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栗发的女孩儿这么说道，目光也没有半点挪开，说完后像是在等我的进一步回答——没错，她说完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而已。
心中有些不安，我想要继续张口，可那明亮的眸子却让我有些犹豫。
那好看的栗色眸子已经扔下慌乱和羞涩了，留下的只有童心怡式的认真和倔强。
“……谁知道，苏忆你本来就是小狗。”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确实很难反驳她的话——直到刚刚，我也依旧在用自己瞎扯过来的理由来糊弄她。
包括隐瞒的自己和优理的事情，还有更早的……
骗心怡这件事，我确实做过不少次了。
“在这方面，我也忍了很久了，白痴。”
女孩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外面的树叶簌簌的响。
“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啊！”
啊……她没说谎，她真的忍了很久了。
“心怡姐姐……”
连爱作怪的小妮子担心地看着她，一副好心做坏事的愧疚心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心怡把视线挪开，不再看我，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冰儿的小脑袋，她轻声说谢谢，又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冰儿也说对不起，然后又说没关系心怡姐姐不用说对不起。
这个古灵精怪却又敏感的小丫头真的很怕这一幕啊，冰儿止不住地担心，心怡安慰的焦头烂额。
老实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虽然确实是不忍心拒绝心怡，但明明是应该拒绝的，不仅要拒绝，还必须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可我还是迟疑了，我犯了优柔寡断的大错。
究其原因是什么呢？
我自己又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当然可以说是因为自作自受，是我之前欺骗了她，以妹妹在打工哥哥却在这里悠闲为由虽然合情合理，但连吃饭都答应了，更别说心怡是有理由才来教我做面包帮我做剧本的了，为了隐瞒优理的身份才不得不答应。
可是事实上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事后诸葛亮是我的强项，这些东西都是已经把话说出口之后才开始为自己找的借口。
只是为了一个回忆而已。
那束灯光，那片做作的掌声，还有……那个正在演讲，说话磕磕巴巴的女孩儿。
那个时候的我正在做什么呢？
无聊的，想要看笑话。
那个一直在烦我的女孩儿，那个一直不可一世的女孩儿终于吃瘪了，她倔强又嚣张的外皮终于被扒了下来，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在微微的抖，众人的冷漠和嗤笑在寂静的大厅显得那样清晰，忍不住退后一步的女孩儿是那样无助。
不知为何地，我不笑了。
“胖子，帮我一个忙。”
“好的老大。”
女孩儿就住在我楼上，女孩儿总是对我厉声厉色，女孩儿喜欢说几句话就跟我拌嘴，可女孩儿即使是特意绕了一圈去远远的地方也还是没有放弃给我买药，在那个糟透了的初中，即使是面对烂透了的我她也没有放弃我。
她傻么，笨吗？明明那个时候的我都是即将要离开的初三生了，其他学生这么多年来不也都忍了过来了吗？她有什么忍不了的。
从来我都没有乐意过，只是她单方面地想要我回归正途。
可我也没资格说她，因为我也没有管心怡是否乐意过，我也只是单方面的想要关心她，不想要让她受伤害而已。
所以才会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吗？所以才会一看到优理的让步就会开心吗？
“…………”
是觉得终于不用夹在两人之间而而感到开心了吧，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被这两人夹在中间的想象。
所以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吧，优理之前的误会，以及心怡的一直不知情。
不过。
“我不会改的哦。”
只能听到两个女孩儿声音的房间，听到了与之前不同的声音。
“你这个人！”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说吗笨蛋！
她冲我刺人的瞪眼。
“之后要我道歉几次都可以，你骂我打我也都行，但是，我不会改的。”
呼，我深呼吸一口气，说这种不讲理而且说不定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的话可真不像我的风格，可除优理以外能让我这么动摇的人也在少数吧，直到现在，虽然有了更多朋友了，可当初的同学早已经视我为梦魇，当初同流合污的家伙已经跟我对立了，我初中时的全部心情，全部酸甜苦辣，真正跟我一起度过还没有远离放弃我的人，也只有这个跟我只同校一年的心怡了。
所以，我笑着对她说。
“所以，我会听你抱怨的。”
“唉？”
“像今天这样的抱怨，完全可以多一点，总是戏耍别人的混蛋理所当然停被戏耍的笨蛋抱怨，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点的。”
“混蛋，谁要找你抱怨啊，都说了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顺带一提，我刚才的确没有说谎，我是真心的。”
“谁信你，就算是真心也是在妹妹允许之后才敢出来的真心吧。”
“呃……果然发现了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把连冰儿都开始装模作样地瞪我了。
“又不是笨蛋，谁发现不了啊，更何况之前我在屋子里也跟由衣打过招呼了。”
“噫？！优理也知道了吗？”
这个就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优理的话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拨号接通对话让她听见了才有那一条信息的。
没想到是早有准备的吗？
我一时间有点想捂脸了，照这么说的话，敢情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呀。
想了想那条信息——明明知道了还让我回去跟她好好说……看样子是相当在意的了。
在意是当然的了，毕竟前几天优理还吃了个没意义的醋。
那为什么还会答应呢？
我有些担心，万一优理是不懂得拒绝别人的话，那以后是会吃亏的吧。
哦对，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说优理这么做如果是为了检验我的忠诚度的话……
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给打消，回过神来，心怡正嫌弃地看着我。
“哈，谢谢啦……”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莫名其妙的，或许是谢谢心怡肯顾及优理吧……应该是吧。
心怡愣了一下，突然把头撇到一边去说“那当然了，我又不是你这只骗人小狗。”
从我的方向来看，她说完嘴巴又张张合合几下，之后的话被她说的很小声。
“而且，说好堂堂正正的了。”
“什么？”
应该是那几个字吧，可由于心怡嘀咕地太小声了，我有些不太确定。
“关你什么事，骗人精。”
看来是真的很在意我骗她的事情啊……都连续换了三个称呼了。
“算了，要说你的话我能说一辈子，时间也不能再继续浪费下去，骗人精，你打算先做剧本还是先学习做面包。”
“emmm……先帮你做剧本吧。”
虽然确实想学习做面包，但优理的生日在月考之后也还留余不少时间，而心怡的事情却在下周就开始了，分清轻重缓急的话，果然还是先把剧本做完要更要紧一些。
而且创作果然还是要一鼓作气的，至少在图书馆写的心情还算不错的我，着实不想浪费自己的情绪。
“嗯，那我们就开始吧。”
等我说完之后，心怡的语气突然就轻快了起来，我一脸懵逼。
真是……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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