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被救赎的人与转机
“喂！胡翔！喂！快开门！！”
我跑到楼下宠物店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好歹弯腰保住了怀中小猫没事。这会儿我焦躁地敲打着宠物店的大门。搞什么，才五点就关门，你是银行嘛！？
“胡翔！快死出来！！！”
“傻X你轻点儿会死啊！！！”
一声响亮的喝骂粗暴地从内侧撞开了门。眼前这个头发乱蓬蓬、叼着烟胡子拉碴的瘦高个儿就是胡翔。
“干什么！你爷爷我正在孵蛋，可以请你先孤单地去环游世界嘛！”
虽然很想对他莫名其妙的补骂发起猛烈吐槽，但现在我没那闲工夫，我把外套小心都开，让胡翔能够看见小猫，他原本懒散的样子在看到小猫的瞬间猛就收起来了。
“拜托你救救她！”
“……先进来再说。”
他闪身把我让进来，我还在地摊上蹭鞋时他已经伸手搭在小猫身上做起了触诊，越做神色越严肃。
“有点糟糕，不如说很糟糕吧，救回来很难……”
“你试试看，能救一点是一点！”
“喂！这是浪费医药资源啊，太难了啊！”
“没试怎么知道啊！医药费全算我的，一分不少你！”
“不是钱的问题，它已经太虚弱了，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你有空在这里磨叽还不如赶紧给我救命啊魂淡！我说了我要救她，救不活也要试试！！”
他还没说完我便激烈地打断了他，可能是被我突然的爆发镇住了，胡翔看看我又看看小猫，将嘴里的没点的烟吐了出去，转身往屋内走去。
“先说了，医药费我一分折扣都不会给你的啊！进来，到里面的房间等我！”
正如胡翔说的也正如我猜想的，小猫的状况糟得惨不忍睹，身上多处瘀伤，营养严重不良，加上虚弱还有发烧的征兆。胡翔戴好口罩与手套，二话不说便抽出一支针管。
“帮我按住它。”
我这时成了医生临时的助手，胡翔的眼神毫无波动，找准位置后手便挥了下去，一针下去，小猫似乎轻轻颤了一下。
“第一针是类兴奋剂，活化身体机能，量很小效果很短。动作快！我打第二针了！”
胡翔一边解说一边又扎下了第二针。
“第二针是葡萄糖，在身体机能活化下能够加快吸收，现在只能先试着恢复元气了。”
与此同时他抽出软膏与绷带边涂边缠，将小猫的一支前爪小心绑了起来。
“看清楚了没？去把它的其他伤口也绑一下！时间过去多久了？我要打第三针了！”
第三针与第四针仍然是类兴奋剂与葡萄糖，期间胡翔用导管喂了小猫少量温水。就这么折腾了三四个来回，等胡翔最后收起听诊器，我早因为紧张过度软在一边的沙发上。胡翔解下口罩与手套长出一口气。
“心跳开始变强了，身体各器官也开始自主运转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全靠它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个晚上就是关键了。”
我抹了把冷汗，艰难地朝他点点头，
“多谢你了！”
胡翔将小猫小心翼翼地放到垫着电热毯的篮子里，将篮子放到我腿上。
“钱不会少算你的，接下来也要你来照顾他，真要救回来了你再谢我不迟。”
我哂笑着摇摇头，伸出食指极轻地捋过小猫的脊背。
“光凭你肯救她，我就必须好好感谢你了。换了别人一定会拒绝我的吧！”
“反正凭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让步的吧！摊上你这家伙算我倒霉……”
“哈哈，你又没少拿我钱！”
“拉倒吧我连你钱包都没看到！”
“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
“你这家伙……速冻披萨吃不吃？”
“用微波炉热3分40秒，再来罐可乐！”
“你赶紧地给我去死……”
嘴上这么说着，胡翔还是起身去拿披萨与饮料了。大约四分钟后他托着纸盒抓着易拉罐回来了，披萨往桌上一甩，自顾自拉开啤酒拉环，咕嘟咕嘟灌了一口。然后发出大叔一般的“噗哈！”的喘气声。我小口呷着可乐，眼神却没离开篮中的小猫。
“为什么这么想救它？”
凭你的性子，轻易不干这种冲动的事呢，嗯？胡翔抓过一块披萨饼吃起来，一边拉着长长的起司一边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关于这只仅仅是我在偶然路过某个小胡同时发现的奄奄一息的小猫，我都以为自己会习以为常地漠然无视她。嗯，我只是个有善意却也吝啬善意的路人甲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可我动摇了，当我听到仿佛是求救般一声猫叫时就已经动摇了。真不牢靠啊，活该我喜欢猫咪吧！
但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我知道的，只是我不太愿意去揭穿那个原因。
“你别告诉我因为你是重度猫控才救的，你有那闲功夫不如在我这里买两只猫回去养也算给我做点贡献。”
……胡翔你可不可以别逼我……
我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篮子里？）似乎睡着了的小猫，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我也说不清楚。我确实特别喜欢猫啦，但那个时候我更多的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自己才那么做的吧……
我也知道她八成是救不活了，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了，乌鸦都给引来了，而且又脏又臭的老实说我那时候也挺反感的。但她还想努力活下去，还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哪怕我们都觉得她不行了她自己还没放弃不是吗？
我救她也是想给我自己一个安慰或者说一个证明吧，证明我自己在生活中那么苦苦地挣扎也不全是无用功的，就算我被他们看轻，被否定，可能也会有谁来帮我一把吧？”
就算没有那种人，我至少也可以去帮助另一个类似的存在，这样我也无愧于心。我挠挠小猫的耳朵，她条件发射般抖了两下。见状我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胡翔不知什么时候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沉默着听我说完，这才掏出听诊器在小猫身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嗯！看来已经稳定下来了，好兆头！晚上你留这儿睡吧，至于现在……你给我去洗洗吧，这样子难看死了……”
我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给外面的雨淋了个透心凉，到现在都还像个落水狗一样。胡翔接过篮子，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并告知了放着闲置的毛巾的柜子的位置。他掐了烟，将小猫摆在身前，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打发我赶快去洗澡。
“欠你一份情，多谢了兄弟！”
“没什么，而且，我不能反驳你说的话呢……”
洗好澡天已经黑了下来，胡翔和我接班关注着小猫的状况。大概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看小猫的呼吸已经十分均匀稳定，体温也很正常，于是胡翔最后做了一次听诊便回自己的房间睡去了。而后半夜的照看我自愿接了下来。胡翔喝着咖啡打着哈欠还不忘发牢骚让我赶紧滚地板上去睡觉。真是不坦率的家伙啊……
临近零点，我伏在一盏小灯下，静静注视着毯子中呼呼熟睡的小猫，雨打着玻璃发出刷刷的响声，成了夜里最好的催眠曲。
我这么做真的好吗？虽然现在救了她，之后应该怎么办呢？
现在回过神来，我突然为自己那种自我满足的冲动感到罪恶。救了她固然是好事，可之后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照顾她么？不负责到底的话，如果治好后又遗弃的话，岂不是更差劲吗……
思考传来一阵阵空响，在雨点声中我仿佛听到零点钟响。随后仿佛一片烟云雾笼，这以后的画面全部陷入黑暗，我睡了过去。
“不管了，等醒来后，自然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
翌日晨，我像是突然来电了一般醒来，抬起沉重的眼皮，忽然觉得脖子酸痛难耐，这是怎么了？哦对了！我在胡翔店里留宿一晚照看小猫来着呢……嗯，小猫怎么样了？
手边的毯子上什么也没有，徒有曾被小猫压凹的一个小坑。
“什！呃！？”
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突然为另一幕惊呆了——抬起头的瞬间，忽然看到眼前竟多了一名少女，少女一头垂至腰际的白色长发，有着黄蓝双色瞳孔，双唇是透明水彩般的樱粉色，肌肤是近似病态的苍白却如釉质白瓷般光滑。身上多处地方还缠着绷带，这都不算什么，最令人惊奇的是，她头上赫然一对猫耳正一抖一抖，仿佛活物一般。
“猫，猫耳娘……？诶，诶？诶！？”
我死命揉了揉眼睛，又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一切不变，看来我睡醒了。确认了自己是清醒的后，我马上决定了自己该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么，那可是猫耳娘了，不用多说了吧？
于是我发出了不争气的一声怪叫：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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