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刚亮起时，东方羽年和琪亚娜就与那个名为“零”的男孩告别了。
东方羽年说，对于零这个人的幼年时期，他大概也有些认知了——出去之后再比对纸质档案，他一定会有更深的理解。
琪亚娜依旧一头雾水，但是东方羽年要去哪，她也只能跟着去。
“我对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有所认知，但我现在对他所处的世界的环境相当好奇。”他是这么对琪亚娜解释的。
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零出生在一个经历了毁灭性打击而被废弃的城市，而且他生活的国家必然充斥着资本这种东西。
阶层分化——东方羽年认为这种东西在这里应当很严重。
“羽年，他们为什么要把身份登记的费用弄得这么高呢？”琪亚娜问出了困扰自己一晚上的问题。
“……没有具体信息，我不敢妄加断言。”红发青年回答。
“哦……”琪亚娜稍稍有些失望。
“但如果是说猜想的话，”东方羽年一反常态，“我猜，他们想借此清除无用的东西，以减少资源的浪费。”
琪亚娜自然听懂了东方羽年口中“无用的东西”究竟指代什么，尽管很不理解，但每个文明都会有它独特的运行方式。
“是不是觉得很残忍？”东方羽年突然这么说，“我敢说，不能去新城的人，绝对不只有零他们一家——大多数人都应该留在了废城。”
“可是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别的活人啊，哪怕是小孩子……”白发少女嘟囔着。
“很简单，因为留在废城还活到现在的人，已经不多了。”红发青年的眼中闪过异样。
琪亚娜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羽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刚到这里时，我就有些不舒服……你没有这种感觉吗？”他这么说着，看了看海的那头。
似乎是因为海域太过宽阔，除了海天相接的那一条线，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有，很奇怪，但说不上来。”琪亚娜如实回答。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重建城市，而要搬到别的地方呢？”东方羽年又问，指了指脚下。
“……我不清楚，这真的有些奇怪。”琪亚娜摇摇头。
东方羽年冷哼一声，说道：“因为这个区域已经被污染了，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难怪要走几十公里才能到最近的车站……那也就是说这里的住户，都倚靠拾荒生活。”
东方羽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虽然遭受过污染，但说到底这个地方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用——也许那帮人有办法净化这些废品吧。”
他们沿着海边走，走了许久，并不见任何人。地面上散落的金属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了，向左看去，海面上漂浮着很多的像是木板和塑料的东西。
陆地上的微风朝海洋吹去，天已经亮起来了。远方有一个向着海的那岸延伸出去舰桥，似乎是因为东西本就少，它并未被埋没，只是边缘被海浪冲刷去了一部分。
“羽年，你看，那好像有个人。”琪亚娜突然指着舰桥的尽头说道。
东方羽年这才转过头看看——他的视力相当好，确认那里站着的确实是人。
“还是小心些，万一是类似于死士那种生物，对我们不利。”他说着，用手将琪亚娜护在后面。
二人走上舰桥，慢慢深入海洋。走了一百来米，远处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转过头看了看。
他看到了二人，而东方羽年也看清了他——是一个白发苍苍，身着深蓝色制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
“老爷爷，为何独自站在这？”琪亚娜开口说道，“这里很不安全。”
“小姐大可放心，老朽尚有自保之力。”老人头也不回地答道，眼睛始终盯着海的那一边，怀中抱着洁白的花束。
“您为何到这里来？”东方羽年接着问道。
“……”老人默不作声，“三十七年前，老朽的儿子死在了海的那头，自那之后老朽每年都会来此祭奠。”
“抱歉，是我唐突了。”东方羽年说着，拽了拽琪亚娜，示意她和他一同离开。
“无妨，他是个英雄，他总该被人记住，被人传颂……哪怕百年，哪怕千年万年，他也该活在人们的心中。”
老人并未在意他们的离去，自顾自地将花束丢入海中，让退去的潮水把它们带向海的那边。
走到舰桥的中部时，两人最后一次听到了老人的呢喃。
“天王……天王，我的天王啊，我的儿子……”
……………………
走在洪荒海的边上，风很大，时不时会撞到些远处飞来的轻小物体。
“羽年，你在看什么？”琪亚娜问道。
红发青年盯着海的那头，听到琪亚娜的话后转过头来。“我在想，那头到底有什么？当年爆发的战斗究竟多大，竟摧毁了这么多东西……”
“要去看看吗，我可以试着传送。”白发少女随即开了一个空间洞。
二人随即被传送走……但下一秒，他们险些掉入水中。好在东方羽年及时叫出菲尼克斯接住二人，否则他们定会成为落汤鸡。
琪亚娜皱着眉头，死死注视着远处的海面——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少女总觉得那里一定有什么。
“羽年，好奇怪……我们应该被传送得再深入些的，可是似乎到了某个地方就被拦截下来，无法向前。”她这么说道。
东方羽年抬起手，苍蓝色的闪雷从他侧面冲向远方，在远处炸裂开来。
“确实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前面挡着我们，似乎还能隔绝空间传送。”他说着，再次释放出数道雷霆……然而无一例外，全部被拦了下来。
琪亚娜尝试着继续开启空间洞，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在另一侧破开空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琪亚娜问道，而东方羽年对此也一无所知。
他们继续往前，飞行大约一千米之后，终于触摸到了那如同屏障一样的东西……看不见，却实打实地存在着。
“羽年，能不能从海下面试试看？”琪亚娜提议道。
红发青年一言不发，闭上眼发动能量探测。以他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往上，是无云的天穹……这个屏障在海面以上应当是个巨大的半球，尽管东方羽年的能量探测范围不足以覆盖它，也可以凭借探测出的部分推导出全貌。
海面以下亦是如此，一千米，五千米，一万米……这个海域的深度超乎东方羽年的想象。它一定比地球上的任何一个海域还要深。
“……不行，太深了，我感知不到尽头。”他叹了叹气。
随即，他转过头，问琪亚娜:“你之前设定的传送距离有多远？”
“大概有三百公里，但是在半路上就被拦截了，我现在也不清楚我们离海岸多远。”
但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琪亚娜没有对东方羽年说——往常发动这种程度的传送，她一定会被崩坏能侵蚀，西琳的意识也一定会苏醒过来干扰她……然而这次，她却没有一点事情。
“既然过不去，我们也只能先回到岸上，”东方羽年说道，“不要用传送，我想看看这里离海岸到底有多远。”
说罢，菲尼克斯振翅高飞，朝他们来时的方向飞去。
………………
十五分钟后，二人落地。
“大概两百四十公里。”他稍微计算了一下。
他们正在海边破落的路上，右侧是不知名的只剩半截的高楼，看起来曾经应该是个酒店之类的东西。
“羽年……”琪亚娜突然说道。
“嗯？”
“我一直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东方羽年疑惑道。
“我们作为异世界来客，没有身份证吧？”琪亚娜如此说道。
“是啊，甚至还没有钱。”他回答。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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