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的房间之中，淡蓝色的柜子上摆放着四叶草。
空气非常清新，闻不到任何味道。地面上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刻意打扫过。
病床上，红头发的青年人缓缓睁开眼，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静谧宝石的力量只能让他的伤势恢复，但身体的营养亏欠无法得到补充。
门把手稍稍震动，伴随一阵微弱的风，白发少女推开门进来了。
“羽年，你醒了？身体怎么样？”琪亚娜一边询问着，把粥放到桌上。
在少女的搀扶下，红发青年慢慢下了床……白发少女的动作非常轻柔，似乎害怕伤到他。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过多久了？”红发青年问道。
“和之律者战斗之后，已经过去一天了。现在是傍晚，”琪亚娜替他把被子折叠好，问道，“等会要出去看看吗？”
东方羽年两三口将粥喝掉，连一滴水都没剩下。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白发少女试探性地问。
“粥能有……”红发青年正说着，却突然把“什么味道”四个字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的大脑突然开始飞速转动，一个想法开始浮现。
“琪亚娜不会凭白无故问我粥好不好喝……除非这是她做的。”
但是……他刚才太饿了，根本没管味道。
“我觉得挺好的，和我在神州的早餐店喝到的差不多。”东方羽年煞有介事地回答。
琪亚娜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看来这次没有失败……”她小声地庆幸着。
“琪亚娜……”东方羽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少女“嗯”了一声，等着他接下去的发言。
“粥不够啊，我很饿……还有没有？如果有肉就更好了。”
“啊，我……我……”少女有些紧张，“当然有，我马上去拿！”
……………………………………
“班长，听得到里面在说什么吗？”银发女孩问道。
“东方羽年说他很饿，想吃肉……但是布洛妮娅，我们这样偷听真的好吗？”符华闭着眼睛，回答。
“班长，布洛妮娅认为，比起道德——还是东方羽年的生命更重要……”银发女孩问道，“如果东方羽年吃了琪亚娜做的东西之后有任何异常，我们要立刻冲进去救他。”
符华没有说什么，而是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之中有些诧异。
“怎么了？”布洛妮娅问。
“东方羽年非但吃下去了，还说很好吃……”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是装的吗？”
“听语气，不像是装的。”
符华说完，站起身走向厨房。
“琪亚娜似乎很受激励，我必须在她付出实际行动之前抢先一步把问题解决。”
这个留着灰色长发的少女一把拉开厨房的门……然而，琪亚娜却已经在里面了。
她还来不及阻止，琪亚娜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桌子上的“鸡胸肉”一起。
“完了……布洛妮娅，直接去准备洗胃吧。”
符华不禁叹气——琪亚娜的厨艺她太过清楚了。
一年多之前，琪亚娜曾经试图做饭给大家吃……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都吃不下去。
她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叫作食物，而应该叫大杀器——差点把她这个在五百年之前被称为“赤鸢仙人”的大高手抬走。
……………………………………
“怎么样？好吃吗？”少女忐忑地看着红发青年，语气中带着些许期待。
东方羽年将盘子里面所有的“食材”一扫而空，连渣都没有留下。随即他长舒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看着琪亚娜，说道：“我觉得还可以……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
“真的？太好了……”琪亚娜有些激动地说，“我之前还担心你会觉得难吃。”
“不过，琪亚娜，你为什么会想做菜给我吃呢？明明有布洛妮娅在啊……”红发青年相当好奇地问。
白发少女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而红发青年却也不着急，默默等待着她的答复。
“以前都是芽衣在做饭，我依赖她也都成习惯了。但是现在……我不能，也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下去。”白发少女回答，“我应该自己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空等着别人。”
东方羽年“哦”了一声，眼神中的色彩依旧平淡，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还有，就是……”白发少女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就是什么？”红发青年随意应付着，手指有些急促地敲动桌面。
“我想给你做一次饭，”琪亚娜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红，不经意间她的头低了下去，“就当是还你之前给我做的那次。”
东方羽年笑了笑，说道：“那以后我得多给你做几次，让你还不清才行。”
…………………………………………
琪亚娜搀扶着东方羽年出了医疗室，走进赫利俄斯号的主厅。
窗外的天空中看不到夕阳了，只有西边还残留些许昏黄。此时月亮应当已经变得明显，和诸多星辰一起点缀大部分的苍穹……
银发女孩和灰发女子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她们早就进了房间——或许是恰好，或许是刻意而为之。
“琪亚娜，我身体里面有部分器官是无法用律者的权能复原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我在充足的能量补给下自行痊愈……是你给我补充的能量？”红发青年看着天边，问道。
白发少女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给我通电就行的？”东方羽年接着问。
琪亚娜缓缓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是你的那柄剑告诉我的……”
在东方羽年的诧异中，少女又退回原地，露出一丝笑意。
“你有你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多问的。羽年，我想说……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琪亚娜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不带有任何虚假成分地说道。
白发少女转过身，朝后方走了几步。
“但下次，别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不要再像那个人一样擅自做出会让我痛苦的决定，好吗？”
琪亚娜的言语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但却让东方羽年感到莫名揪心。
这是东方羽年第一次，面对她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别人的感受如此在意了？
“抱歉，说了让你为难的话。”少女缓缓走向房间，“我们明天就会到达逆熵基地，今晚你好好休息。”
东方羽年就这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心中的感情无比复杂……那是很难受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内心的情感交织让他觉得胸口有些沉闷，有些喘不上气。
“到头来，还是让她感到痛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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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少女关上门，始终没有转过身。她缓缓蹲下，无力地靠着门板……眼角已经湿润了，但她却强忍住没有让泪水滴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小声地喃喃自语。
门外，红发青年的手停在了门把上，没有推开门。
他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似乎，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悻悻地缩回发抖的手，僵立在原地，眼中只有失意。
什么都做不到——东方羽年一直认为这是无用之人的自怨自艾。但在此时，他却连这无用之人都不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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