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是真要玩这一出？”
挥着手总算把两个大奸商送走之后，典狱长弗雷桑挤了挤眉毛摘下帽子，疑惑地回头看着还在发呆的店长小姐。
“刚刚嘴上说得确实是好听，可商人的话一向是半真半假，搞不好他们这边说要帮忙，那边就……”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把希望都寄予他人更愚蠢的事了。
阿里卡和莱兰德终究是逐利的商人，鸡蛋定然是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更何况他们都和少年一样对当地人的水深火热莫得感情，没有合适的契机根本不会插手其中。
既然要插手，那就必定要有充分的利益亦或是理由，或许现在他们只是想从土著身上扒下一层皮而已，若是抓到了机会那必然也很乐意直接解骨抽筋。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跟他谈良心他只跟你谈生意。
“明明起义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给各方分配各种好处了，这样子做果然很恶心吧？”
而她坐在那边沉着脸只这么说，真有点答非所问的感觉。
“是在准备后事也的确是在准备后事哦……”
同样的词，却有着不同的意思。
“这么说，你……”
少年愣了一下。
——会死吗？
“成功的话，我想我就会死吧。”
语气忽然是有点悲凉的样子。
“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推举我过来谈判吗，少年？”
“嗯……”
“因为像我这样的人不光容易控制，而且事后也好处理，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当然是因为我是有过三个男人的克夫女啊。”
死一个是意外，那两个、三个呢……就算真的只是意外，别人心里怎么想还能能控制得了吗？随便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魔女”烧死她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不要把别人当成傻瓜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混蛋们。
一个崇尚男性的民族推选出一个女性作为领袖——这人若是“圣女大人”也就罢了，可这人事实上却是混迹街头巷尾的“舞女”，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怎么可能服气呢？
若是身处社会的底层，她这样有着三个部落纹的人是有“代表性”的人物没错，不过那也只是在底层人中才会得到的同情，而绝对不该是能在阳光下抛头露面的名分。
她一定会被烧死的，被那所谓的“太阳之火”。
少年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烛光下的肩膀看着就好单薄，谁能料到她背负起如此沉重如此可怕的东西呢？
若是起义成功了，就让她成为“魔女”。
而若是没成功，那么一切的罪责都由她来担，甚至连同和商人的交易，到时候恐怕都会被断言成是她的“独断”。
这分明是被当成替死鬼了吧，店长小姐她……不管事成事败，这个人最后都注定是活不了，能获利的只有背后掌握实权的人吧。
简直就跟和商人时谈判一样。
明知道肯定是后患无穷，也必须最大限度地割肉去争取他们的支持。
他的心思不觉间有点恍惚了，下意识地脱口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真有点搞不明白了。
既然在这里怎么也不到幸福的话，逃跑的话难道不好吗？
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广阔的，总能跑到一个没人认得地方，一个不知道那些纹身含义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开心的活下去难道不好吗——？
在自己眼中店长小姐可是相当漂亮的。
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她，愿意成为她的依靠。
“……很多事和你这种外人说不清楚。”
她撑着腿歪着椅子伸了伸懒腰，苦笑着说。
“总之，我其实还是喜欢这里的，毕竟这里是我的故乡啊，我祖祖辈辈一直生活着的家。”
“它确实是做错了一些，它的好多地方不对，但这终究是人祸而非是天灾，所以我要改正它，把它变成对所有人都能喜欢的地方。”
你居然是这么认为的吗？
“所以，我是绝不会离开这里的。”
又是个固执的人呢……
但是不讨厌。
“我没有去过帝国，不过我听说那边比这里好很多。”站起身来走到少年身后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
“……其实也没那么好啦。”
这不是在自谦。
在帝都的时候各种事情都是一团糟的，在贵族那边没有门路的话，普通人想出人头地真的很难，而且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牵扯进会丢掉性命的阴谋里。
“可至少罕见会有渴死、饿死的人吧？”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的羡慕。
“恰恰相反，在黄金城一带这种可怜人一直有很多哦，你应该知道神殿前前面喷泉里的水是咸水吧，经常会有人去偷偷取一些，在阳光下晒成成能喝的。”
“你不会明白那种抱着水壶从卫兵眼皮底子下逃走，坐在阳光底下一边捂着着火的喉咙，一边等着有水滴从干枯的芭蕉叶上滴到碗底的感觉吧。”
“一直盯着一直盯着，还要小心旁边忽然有人过来把就那点水也给抢走。”
……有很多人就是这么死掉的。
然而本来是不该发生的。
——如果那些纸上的魔法阵每家每户都有的话，这样的事本来是不会发生的，维持生命的水源成了敛财的工具，这明明是不该被允许的！
她真的好甘心，为那些死掉的人。
有的人是在太贪婪了，贪婪到害死了人，可就是这样，他们依旧能安稳地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凭什么？凭什么呢……
好想好想把他们也给拖下来。
“可真的能变得更好吗？”瞅着店长小姐渐渐冷漠起来的脸，弗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质疑着。
这次的起义可以说是师姐和自己一手引导，然而就算是师姐千算万算，也没能料想到火种离他们近在咫尺，以及那烈焰会扩散得如此之快。
他觉得有责任让对方再仔细去想一下，这究竟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还是在憎恨的驱使下与彼此同归于尽……
“冲动的话就只是重蹈覆辙罢了，推翻现有统治者的人必然会变成新的统治者，原有的秩序改变了其实也没能改变，说不定甚至比以前还要糟糕呢。”
大部分的起义本质上都只是消除了民怨，在上层社会换了看着顺眼些的新面孔，该乱七八糟的地方依旧是乱七八糟。
只不过是因为通过死了一些人，让在战火中活下来的可以暂时吃饱罢了，活下来的人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家人是为何而死。
不是“解决了问题”，而是“消除了民怨”。
这本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是店长小姐坐在那个位置的话，结果或许会好一些，然而现在就连本人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力量支持她的是一群同样既贪婪又卑鄙的人，终有一天会犯下同样的恶行。
“会变好的，一定！”
然而这一刻她转过脸来严厉地反驳他。
“不管结果会变成什么样，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会改变的，我始终都相信这一点。”
“——就算知道你自己根本不会有好结果吗？”
“嗯。”
“……”
真是个怪人呢，店长小姐。
“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人，大概是无法帮你了。”
少年为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道歉着。
“不过现在的店长小姐真的很漂亮，总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记住你的。”
记住存在着你这样一个人。
“另外我还必须要说——”
他低下头来鞠了一躬，说道。
“真的非常抱歉！”
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引发的。
“……嗯？”
似乎被惊到了的表情，然而她反应过来后，却是笑了。
“搞不明白呢，不过谢谢你会记住我，弗雷少年。”
只有他才会知道她在此时的付出吧。
在那人被自己所想去守护的人，在那人所想给予幸福的人，亲手送至死亡之前。
……
……
【白盐神殿·地下四层·食堂】
“你果然是魔女……”
女孩端着一盘子的煮土豆走到了莉卡说的那个人面前。
“为什么魔女会被关在这里？”
“嘘嘘嘘……”她转了转脑袋看了看着周围的侍卫，把手在胸前小小挥扑了几下，示意我要小声点。
没想到有魔女大人会被关在这种地方。
黑之王的眷属也是有强有弱，大魔女之下的魔女们并非随随便便选出一个就是天灾级，实际战力和所契约的“前辈”以及“恶魔”有着很大的关系。
比如这位【泉水魔女·达莉拉】，能力单只是能发现地下泉水，活了几百年的成就便是在中部地区开了家温泉旅馆，在战斗上自认是废柴中的废柴。
就是弱到就连教会都懒得管的那种——！
她是因为店铺倒闭穷困潦倒才来这边“挣大钱”的，结果不光钱没赚到，还把人也给赔了进去。
“你不是梅薇思？”
“没错。”
“呃，这么诚实的嘛……”
“因为接下来我打算带着你们一起逃跑。”
“我们一起？”
“还有那些圣女。”
我直接就表明了来意。
“……”
“怎么了吗？”
“疯了吗，你——？”
她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儿摇了起来。
就和莉卡的反应一样……
大概是怕惊动到了那些侍者，魔女伸手在一边的椅子上轻轻拍了拍，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
“那些人可是不听劝的。”
“我知道……”
“那你还要救她们？”
“要救。”
魔女：这孩子一定是脑子有毛病
怎么办呢？
“既然这样的话……”
泉水魔女低下头，一边继续切着自己的蛋糕一边说。
“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小梅。”
“嗯？”
“在大陆的西南方有个岛屿，那里存在着一个食人族部落，他们会把闯入岛中的人、罪人还有死去的人吃掉，他们相信这样的话就让死者前往天堂，惩戒罪人并得到祖先的保佑。”
“久而久之，在这个部落出现了一种可怕的风土病。”
“有位医师通过冒险者接到了酋长的请求，前去这个部落给他们治疗，最终发现这种病虽然以当时的医疗手段是无药可救，却只能通过食用尸体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因此要控制传染，只要制止当地食人的风俗便好。”
“……结果你猜怎么着？”
“医师被族人们认为是妨碍让他们前往天堂的恶魔，不光自己的住处被团团包围，还被一群已经得病了的狂信徒放火要赶她走。”
“然而医师并不甘心，于是在离开的时候，她绑架了一个已经病重的男孩利用魔法让他在休眠状态假死，通过十几年时间的研究终于成功治好了他。”
“她教育他这种病只要不食用尸体就不会感染，还告诉了男孩治愈疾病的方法，然后让他返回了部落。”
“哈……可是，他最后还是死了。”
“听信大人们的话，主动染上了那种病，去了他所谓的天堂。”
“时至今日，那个食人岛依旧是存在的，所以——”
她转过脸来平静地问我。
“你认为那个医师她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能做到呢，回答我，面前这位不知名的女孩？”
“……”
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知不知道。
“这群是因为医师她在最初就犯了一个错误。”
魔女一边往红茶里放糖，一边自问自答着。
“导致这灾厄源头的并不是疾病是否能够治愈，也不是那个岛是不是被邪神所诅咒，而恰恰就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和风俗啊。”
还趁着史莱姆不注意从我的盘子里偷拿了一个土豆。
“帝国人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最优越的，有着世上最好最丰富的文化，然而……这一点对于其他的文明也是一样，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自己家才是最优秀的。”
“我们觉得食人族野蛮，他们觉得帝国人伪善；我们觉得吃人杀人要下地狱，他们觉得自己必然要上天堂。”
“我们觉得只有炼金、魔法、机械才算是文明，他们却觉得自己的那座岛是世界、宇宙的中心。”
“传统这种东西是要几十年几百年的光阴才能改变的，这是民族传承的病，一种无药可治的顽疾，病入膏肓，已经超越了一个药师的能力了。”
当将这种风俗消灭时，其文化乃至文明也不存在了。
一个民族也将就此消失掉。
“你告诉他们这不对，但你是外人；那些人告诉他这样能上天堂，他们是父与母，是家人。你觉得年幼的孩子们会相信谁呢，父母，亦或是个只见过这一面的陌生人？”
“当所有人都说你不对的时候，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的人能有几个呢，你只能告诉自己‘是我错了’然后随大流，不然恐怕和那个药师一样在岛上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还有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你怎么肯定自己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呢？万一他们只能吃了人就能上天堂，而你却要要下地狱的话又要该怎么说才好，呃，咳咳，没熟透……”
咬了一口我的土豆，结果却一下被噎到了。
魔女擦了擦生理反应流下的眼泪。
“你觉得聪明人应该怎么做？”
“不要碰，不要理，你呆你的岛，我住我的城，你吃人肉，我喝红茶，大家都在自己家安安心心各过各的，然后各自去不一样的‘天国’。”
“可是我听说，蕾拉和圣女们用的药都是从你这边拿的。”
我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吗，达莉拉小姐？”
其中的干系其实并不难猜。
所以，这不是请求。
泉水魔女：……
“你居然是要威胁一位魔女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达莉拉扬了扬眉毛抖了两下手里的叉子说道。
“瑞伊是知晓也默许了你在这里的存在吧，不然不可能让你给那些圣女配药。”然而女孩却径直迎上那挑衅的目光，用不带一丝怯意的声音正面回应着。
“这种情况下，甚至可以说你一个人就能支配那些孩子乃至是全城人的生死，而且，我认为医师的工作也很容易就能收买人心。”
“除非是存在特别的信赖关系，否则她是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魔女留在这里的时间最久，因此，也是最为可疑。
真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协助梅薇思逃走……”
“因为那孩子是真的想要离开，向身为前辈的我打听的话那自然是会好心地提供一些建议啦。”
“可你却对这里一直发生的事熟视无睹？”
“那个，哈哈，你说什么呢，我可是魔女。”
她嘟嘟嘴嗤笑着，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真觉得好笑。
“世人对于以邪恶自居的魔女，居然还要求那么多的嘛？”
“我爱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毕竟黑王给我们的行为准则就只有一条——‘自己开心就好’了。”
没人可以让魔女们规规矩矩。
“现在我要带她们走，你能帮我吗？”
“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呀……”
声音明显是有点恼火起来了。
“既然听了那个故事，你应该明白这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善与恶，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原始部落，然后疯狂嘲笑他们是没有文化不懂礼节的野蛮人。”
“如果你只是想救那些魔法师，我很乐意提供一些协助，但若是你想不通要救那些圣女，那恐怕是要对不起了，咱泉水魔女真心的又废又弱，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忙。”
就算救了她们，她们也只会恨你，甚至都不会有人对你说一声谢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救……
你难道这么想被别人恨一辈子吗——？
“就因为是所谓的‘传统’，所谓的‘规则’，就要无视一切悲剧的发生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争取这一位的支持，圣女们和外来魔法师之间不存在信赖关系，而和她这样一直尽心尽力提供医疗救助的魔女，却是存在深厚的信赖关系。
史莱姆不能强求那些孩子跟自己走，
但是泉水魔女达莉拉，她可以做到。
“我不能理解你现在的做法，魔女小姐。”
“那就由我反过来问你好了……”
她有重新打量我一下，然后端正了一下身子说道。
“你真是因为觉得这是一出悲剧，才站出来拯救她们的嘛？”
我吗……
……
“你果然是个缺乏感情的生命啊。”
感觉就像是在被嘲笑着。
“别以为能在魔女面前蒙混过去，我想你根本不具备和人一样的同情心吧，其实根本就不明白，也不懂。”
“只是那些告诉人‘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去救’，秉承着这样的行为逻辑，你才会有所行动的吧。”
“现在明白了吗，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发现自己是被做了同样的事了吧。”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什么是罪什么是恶，都是以名为教育的手段烙在你的思想里的。”
“这种行为还有一个不高雅的称呼哦，那就是‘洗脑’哦，比如说现在，你能准确地告诉我你非要救她们的理由吗？”
明明就没有任何的动机，却插手进来了……
“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吗？”
“你真的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的吗？”
“又或者说，你只是个遵循着设定好的轨迹，被他人玩弄在掌心的提线木偶呢？”
或许你和那些圣女没有任何区别，被当做羊羔一样圈养着，然后在某一天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献祭给邪神。
“……”
史莱姆不知道如何回答。
从一贯坚持的“合理性”的角度看——茜娅到底是没有插手进这件事的的理由，沙漠之都还没有对我产生威胁，营救计划也近乎是无利可图。
米迪卡的自杀，这种理由简直是自欺欺人。
茜娅心里并不同情那个男人，也不至于因为有人在面前寻死觅活，就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去冒险。
那么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真的，真的有必要去救那些圣女吗？
把自己和师弟一起置于险地，这样真的值得吗……
只救莉卡她们的话，明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为什么那些被称作“圣女”的孩子就一定不能一起离开呢，为什么只有她们不能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活下去呢？还有一点……
为什么茜娅无法反驳这个魔女——？
心里好乱，好乱。
“你与我的交流就这么结束好了。”
魔女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请等一下！”
衣襟被抓住了。
“我，我……”女孩说不出话来，就像她找不到自己行动的理由一样。
“要说就快点，不说我就走了。”
“……我不允许。”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呢。
史莱姆其实一直都希望着，我去过的地方，那些见过我的人，我的伙伴还有家人，他们最后总归能是幸福的……
或许跟魔女说的一样，茜娅是被教导成这个样子的，我就跟那些小圣女一样，以自己的想法去做着“正确”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但我追求的是一个正确的，接近理想的结果。
因为他们如果对我笑的话，茜娅也模模糊糊地能感觉到什么。
邪恶的史莱姆可是很自私的。
我真的希望有一个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
——所以我不允许。
不允许这座城市以现在的姿态存在，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允许它的存在。
“我不想允许这种事继续发生，就算自己被认做是恶魔的一方也好，我也绝对不会允许！”
达莉拉说的很对，那些圣女去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去的时候，她们自认是幸福的，而只有阴毒的恶魔，才会阻止这座城市被她们所爱的人民获取生命之水。
这一点真的好奇怪，但是却无法否定。
茜娅眼中的救赎在她们眼中是站在最为恶意的一方。
“……只是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呢？”
魔女小姐伸出一只手抚摸起女孩的脸打趣着说。
“如果这整座城的人拦在你的面前，告诉你不把圣女留下来，他们就把头砸墙上撞死，怎么办？”
“我会给他们留下必要的水的。”
“可他们拒绝了呢？”
“击溃他们。”
“那如果挡在你面前的是瑞伊呢，她也一样是圣女啊，在十几年以前，那个女人可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哟。”
“……”
“你有明知道站在错误的一方，也有成为那唯一的魔王的觉悟吗？哪怕与所有人为敌，也绝不否定自己。”
“如果这真是错的话，那么我就将这错误变成正确.”
“即便你面对的是——”
“那个医生，是为自己没能救下那座岛后悔，是为自己被那个男孩憎恨后悔，是被要救的人当成恶魔而后悔……”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字字地说着。
“还是为自己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到而后悔呢？”
“所以……”
“挡我者死。”
……
“梅薇思是怎么逃出去的，你知道吗？”
神殿的下方好似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想要正面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史莱姆现在需要这些前辈们总结的经验。
“地下六层有个被水气溶出来的盐洞，我一直猜测那是能一直通到地上的透气孔，看你的说法小梅她应该是从那里逃出去了，只不过……”
“怎么了吗？”
她顿了顿，才说道。
“没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怕是很难在里面移动，盐壁爬在里面可是会很滑的，而且那个洞真的是好窄好窄。”
达莉拉像是炫耀似的把自己的胸口挺了挺。
“万一有岔路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腌制美少女什么的，超恐怖的说！
“那梅薇思小姐她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我怎么知道呢，或许是人家运气比较好吧。”
魔女一脸呆萌地眨巴着眼睛。
“不像我一样钻都钻不进去来着……”
你真不是在炫耀吗？
被关了几十年，心态居然还这么好，
魔女小姐你也是够厉害了。
“我会找别的办法带你们出去。”
“瑞伊那个女人很不好对付，你小心一点。”
“了解了……”
我打算直接去那个洞试一试。
“对了，下一个祝礼日是什么时候？”
“一周一次。”
“那样子有点太久了。”
莉卡说昨天才举行过不是吗……
“其实你来的时间刚刚好，每年祭典的前几天都是要提前给魔法阵补充魔力的，所以两天之后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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