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海那般的澄澈空明，一览无余。高空中含氧量十分稀少，但舱内并没有这种顾虑。
红头发的青年人倚靠在玻璃窗旁，默默看着外面飞速逝去的风景——尽管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风景。
他在这里坐了将近半小时，但却丝毫没有觉得无聊。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的，大概就是这扰人清净的暖气吧。
白发少女从房间里面稍稍探出头来，瞄了一眼他的情况。
“羽年一定是在思考非常重要的东西吧……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银发少女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处理着屏幕前的信息。
对于琪亚娜偶尔探出头来的情况，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东方羽年，更是像个白痴一样，从半个多小时前就一直坐在那里。
……………………
在坐定许久许久之后，红发青年突然得出了他追寻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所谓剑心，就是明确自己的动机和进攻过程……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思考清楚这些，同时摒弃一切杂念从而把自己提升到全盛状态。”
联系之前在那本书里面看到的“明确格斗目”的那部分内容，再加上自己的推测，这就是他得出的答案。
但想出来归想出来，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目前他是做不到的。
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他总是会考虑很多很多东西。而对这些东西的思考，会占用他极其多的时间。
可是如果让他不考虑这些东西，他就压根不知道怎么去战斗。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自己的思考速度太慢了。
…………以上就是东方羽年得出的结果。
………………………………………………
白发少女在房间之中打坐，按照符华曾教给她的方式冥想。
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的精神确实集中了很多，头脑也清晰不少。
对于崩坏能的控制能力，在刻意训练之下，确实有所提升——这同时也初步证实了东方羽年的猜想。
但是唯独崩坏能所造成的侵蚀，却依旧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
自从身体中原本的征服宝石失去效果并且消失之后，崩坏能的侵蚀确实有大幅度下降……可是除此之外，琪亚娜却没有任何方法能去进一步遏制。
崩坏能的侵蚀同样带给她诸多不便，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她不敢动用过多的崩坏能……这就限制死了她对于崩坏能的控制。
尽管对崩坏能的控制确实有所提升，但琪亚娜已经逐渐感知到了“一堵墙”……就好像她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去适应，也无法在正常状态下突破这堵墙壁。
能无伤控制的量，还是太少了。
这让她有些矛盾……如果突破那堵墙，就会受到崩坏能的明显侵蚀。
如果不去突破，那她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对于这个问题，东方羽年也没有解决方案。
琪亚娜并不害怕自己遭到侵蚀，但她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后律者人格会摧毁一切。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啊……只能期望太虚山那里能有什么线索了。
………………………………………………
夜幕下，四周早已经静默，只剩下赫利俄斯本身的灯光。
偶尔会经过城镇，然后才能依稀分辨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东方羽年刚刚经历了一天的“工作”，饱足饭后，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宁静。
琪亚娜结束了冥想，也完成学习任务，正从房间走出。
“羽年……指数函数我复习完了，下次教什么？”少女一边问，同时热了两杯牛奶。
“数学可以先放一放了……你已经提前达成我的预期目标。下次我打算教你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大概和战斗有关。”
少女没有任何质疑，她知道自己只需要跟着东方羽年走就行了。
她摘下眼镜，将其中一杯牛奶递给东方羽年。
“谢谢……”红发青年说着，喝了一口。
布洛妮娅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相当明事理”地将自己丢回房间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跟死了一样。
东方羽年似乎有些尴尬……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啥。
琪亚娜好像也看出他的问题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尽管她现在也有些尴尬——她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羽年……要不你讲一讲你自己的经历吧……比如你的学习生涯什么的。”
红发青年听完，很是认真地开始思考。
“我啊……我的学习经历，其实挺复杂的。在我当雇佣兵之前呢，我的知识都是养父母教的……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直到九岁我才学到基础的数学，还是军营里面的人教我的。”
琪亚娜对于他说的深有同感。
“我的基础知识也是老爸教的……虽然他自己也没多好就是了……那后来呢？你离开军营之后呢？”
“那就是零七年或者零八年的事情了……离开军营之后我当了一段时间的杀手，一边养活自己，一边挤出多余的钱去学习……就是偶尔花钱去听一听课，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自学。”东方羽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你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还花钱去学习知识？”少女问。
东方羽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可能……我是那种天生对知识感兴趣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落后同龄人太多。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我遇到了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情报贩子啊。”
琪亚娜似乎有些猜到了接下去的事情。
“你救了他，他作为回报就把你带到美国去了，然后你就在那边上了学……不过，你是怎么拿到养父母的遗产的？”
“我的养父母是欧洲出生的，后来环游世界，最后定居在俄罗斯……他们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财产，大概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取身份来登记的……但是最开始我拿到的仅是他们财产的一部分，因为只有对应了我这个养子身份的那些财产才会落到我的手上。”
他停了停，似乎觉得口干，就喝了点牛奶。
“我一到美国，就将符拉迪.亚伦这个身份该拿到的财产都拿回来了，因此我的生活根本不成问题，还顺便入了学……至于其它的那些财产，就是那个情报贩子在帮我回收，因此才有了今天我百万英镑的身家。”
琪亚娜“哦”了一声。
“那我大概能猜到了……你在美国入了学，然后高中又跑到日本的千羽学园挂名，最后考上加州理工，我没说错吧？”
东方羽年却笑了笑，说道：“琪亚娜，你只说对了一半。”
“啊？”白发少女十分疑惑地出了声。
“我确实在美国入了学，但并没有在那边上学……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自己的事情，至于内容我不太方便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来和这个身份的交集，其实不多……也就是高中毕业时用它去面了个试，后来去长空市的时候用到了它而已。”
琪亚娜更加迷惑了……事情居然往她根本猜不到的方向发展！
“其实从加州理工毕业没多久……我就跑到神州去了，用东方羽年这个身份嘛。至于为什么，一开始其实就是纯粹因为好奇——你要知道那里可是被称为雇佣兵的禁地。然后在那边……我就住上瘾了，也不太愿意走。”
“你今年21哦……我才意识到原来你是个跳级生！”少女恍然大悟。
她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然后有些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已经加州理工毕业的大学生，跑到神州去和一群十几岁的高中生一起上学，一起考试？你欺负人啊……”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到神州的时候可是符合中学生的年龄啊，你不要乱讲！”红发青年大声辩驳。
琪亚娜“哼”了一声，眼中的鄙夷之色丝毫没有消退。
但东方羽年看着她置气的样子，丝毫没有继续辩解的意思……
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
“真是太好了……你这几天一直板着脸，自顾自冥想，我差点以为你抑郁了。”他说道。
琪亚娜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异常的情感……有点像心酸，但却又像惭愧。
自己变化这么多，大家恐怕都很担心吧。
“笨蛋……不管过去多久，不管经历什么……琪亚娜.卡斯兰娜永远都是琪亚娜.卡斯兰娜。”她一边笑一边骂，不经意间几滴泪珠从眼中跑出。
琪亚娜的声音……已经不是当初东方羽年听过的那种开朗，那种大方了。
她的声音变得细腻，变得温柔……也变得成熟。
白发少女将左手放在胸口，看着面前的东方羽年，说道：“我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我保证。”
东方羽年不知为何有些痴了，就好像，这个少女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让他无法逃脱。
“那我也保证……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
白发少女不由地怔住了……她赶快压制本该涌起千层浪的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那就拜托你了。我有些累，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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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琪亚娜.卡斯兰娜你在干什么啊！你应该直接驳斥他这种想法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痛恨着不争气的自己……
现在整这么一出，她是完全没法集中精神，更别提冥想了。
白发少女躲在被窝里面，但很轻易地能看出她正滚来滚去。
琪亚娜不傻……相反，她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
她知道是什么在干扰着自己，也清楚自己不能被它们干扰。
“明明之前都已经下决心把这些私人情感抛诸脑后了啊！”
现在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东方羽年的那句话……
今晚，她注定睡不着了。
………………………………………………
红发青年静静坐在窗边，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
但他的呼吸速率，却比平时快了不少……
“东方羽年……你在干什么啊……不能受到这种情感的影响！”
“我要毒……我要狠……我要果断……”他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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