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一晃即过,上一节课的复杂内容还没能消化完毕,下一节课的新内容便接踵而至。
也不知道睡眼朦胧的学生们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认真听课,反正就在这朦朦胧胧的状态下,中午的下课铃响起,想必在那下课铃中还伴随着学生们内心中高昂的欢呼声响。
“再讲五分钟,我把这道题讲完。”
学生们的心情再次低落了。
“夜哥~夜哥~!去吃大食堂?”坐在一旁的灰铃倒是兴奋异常,仿佛没听到老师说了什么一样。
“那么难吃的东西你咽的下去?……我找地方解决吧。”
“唉~?这就是城里被娇生惯养的孩子吗,我觉得很好吃呀?”
“说的跟你是村里人一样……”
不过,得花时间去趟档案室吗……夜月寻思,今天下午可能得逃课来解决今天的午饭了。
他起身,走向教学楼后门的方向,打算沿着之前的昏暗小径前往图书馆。
……………………
“等候你多时了,慢死了。”
推开档案室的门,雨落看上去确实在这里等了很长的时间,躺在他的专用椅子上,漫无目的地滑动着浏览器,昏昏欲睡。
而双青灵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翻动着难懂的书。
“那你别翘上午的课啊。”
雨落没回话,伸了伸懒腰,在一阵清脆的关节响声后,仿佛满足了一样,从躺姿变成了坐姿,鼠标翻动着资源管理器,最终,打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开门见山地说道。
“万华通医院的地图倒是好找,在他们的官网就能找到了……不复杂,而且不知道是销潘辉本人讨厌爬楼梯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办公室就在一楼,一楼的最深处,跟后门挨在一起……”
“那我直接戴个面罩,大半夜的时候从后门偷摸进去,一把火把他办公室烧了?”
“……你认真的?”
“开玩笑的。”
“……”
雨落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刚开始我确实有那种想法,戴个面罩,从后门进去,然后把文件全销毁了……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销潘辉记述的关于你的文件有两份,一份电子版,一份纸质版,电子版倒还容易解决,直接给他电脑来一份格式化,然后随便下载点什么东西重写磁盘以防万一,纸质版的倒是比较麻烦,他档案袋那么繁多,你很难找到目标档案的位置。”
“所以……一把火烧了?”
“卧槽你是想当恐怖分子吗?怎么这么执着?”
“哈哈哈草,因为听上去很麻烦的样子……”
“哎……第二个问题是,市中心路段可是有天网存在的,摄像头遍布四周,你几乎没有能安全戴上面罩的地方,即便去某个天网的死角戴上了面罩,警方系统也很容易就能通过你的行径溯源到你还没戴面罩的坐标,然后拍下你的脸。”
“那咋整。”
“光明正大地进去。”
“光明正大地进去?”
“销潘辉的秘书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她的把柄太多了,轻而易举地就会成为我们的助手。三天后,你将会以预约的形式前往销潘辉的办公室,内容大概就是作为销潘辉曾经的病患去做个笔录什么的,秘书会把你要找的东西挨个交给你处理。”
“等等,销潘辉不是死了吗?”
“他当然死了,但是上面消息封锁得相当严重,万华通医院除了秘书以外的人员都以为销潘辉是出差,只是联系不上……能撑多长时间不知道,但是那跟我们没关系——医院的人会认为销潘辉的秘书在代替销潘辉来帮你做笔录工作,你只需要从大门走进去,跟前台的人说一下,然后,秘书就会来领你去销潘辉的办公室,以防万一我会把地图发给你的。”
“……就这么简单?”
“草,我的工作就是把你要做的危险的事情尽可能简单化,你还不多多感谢我?”
“我猜我该谢谢你?不过,这么搞有点无聊啊。”
“你当这是玩游戏吗……”
“说起来,双青灵在这儿干嘛?”
“不知道……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像是意识到了夜月和雨落两人的视线,双青灵抬起头,静静地合上了书,塞进了放在一旁的书包内,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裹——更正,那个形状,应该是饭盒,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两人份的。
随后,双青灵水灵灵的双眸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雨落的身上。
还没等两个人说什么,夜月当机立断,举手投降。
“我懂了,你们唠吧,再见,再见!再见!!”
夜月,遁走了。
雨落无声地看着遁走的夜月,回过头来,他与双青灵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交汇到了一起,大概沉默了有三秒钟左右,“噗嗤”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感觉,挺对不起夜月……”双青灵一边笑着,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一边把饭盒放在了电脑桌上。
“挺好的,更何况,你看夜月的另一半不也已经来了吗。”雨落微笑着,顶了顶自己的眼镜,上前跟着一起帮忙打开饭盒。
“灰铃啊……那姑娘跟夜月确实有点像,嘿嘿……”
“记得预备学员时期,夜月还是个恐女症的纯情男孩,做事还贼疯,还担心他会不会真就孤独一生,哈哈,看上去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你和夜月这交情,他没女朋友说不定就跟你走一起了。”
“哈哈哈哈确实……刚入预备学院的时候,那家伙突然出现,只身一人把一个恶心人的小团体都揍进了医院,草,乱了我原本的完美计划,还得我帮忙把他从问题少年管教所里捞出来。”
“嘿嘿……”
就这样,小两口在档案室的桌子上,一边动着筷子,一边聊着各种无关紧要的话。
双青灵却好像有别的心事,嘴里吃着自己饭盒里的饭菜,眼睛却不断偷瞄着吃饭的雨落的神情。
但雨落的心思却只集中在桌子上各式各样的菜肴上。
双青灵不免有点失落。
“……说起来,你们俩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仓库那次?”
“我的话我早就杀过了,你懂的……夜月的话……”雨落咀嚼了几下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把筷子放下,沉思了几秒后接着说道,“夜月是仓库那次行动之前杀过,天台那次,我们本来还在策划仓库的行动,那黄毛小子突然发疯那次。”
“啊啊啊,那次我记得……不过那次称不上‘突然’吧?你之前有查出来他要成为毒龙钻在凌空学院的供应中介人来着。”
“嗯哼~谁知道呢~”雨落耸了耸肩,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重新拿起了筷子开始鼓捣饭菜。
“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开始策划仓库的行动了?”
“嗯哼。”
“……那那个时候,夜月告诉你事情了吗?……关于天神之类的故事。”
“………………”听到这个问题,雨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大概就这么保持了几秒钟的时间,随后,他又把筷子放了下来。
雨落看了看双青灵,又看了看地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他没说。”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而答案,我觉得你我都已经想到了……”
雨落和夜月的交情,说句实话,几乎可以用“同生共死”的相互高度信任来形容,虽然在原则问题上两人常有争吵,但是在“惩恶扬善”这一中心思想上几乎是共同的伙伴。
硬要分类的话,夜月的行动风格偏向于“混乱善良”,而雨落则偏向于“守序中立”。
那么,作为高度信任的同伴,夜月为什么宁可绕着弯子,在毫无征兆毫无说明的情况下说要杀了销潘辉,而不尝试着把这些不合常理之物说明清楚,证明出来让雨落信服后,让雨落能够在情报充分的情况下帮助夜月呢?
……夜月提到过自己死亡执行人的身份,与死神缔结的神之契约——虽然听起来很复杂,但是归根结底,就是要替天神和死神杀死某些人,杀死他们眼中的【该死之人】。
所以,雨落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他自己就是夜月的潜在目标人物之一,他就是【该死之人】。
夜月不会主动杀死雨落的,雨落很相信这一点,更何况夜月想动手的话,机会有的是……那么,就是无神组织的问题了。
夜月相信雨落,但夜月对无神组织一无所知,完全就是敌暗我明……他虽然疯,但在生存问题上不见得会太愚蠢。
雨落摇了摇头,继续吃起手中的饭。
“说起来,双青灵,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啊?”
“今天大早上就跟我说这事来着?而且表情还有点……怎么说呢,表情还带点兴奋和害怕的样子。”
“……啊,就是,嗯……”
双青灵不自觉地埋下了头,这是她害羞时想把脸埋进书里的习惯——但是她现在手头上没有书。
“嗯?”
“菜……”
“菜??”
“想问问,菜,好不好吃……”
“………………”
雨落,呆住了一会儿,才逐渐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原来如此,我说呢,今天的菜怎么能这么好吃!嗯!特别是这煎蛋,哇,外焦里嫩,入口即化,真的是,味觉盛宴。”
“……嘿嘿。”
……………………
而另一边,夜月刚刚从图书馆后门走出来,在图书馆后方阴影的庇护下,伸着懒腰,无所事事的模样。
“这地面上还能看到一些血迹啊……呃,我真是给清洁阿姨带来了不少麻烦。”
夜月正在看着的地方,是前几天和灰铃第一次见面的位置……讲真,挺莫名其妙的一次邂逅,差点被偷了钱包,然后遇到莫名其妙的一群混混,然后,把他们打了一顿……
“午休时间还剩没多少了啊……出去吃饭?时间不够了啊……啧,翘课吧。”
“那怎么能行呢,夜哥?”
突然,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跳到了夜月的面前。
就像是PTSD了一样,夜月立马一个后跳,摆出了战斗姿势。
“啊哈哈哈,别紧张嘛夜哥,我可是你可爱的美少女同桌哦?”灰铃背着手,一跳一跳的。
“……可爱的美少女可不会见面就偷新同学手机和香烟,甚至把别人的骨头打折,更不会在裙底下藏刀子。”
“那,今天你就能看到我可爱的一面了~”灰铃把藏在身后的东西亮了出来,“铛铛铛铛~!是面包房的特制面包哦~?”
“!?”
确实,那个包装,是校门口前人气面包房的特制面包!虽然作为经常翘课的恶人,夜月经常能吃到……但是,中午针对学生群体刚出炉的面包果然是最香的!那香气对已经饥肠辘辘的夜月而言简直是一场酷刑!
“特地为你买的一份,怎么样,这个美少女可爱吧?”
“为我买的?谢谢了。”
很敷衍的一句道谢!
夜月接过了面包,打开包装,就要开始啃。
“呜哇……好冷淡,你这样可是讨不到美少女的欢心哦?”
夜月将她置之不理,对着这香喷喷的面包,啃下了深深的一口。
“呃?!?@*#%¥&*#???”
这!?什么复杂的味道???!!!!
先是黏糊糊的口感带着一点香蕉的甜味,然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开的是酸味!酸到极致!?粘稠的感觉把舌头铺满之后,柠檬酸味突然入场,在牙缝间疯狂穿梭,然后猛攻舌苔,直入脑髓!?
“噗!!……”再看灰铃,她憋笑得已经不得不用手捂住嘴——但眼睛透露出来的笑意却无法掩盖。
“这个……”
“夜哥你……哈哈……脸拧成一团了哈哈哈……”
“为什么……是香蕉柠檬面包……”
夜月有见到过这个面包……在那个面包店里,有一个栏位,是专门放一些“挑战不可能”、“整蛊”题材的面包。
蟋蟀面包、香蕉柠檬面包、咖啡方便面面包……尽是些让人怀疑会不会把舌苔爆裂玩坏的东西。
草……今天下午我绝对得翘课。
“不说那个了……噗!……那个,哈哈……”灰铃强忍着笑意,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后,说,“三天后我家里有事儿,你们学院请假是找谁啊?”
“……直接翘!”
但夜月没兴致去理她。
他更关心,现在自己的肚子能不能撑住这非人类般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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