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701路公交的班次安排，周浟君早上八点多才赶到莫知惠家。
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要好很多，早上出了太阳，天空万里无云。杨尚和此时正在庭院里散步，毕竟学校那边的事情还没安排好，她也知道，自己刚取得的这个合法身份，是在教育上跳过了学前教育和小学的，需要一点时间处理。
她也不急，毕竟她觉得最好还是慢点入学，用这个身份留在学校的时间越短越好。
前几天下午的事情她依然很纠结。丽华准备完早饭就出门了，胡敬华可能要坐几个月的牢，虽然他也是被骗的，但出于他并没有获得什么实际收益，而且有些受骗的老人也请求法官对他从轻处罚，最后在丽华出手的情况下，他被保释了。
胡敬华本来之前就在外地屡屡受挫，现在又差点被传销的漩涡卷走，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是蒙的，窝在家里不想出来。
杨尚和早上给秦姨打了个电话（丽华告诉她的），询问秦姨的状况。秦姨似乎要准备带儿子去医院，因为有个退休的老医生来看过胡敬华的状态，怀疑他精神状况有问题，建议她带去精神科看一下。
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希望有个好结果。
丽华不在，莫罗先生也不在，她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人在家。
不，严格来说并不是——还有一具“空壳”，尽管她现在没有机会看到的。当然，她不想看也不敢看。在现实中以他人的视角看自己的身体，肯定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虽然她房间有电脑，而且丽华也给她配了一台高端手机，打绝大多数游戏都不会卡的那种。她现在没这个兴致，对当前的身体也无意“冒犯”，毕竟莫罗先生会不会在某处“观察”自己的反应都不能确定。
想来想去，也就散步比较适合自己。
她出来才不过一两分钟，瞄了大门口的铁栅门。这一看，巧了——周浟君刚好现身。
“周浟君？”
“你在家啊？”
周浟君也愣住了，她本以为杨尚和可能会被安排去上学，这会儿应该不在家。
“你怎么没去上学？”想到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周浟君却出现在这里，这出乎杨尚和的意料。
“我还有心情上学？你都被人‘吃人血馒头’了，你知不知道？”杨尚和给她开了门，周浟君就冲到她面前，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让杨尚和很是疑惑。
“什么‘人血馒头’……”
杨尚和也没有看公众号的习惯，她甚至都没怎么看手机。现在她使用的各种应用账号都是新的，社交软件也是如此，毕竟在她看来，不应该把“杨尚和”的圈子带到新的身份中来，所以她的社交账号上目前一个好友都没有，丽华和莫罗先生也不用这些账号，至于莫知惠……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事。
“你在魅信公众号上搜一下‘言城新鲜事’，看昨天晚上更新的文章。”
在周浟君的敦促下，杨尚和别无选择，只能照做了。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篇文章。文章下面的评论区已经被控评了，筛出来的都是“理中客”。杨尚和再看看内容，就知道周浟君为何如此着急了——
周浟君怀疑这是有人想蹭自己的热度，虽然这件事过了几个月没啥热度了，但“吃人血馒头”本身就有高热度的潜质。
“这就是丽华说的办法……”杨尚和想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不管好坏，有关注度最重要。”
“这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周浟君听杨尚和喃喃自语，更生气了，“为什么？”
“你先别急，之后也不要去找这服装店的主人的麻烦，我跟你解释一下。”杨尚和看她怒不可遏想找丽华算账的样子，连忙安抚道，“这服装店对我来说算是我在唐宏杰家生活后为数不多的净土了，毕竟我也不好意思在他们家要昂贵的衣物，这里的衣服便宜又耐穿，我近几年穿的衣服都是在这家店买的。”
“那这广告是……”
“我前几天去照顾这家店的生意，但是听说因为入不敷出加上店主家里有事决定关门大吉，我就觉得很可惜。我想保住这家店，所以……我让丽华小姐帮我。于是……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单纯的打广告不好吗？非要带上你？”周浟君气得咬牙切齿，“她人呢？”
“单纯打广告……你觉得现在的人会有耐心看单纯的广告吗？”
“……”
“我没什么意见的，只要能让这家店继续开着就好。”
“这……这合理吗？就不能想别的办法？非要来这一套？”
杨尚和只好说：“这或许也是一种‘实验’吧。”
“实验？庸医授意的实验？”
“嗯。”
“……”
周浟君对此无法容忍：“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身体吗？”
“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原来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你原来的身体在哪儿你知道吗？”
“可能在地下室的某处……但我现在……进不去地下室。”
“……现在家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
周浟君深吸一口气道：“找个法子下去看看。”
杨尚和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问：
“你……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庸医有没有说谎？你自己都无法确认你原来身体的状况，万一他打算一直拖下去，你完全适应了当前的身份，想回去的念头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你也打算等下去吗？”
“……”
杨尚和哪里想这么拖下去，她确实也想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会用什么冷冻仓专门放置吗？
“趁着现在他们不在家，要试着找一下吗？”周浟君几乎是在逼问了。
“你不上学吗？”
“上学有这事重要？”
“……你该不会没请假吧？”
“看到这种事情我还请个屁的假啊！”
杨尚和傻了。周浟君的状态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全然没有之前“好学生”的模样了。
“你是觉得这种状态才舒服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当‘好学生’一点都不自在。不，是恶心，恶心，恶心！”
“你一直都忍着。”
“但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如果你觉得恶心，忍不下去，那就别忍了，我也觉得这样好点。但是……”
“但是什么？”
“假，还是要请的，毕竟老师又没做错什么。你要是不打电话给老师请假，那就不要想着让我去找原来的身体了。”
“……”
周浟君还是拗不过杨尚和，只好不情不愿地打了电话，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早自习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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