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呵……”
凯克姆雷突然开始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它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原来……原来我所追求的东西，竟是如此的不堪啊……”
周围的空间开始混乱，黑暗渐渐破碎……不，不是破碎，而是开始出现白色。
黑色和白色揉成一团，剧烈晃动起来，红发男子的身形也遭到了极度的扭曲。
不过好在……他是能量直接凝出实体，不害怕这种东西。
空间开始坍缩，黑与白相互交融。
“你走吧……让我自己想一想。”凯克姆雷几乎是以乞求的语气说道。
零不作回答，直接退出了这个空间。
………………………………
环绕别墅的黑色雷电在一瞬间便完全消散，无影无踪。
雷暴也渐渐停息了……风开始变得柔和，阳光终于在一刹那冲破乌云的封锁，照在草地上。
这些刚刚经历了灾难的草，沾了一身水，沐浴在光明之中。
原本变成灰白色的一小块地，也重新恢复它原有的色彩。
白发少女从噩梦中醒来，惊恐无比地看了看四周。
她正在原先的别墅之中……而且还是在零的床上。
“醒了？”零端着水杯，推门而入。
他坐到床边，把水递给琪亚娜。
少女惊魂未定般咽下去一口水……还差点呛到。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真的，而且还记得超清楚。”琪亚娜把水杯还给他，说道。
“那不是梦，而且你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事情。”零看着她的淡蓝色，如同宝石般的眼瞳，无比严肃地说道。
琪亚娜脸色逐渐煞白，如同被戳破了幻想一般……
她极力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击碎了她的奢望。
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啊……他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她亦可以一直跟着他，就像其他奴仆跟着主人一样。
琪亚娜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也不在意他的背景……
她在那之后没有立刻醒来，而是选择放纵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她在梦中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当然，是和零一起。他们会去传说中世界最高的山峰，会在西伯利亚的大雪地上坐雪橇车，会在神州品味最棒的美食，还会在法兰西度过浪漫的假期……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幻想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但可惜，这是不现实的。
………………………………………………
“你……会离开吗？”琪亚娜明知故问。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你已经不是奴仆了……我会把你的档案注销掉，重新换一个。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生活的钱……如果你愿意，这套别墅也可以送给你。”
少女直接扑上去抓住了男子的衣领……可是，她又放弃挣扎般松开了手。
“我不要什么钱！也不要你的房子！我要的……我要的是和你一起！”少女低吼道。
红发男子微微笑了笑。
“你变了挺多……至少之前，你是不敢这么说话的。是因为看了我的经历吗……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少女很轻易便察觉到他是故意在转移话题，她低下头，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琪亚娜……我有我的使命。我活得，比你久得多……甚至在我出生时，还没有你们这个文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忘掉我，你接下来的人生，还很美好。”
红发男子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少女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少女几乎是乞求着说道。
零看着她，有些不忍心，便把头转过去。
“只要不过分……”他回答。
少女咧开了嘴，从后面抱住他。
“陪我出去玩……就一天，好吗？”
就一天么……还以为她会提什么别的要求……
“果然，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已。”
零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
“可以。”
………………………………………………
经历过灾难的墨尔本市区，正在有条不紊地重建。
虽然科学家也无法解释这场雷暴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件吓人的事情罢了……至少绝大多数人是这么认为的。
反正，灾难已经结束了。
白发少女抱住红发男子的手臂，紧紧地贴住他，如同恋人一样。
零虽然对她的举动感到有些不满，但想到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陪在琪亚娜身边，也就任由她这么抱着自己的手臂。
他们走过被拦腰截断的大楼的废物时，许多记者正围在这里拍照，同时也采访了一些路过的群众。
身上的奴隶印记被抹除之后，琪亚娜似乎也自信了很多，已经能对周围人的目光习以为常。
今天，应该是零最后一次陪着她了……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人而受到干扰呢？
…………………………………………
他们走过游乐场门口时，琪亚娜表示想进去玩。
零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进去了。
过山车上，零就坐在琪亚娜旁边，一路面无表情地看着琪亚娜尖叫。
他一开始就觉得琪亚娜……似乎有点傻。而且不但傻，还很天真。
琪亚娜完全可以提出对她更有利的要求……比如更多的财产，更好的生活……再不济让自己多待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的。
至少在新的终使出现前，他的行动完全自由……这也是他当年没有留在总部，而是选择建立一个分部的原因。
琪亚娜完全没有在意零的想法，而是尽情地放飞自我。
她带着零去玩旋转木马……带着零去吃烧烤……甚至还买了一个超大的棉花糖。
……………………
“来，你吃一口。”琪亚娜把一个奶油蛋糕伸到了零面前。
零正准备伸手去接，少女却突然把蛋糕……按到了他的脸上。
“哈哈(ಡωಡ)hiahiahia……”她一边大笑着，随手拿起相机拍了一张。
零抹掉脸上的蛋糕，非常“核善”地笑了笑，然后用另外一个蛋糕给她拍了回去。
琪亚娜非常不甘心，又拿起了一个扔过去，完美命中他的额头。
他们就这么来来回回扔了十几个蛋糕……
…………………………一直到蛋糕已经沾满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琪亚娜精疲力竭地躺到长椅上，这场游戏才宣布结束。
零轻轻抹掉自己脸上的奶油，看着像软体动物一样躺在长椅上大喘气的白发少女，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其实，琪亚娜的速度……在他眼中，简直慢得要命。
若不是他故意等着，少女根本砸不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躲开这些蛋糕……也许是因为它们毫无伤害吧。
………………他们还去了很多地方。
夜晚，霓虹灯的闪耀下，琪亚娜带着他登上了可以到达城市最高处的摩天轮。
在数百米的空中，墨尔本市区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琪亚娜一边喝着柠檬汁，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零，你说将来我还有机会能登上这里吗……当然，是和你一起。”她问道。
红发男子默默摇了摇头。
“几十年的时间，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转眼就会逝去……但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生。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琪亚娜很平静地点点头……
“是啊，我又在奢求什么呢……”
她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
“零，你知道‘崩坏’吗？好像……我就是因为有这种东西带来的力量，才会连累家人一起成为奴仆的。”少女问。
红发男子自然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崩坏”是个什么东西。
“崩坏……是一种机制，是高级文明对于低级文明的控制……但也不能完全算是打压，只能说是筛选。但哪怕是筛选，主宰者对它也是深恶痛绝的。”
“他们认为自己打赢了崩坏，便拥有了和其它高级文明较量的资本……”
琪亚娜静静听着他的话，直到零停下，她才问：“那他们，是对的吗？”
“……完全错误。主宰者自认为战胜了神明，可是殊不知，我们曾面对的对手，比他们口中的神明，要强大上无数倍。在高级文明中……用你们的话来说，他们只能算是垃圾堆里的那一部分。”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做提问。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之所以问，不过是她找不到该说什么而已……
“那你……觉得我这种拥有‘崩坏’力量的人，是文明的敌人吗？”
零仔细想了想，回答：“在我们那边，有一个和崩坏类似的现象，我们称它为‘天灾’。而代表天灾的，便是终使，全称‘终结文明的使者’……我必须承认，终使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甚至有几次险些毁灭我们的文明……”
“但是，如果没有终使的威胁……我们的文明绝不会发展如此迅速。坦白说，我并不痛恨终使，因为他至少是站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要弄死你’。”
“可是我的那些所谓的同胞……说起来，我甚至以跟他们是同类为耻。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相互间勾心斗角，灾难来临时互相推诿，灾难结束后却开始争辩谁的功劳更大……他们自诩为民众意志的体现，却无数次背叛民众。他们本身并不具有领导的潜资，却又看不得比他们有实力的人超过他们。”
“琪亚娜，他们干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没有一件是对文明的发展有益的。我们的文明之所以还存在，不过是因为有另外一群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人在保护着一切。”
“单从这一点来说，终使比他们高尚得多……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无辜少女。”
少女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奖她。
她不再说话，零也静默无声。
摩天轮这时已经到达了最高处……这是整个城市的顶峰，四周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
唯有天空中高挂的一轮明月，还在将它的光辉穿透玻璃，照着少女的脸庞。
琪亚娜透过窗户看向城市之外，那是一片祥和的寂静。
经过一天的玩闹，她的发丝早已凌乱……甚至还有些衣衫不整。
月色使得她原本就白润的肌肤更显苍白。零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人儿，有些入神。
琪亚娜安静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居然产生了一直看着她的想法。
突然，少女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
“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少女就一下子抱住了他，顺势坐到他的腿上。
然后……她贴了上去。
两唇相接，四目相对……少女淡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柔。
零的思维进入了宕机状态……
…………………………
良久，唇分。
“谢谢你……纵容我这么多次。”少女说着，放开了他。
零依旧处于半宕机状态，虽然能理解周围的事情，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少到最后……我想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琪亚娜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知道你有你的职责，也理解你的难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但是，最起码，告别让我来说。”
少女刻意停了停，等着他回过神来。
“再见，零……”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随即，她的背后出现了紫黑色的空间洞……这是她从未在零面前使用过的，属于空之律者的能力。
少女，轻轻向后一跃，消失在了摩天轮上。
只留下红发男子，还呆呆地看着空气。
许久……他微微露出了笑容。
“再见，琪亚娜……”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开始我把你要过来的时候，压根不是因为我需要有空间能力的奴仆……只是觉得，你很特别罢了。”
………………………………………………
少女不知何时回到了别墅中，从怀里拿出了她拍的那些照片。
她挑出了最好的一张……上面红头发的男人，正和少女坐在夕阳下吃着烧烤……而少女脸上，洋溢的是幸福。
她露出了笑容，但眼泪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时，压着的，是经过一个晚上泪水的浸泡，早已湿润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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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特别篇的结局了。按照原计划，我会放上一个彩蛋……这个彩蛋应该算是零的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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