眼睛，“毕竟我也不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所以也无法定义啊。更何况……况且，这些问题，我也不关注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的，不要装傻好不好~”月翎叹了口气，“不过呢，确实感觉没有什么必要去谈了。”
“对啊，月翎，我们聊点其他的事情好不好？”少女点点脑袋，长丝随着她脑袋的摆动也在空中跃动。
“比如……马上就到繁花节了，要一起，去吗？”少女拉了拉月翎的手指。
“好啊。”
“诶？等……呜嗯……好。”把自己心慌意乱的话咽了下去，少女点了点脑袋，“所以啊，到时候给我穿得帅气一些。”
少年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脸自信地点了点头。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太妙地事情呢。”少女一脸怀疑。
“放心，只是一件仿制地望月骑士团的制服啦”月翎笑眯眯地说着。
“那也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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