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先生满怀期待地看着“莫知合”，反倒让她无法很自然地喊出“爷爷”这个称呼了。而且，虽然莫罗先生头发已经斑白，但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有些称谓换一种语言表达说不定会有奇效，会让自己不觉得那么尬。
杨尚和倒没这么想，但直接叫“爷爷”，是现在还做不到的事情。
“鸡……鸡酱？”
空气仿佛凝固了。
“鸡酱？”莫罗先生疑惑地歪着头，“为什么……要用日语？”
“对不起，直接叫‘爷爷’……对我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也是啊，毕竟你也不会一直呆在这个身体里。”莫罗先生尬笑着说，“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要是我回到原来的身体了，这个身体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不是很简单嘛，会成为一具空壳，到时候我会让这个身体安乐死。”莫罗先生直言不讳。
“这么残酷……”
“没什么残酷可言的，毕竟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存在，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你安稳度过身体恢复的空档期，这期间的经历只需要存在于特定的人的记忆中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您不打算阻止我回去？”
“要听我说实话吗？”
“实话？”
“毕竟我也不想骗你。”
“您要说的实话是什么……”
“实话就是我想摸鱼，不想修复你的身体。”
空气似乎骤然变冷了。
“欸？”杨尚和冷汗直冒。
“当然，想是这么想，实际上我还是得做，毕竟你是小惠的救命恩人，而且……这技术要是成了，对瘫痪患者来说也是福音。”
“也就是说，成功了您就会公开这项技术……是吗？”
“当然，虽然也是唯一能够公开的。”
“……”
“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多久的。久了的话，就没办法好好面对熟人了，是吧？”
“……”
“这个话题暂时不说了。接下来要和你说的是关于上学的问题。”莫罗先生并不想在沉重的话题上耗费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
“你现在的水平只能说是高一的平均水平，当然，要直接读高一也是没问题的，但这也会引来大量的关注。”
杨尚和连忙摇头：“不不不……怎么说十一岁的身体强行读高一……我又没那么优秀……承受不起这种关注……”
“那你打算从什么年级重新开始呢？”
“……初一吧，符合当前的年龄就行。反正……也持续不了多久……”
“可以。那就读初一吧。然后就是选择学校的问题，目前的话，你可以进的学校有四个：言城一中、言城三中、言城七中还有言城实验中学。其中七中是可以不通过任何考核就直接就读的，毕竟我和李校长是老相识；最难进的是三中，但我也有办法把你塞进去；一中的话要看你入校考试考什么成绩；实验中学是因为我目前任职的医院就在附近，方便你来找我。”
这个选择题着实难住了杨尚和。对杨尚和而言，这几所学校的重点不在于莫罗先生描述的进校难易度，而是在自己会选择什么样的新生活。好比是Galgame，这个选择将决定“攻略”谁——这四所中学里都有自己的熟人。
但这并不是游戏，虽然实际上也很像游戏了——自己是个名叫“莫知合”的女主角。可惜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用玩游戏的心态来面对这种选择。
“……就七中吧。”最后，杨尚和还是决定暂时避开熟人多的中学，选择了只有莫知惠的七中。
“能告诉我选七中的真实原因吗？”莫罗先生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那里没有熟人。”
“还有别的原因吗？”莫罗先生依然笑眯眯的，他在期待某个答案。
“还有就是……我要看看莫知惠平时到底都在做什么。”
莫罗先生突然愉悦地鼓起了掌。
“就等你这句话呢！”
“啊？”杨尚和一脸懵逼。
“其实我一直都担心她以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另一半。虽然她颜值不低，但我并不希望有人只是冲着脸来的，但自从意外踢碎别人的蛋后，就没什么男生想靠近她了。所以……”
“您该不会是希望我……”
“嗯。”莫罗先生没等她说出来就肯定了。
“之前您提过，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想知道，这种事情您有跟她提过吗？”
“提过。”莫罗先生点头。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排斥，但不会排除不欢而散的可能性。”
“……我觉得您在说谎。”杨尚和并不觉得莫知惠会这么说，“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些事情。”
“在你出现之前是不会想，但你得知道，能正常和她交流的男生，目前除了你，还有一个叫王大嘉的，也在七中。”
“那我觉得她和这个人在一起可能性比我大。”
“是吗？但是你要知道，有句话叫‘门当户对’，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怎么了？”
“王大嘉这人家里并不富裕，而且以他本人的心气，肯定不能接受‘赘婿’这种身份。”
“……那我不是更不门当户对了？”
“你是例外。”
杨尚和更不解了：“为什么我又成了意外了？”
“你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你迄今为止改变过几个误入歧途的女孩的命运。”
说到这，杨尚和就知道，自己的底好像被莫罗先生挖穿了。
“你找过我接触过的所有人？”
“没有，我只找了来医院看望过你的人。”
“……你调查这些人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看看你的为人，只能通过他人的描述来总结。总结下来的结果，就是让我动用了本不想用的技术来救你。”
“……”
“好吧，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强求。得等你回到原来的身体才能继续讨论可行性。不过，现在我还得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杨尚和已经猜不透莫罗先生的对话逻辑了。
“你要做好回不去原来身体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这么说？”
“你得感谢昨天这场雷雨天气提供了足够完整将你的意识写入这个身体的能量。据我估算，至少得有三道雷落在我做的收集器上才能保证意识转移的完整流程，但要是到时候收集到的雷不足三道……你还得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完整的意识会被割裂，可能会变成两个意识不完整的人……”
这种描述让杨尚和感到毛骨悚然。
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被硬生生割裂成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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