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莫罗先生说的“三个一起”,到最后还是一语成谶了。
杨尚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再出来过。当然,她也不需要出来,因为她的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并不需要出来。
尽管很方便,但杨尚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她很难相信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是在短短一个下午从受精卵发育到这个程度,甚至怀疑自己是记忆错乱,脑子里只有那个叫“杨尚和”的人的记忆,所以才会认为自己是“杨尚和”。
但她又不敢轻易否认这个身份,一旦否认,如果最后是“弄错了”,无异于自杀。想着自己的身体还在地下室沉眠,她觉得如果真的最终能“回到”那个身体,那时一定会有答案。
时间临近十一点,她犯困了,想睡觉。不过因为没有衣服可以换,她身上穿着的还是莫知惠的校服。
这时候丽华现身了,她拿着一套与之不合身的睡服。
“这是莫小姐以前穿过的睡服,现在不穿了,临时给你穿。明天早上我们先去临时买一套衣服穿着,之后去商场逛一逛,看你自己喜欢穿什么。”丽华将睡服放在她枕边,说完就离开了。
也就是说,她明天就要以现在这样子示人了,到时候人们投来的目光和以前有天壤之别。
之前她已经忍不住去照镜子了,只能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照镜子照入迷的时候。或许是莫家人的基因很强大,又或许是自己运气好恰好融合了最优秀的那一部分,镜中的女孩相比莫知惠眼睛更大点,于她自己而言恰到好处,平常状态下眼神更柔和;她试图作哭丧脸,反倒把自己尚还可以认为是“杨尚和”的人格给弄得不知所措了。
总而言之,这副皮囊似乎很容易得到“疼爱”。杨尚和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虽说自己最终是要回到原来的身体的,可是要是自己爱上了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了,不想再做“杨尚和”了,又该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比一些女孩子还要“多愁善感”,想这些事又想得脑壳疼了。不过最终她还是扛不住睡意来袭,换上睡衣倒头就睡。
不过在入睡前,她有一点想不通的是:隔壁两个房间的人竟然没有来找自己。莫知惠先不说,周浟君那样子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和自己说的,即使来了她也不会拒之门外。
而事实上,这两个人确实来找她了。如果说这是一场戏,那本应该是情感剧,结果却硬生生地演成了恐怖剧。
大概在十月十二日凌晨一点,杨尚和惊醒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冷汗直冒。她望向窗外,外面的月光洒在房间的地板上,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外面还是雷雨天气。
她几乎没有半夜惊醒的经历。但一惊醒,就必然伴随着一些于她而言不算好的事情发生。上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似乎是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
“明天……又要出事了吗?”
一想到从小到大也就发生过寥寥几次,几次下来都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种事情,或许应该找莫罗先生商量一下……”
她准备离开房间。
但不知怎么的,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门把手突然动起来了。她尚未反应过来,门就被人推开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把门反锁了吗?”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从进屋反锁门后开始一直都有的违和感是什么了。如果她有强迫症,就一定能发现问题——强迫症对门上锁的时候的踏实感很敏感,即使已经锁上了,强迫症也可能会在走出很远后折返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果然,爷爷的恶趣味……”
一听声音,杨尚和才稍微放松了些。
莫知惠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内心对某些事情的向往,夜闯杨尚和的房间。她本来不抱任何希望,毕竟杨尚和大概率会把门反锁,然而她从二楼公共卫生间回房间,路过杨尚和的房间时,却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只是这么随手一扭,房门就开了。
“莫知惠……”
“你的房间门根本反锁不了,估计是爷爷提前动了手脚。”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杨尚和无法理解。
“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但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他这一生的关键词,就是‘实验’。”
“……你说什么?”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你只需要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他是会不择手段的。”
“……”
“要不咱们聊聊吧,看你这状态应该是被吓醒的,多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
“你说对了……”
于是,莫知惠坐在了杨尚和床边。莫知惠的睡衣是紧身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让杨尚和感觉她就是月光化成的女神。然而,其不良少女的身份却又让她的幻想破灭了。
“……你变成了女生,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一上来就说这个……你问我什么感觉……最明显的当然是下半身……”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相比之前感觉空荡荡的,不过又觉得比之前舒服点……”
“这样啊……”莫知惠感叹道,“算了,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你终归是要回到原来的身体的。”
“话说……我们好像现在成了血缘上的姐妹关系了……”莫知惠又说。
“……”
杨尚和知道,她来这里肯定会提到这件事。
“以我对爷爷的了解,他可能会看看你什么时候会被身体同化。”
“……为什么?”
“你觉得我给他闯了这么多祸,他都没怎么管我的原因是什么?”
“……”
“没错,在他看来,这也是‘实验’的一种。只不过中途出了一点意外。”
“……那个被你踢碎蛋的男生吗?”
“嗯。我挺对不起他的,不过他也算是幸运的,因为一旦他真的好奇要让爷爷治,那就出不了这个局了。”
“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出不了了……”
“你和王家业的性质不太一样,所以他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完全无视你的想法。你得坚持每天去问他进展,这样他就不敢拖太久。”
“……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还有,你没有必要在意身份问题。也不需要在外人面前真的装作是我妹妹。我本来就不该有妹妹的。”
莫知惠说完就起身了,又说:“毕竟,身为一个外人眼中的不良少女,我是不配有这么一个善良可爱的妹妹的。”
莫知惠出去了,杨尚和反倒愣住了。当她回过神来往外面一看,发现门口有个黑影怔在那里——莫知惠并没有离开。
“你怎么了?”
莫知惠没有回应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走廊的尽头,那里似乎发生了她意想不到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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