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是成千上万的骸骨……
多到你已懒得去想那些是否曾皆为生命。
嵌满骷髅头的墙壁一直涌到道路尽头,由白骨铺垫的的道路颜色从白到黄到黑,从总体光洁完整到彻底破碎不堪,通往那暗渊的方向就像这些越发显得昏沉的魔晶灯一样,由死亡铺垫出的时代跨越感几乎如浪潮般一波波袭来。
——这真不是条直通向地狱的道路吗?在那尽头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还是一切罪恶的终结呢。
“蜡烛可以给我一下吗,达莉拉。”
每隔一些距离就会经过两侧都是深坑的石桥,即便明明已经知晓了那里面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茜娅还是忍不住会去在意……
已经涉足了浑水的史莱姆需要去了解。
可到了这种地方后,几乎连【技能·夜视】,都已经看不清这下面有什么了。
“给你……”
轻掰下来一小段,点燃然后丢下去。
我只要一点点的光就可以了。
蜡烛拖拽着微弱的火焰下落着,照亮着那一直沉睡着的东西,一直都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是骨头堆成的山。
数不尽的白骨被胡乱堆叠在了一起,压根分不清手爪和腿骨各是哪个骷髅头的,毕竟压根没有棺椁没有裹尸布,就像胡乱将是一大堆尸体胡乱堆放在了那里,任由其腐烂直至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仅剩些腐烂到看不出几片的碎布,仍在用那点灰斑含糊不清地解释主人的死状,还有那在绝望中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路上已经路过了二十几个这样的深坑了。
根本无法想象出这里沉睡着多少亡灵。
“这是当地普遍的丧葬方式吗?”
如果是用上万年的历史积累出来的话——
“……我想不是吧。”而魔女却在一旁否定着。
“起码圣女下葬的时候还是有棺椁的。”
逝者仍然需要尊严。
“那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于是女孩继续追问。
“呃……”
稍微顿了一下,走在前面的魔女才扭过头来,轻声说。
“可不算是什么好故事哟,茜娅。”
“就算如此我还是要知道。”
“……那好吧。”
这支充满隔阂、冲突还有欺骗的逃亡队伍,在骸骨走廊里的每一步小心的前进中,都显得越发越发的沉寂起来。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死亡和诅咒的气息,少女们就连试图抽泣的勇气,也都渐渐地在这生命丧失的麻木感中消失无影了。
看着这数不尽的枯骨,模模糊糊地似乎就可以明白了,任是谁都逃避不了这样的命运吧,其实……
生命的价值在压迫面前或许远比你想的还要低贱。
“从人类帝国在十万年前创建开始,或者说是在那更早更早之前,这里就已经是这样的地方了,在那更深更深几乎要变成化石了的地方,一直都埋葬着也掩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哦。”
此刻除了魔女外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
“……那正是是奴役还有被奴役的历史。”
史莱姆走在她一旁静静听着。
“在神代之初的时候,这里是属于兽人族种诺瓦族的土地,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是片不毛之地啦,但在当时可是个无比富饶的地方呢,一些会直立行走的小白狗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才终于建立起了大陆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邦文明。”
“后来三王国以绝对实力兴起并开始侵略世界,用前所未有的科技力量终结了由织星龙缔造的神代,占据了这里并把投降的诺瓦族当成了奴隶,让它们成了埋这里最底下一层的枯骨。”
“可是诺瓦是兽人里罕见的魔法种族,而哥布林的魔导采矿机械又全数在地下失灵,诺瓦羸弱的体质又无法满足开采破魔金属矿藏的需求,在受到摧残性的驱使的情况下不久后就彻底灭绝了。”
“之后三王国又将从兽人帝国、人类王国那里掠夺来的奴隶继续投入矿坑的开采,那些可怜人也从此再没能回到地面,这便是沉睡在此处第二层的亡灵。”
“后来又是英雄王带领人类崛起,联合精灵、兽人三方攻陷‘金字塔地区’剑指巴比伦腹地,一片混战过大陆最富饶的土地也就此变成了寥无人烟的荒漠。”
“扎住下来的人类将前线带回来的大量哥布林俘虏,就按照它们对其他种族所做的那样,也全给带到最深处作为榨取生命劳作的矿工,这便是第三层。”
“冰河结束后文明又随着环境退化而衰退,当地民族逐渐出现了分裂并开始相互屠杀和征服,还崇拜起了这个祖先留下的矿洞视之为是‘先祖灵地’,把死去的族人们都运到其中安葬起来,而为争夺它的所有权又开始新一轮的战争,这是第四层的那些。”
“终于伟大的父与母‘莫斯尔与娜提莫’到来,用宗教、水源奴役了当地人并重启了矿坑,用奴隶们死去的近万尸骨硬生生填出了第五层。”
“最后又是大酋长们将曾经和‘太阳部落’敌对的几个部落的后人,又从黄金城的市民之中区分出来,强迫他们成为新的矿工,并用他们的残骸还有已经有的骷髅建造出了我们脚下正踩着的这条道路,这个地下纳骨堂。”
……很神奇吧。
魔女无言地在那里苦笑着。
当时间的尺度一旦拉得足够长,居然一下就很难区分出谁对谁错了——加害者沦为受害者,受害者又变成加害者,惩罚别人的人又在惩罚自己,拯救同族的人又在残害同族。
以群体的恶去惩罚个体,用个体的罪去谴责群体。
终使得对与错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或许只有最初生活在这里的诺瓦族才是最无辜的吧,至于其它的人,说到底似乎也全部都是可憎的侵略者呢。
当下埋在这里的生灵何止是骇人听闻的上百万?
“但果然还是必须要去判断,要去判断出善恶与对错。”
达莉拉伸出手指合上了墙上一个骷髅的下巴。
“不这样的话就无法去憎恨、去警惕,也无法去反思去努力,更无法最终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以继续向前。”
“然而很可惜的是……”
“文明最擅长总是一件事,那便是去遗忘。”
十万年的积累起的血债终于全部都再找不到人来偿还了。
活在当下的人们,永远只会强调自己是不相关的无辜者,而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角色,仿佛一直都在随时间持续扭转和分化,历史或许就是会这样永远重复下去吧……
“我们现在正要到达的地方便是这罪恶之城的顶点了,是那些早死的‘圣女’们的墓,一些在罪恶中出生又在谎言中长大的孩子,她们最后的归宿。”
“那里有什么呢?”
她想从那里找到什么,茜娅有这样的感觉。
“应该会是出路还有一切的答案吧……”
魔女嘴里模糊的嬉笑着。
“又或者,是什么也没有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地下空间往往会因为过度紧张,精神疲乏以至于丧失时间感,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
“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茜娅提醒说。
孩子们的身体都撑不住了,而补给又全被安排在了外面。
“……嗯。”
回过头来以侍女的身份又安慰了下那些小圣女,然后随随便便就趴躺倒在地上,史莱姆虽然说没有肌肉还有骨头,但茜娅果然还是觉得很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失控感觉,真的要把咱H2O的氢键都一个个掰断了呐。
弗雷那边又怎么样了呢……
史莱姆还是挺喜欢这个师弟的,和总是划水我还有不靠谱的大叔不一样,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而且只要答应下的事就无论发生什么也会做到。
——可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人担心的啊!一个太过努力的人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知道自己应该当即就逃走吗?
感觉躺下来会胡思乱想反倒是更累了……
是因为到处都是破魔金属矿物的原因吗。
“你也安心睡吧。”
“嗯……”
反正我是个明天的事只会放到明天去想的史莱姆。
魔女坐在女孩旁边,抬眼瞄了瞄看着那道路尽头的黑暗,悄悄挽自己的衣袖,露出了里面又长出来白毛……
“药效又要过了呢。”
……
……
“师姐那边不知道还顺利不……”
弗雷蹲在屋檐上,一边手里捧着个像是个望远镜的长筒,一边打着长长的哈欠,欣赏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堪称是无聊至极的肥皂剧。
堂堂大酋长被老婆捉奸在床?
被店长小姐一双媚眼勾的脸红气粗当场要把每人抱到床上去,结果下一秒自家老婆就带着成堆的打手,直接从外面踹门杀来了。
……瞅着那脸上快红出血来的五指山,少年此刻感觉真有点对不起店长小姐,有些好心办坏事的感觉。
然而弗雷唯独不想让她这样人莫名其妙就死在这座城里,统治者和反抗者两方都难以分辨谁是好人,借拖住大酋长的这个机会,把店长小姐也从“领袖”的位子上拽下来简直是一举两得……
“大酋长的情妇”这个说法,虽然绝对不能说是好听到哪去,但存活率终究比“魔女”什么的高多了。
埋伏在影子里的蛇忽然就被拖到异常引人注目的地方,幕后主使者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操控她做什么文章了,而失去在底层人物中的威信后店长小姐也只能从这趟浑水离抽身了。
出轨一事自然是少年亲自给人家老婆通风报信的,而大酋长的儿子作为店长小姐的老相好也是同得了消息,就是不知怎么的居然没露头,真没种……
“两大黑帮街头械斗啊,我去——!”
随着正妻对店长小三娘一声“给我打死她”的怒吼,对面的战况貌似愈发激烈了。
店长小姐的手下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可比那些街头混混强多了,一拳一个小朋友,只是大酋长老婆肯定没人敢打,而且两个女人滚地上互撕头发的狠劲儿也实在吓人,你看那大酋长脑袋藏桌子下面大屁股抖得有多Q弹。
大酋长(攻1血1):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布丁啊~~
“神殿那边的动静果然还是好大呀。”揉了揉快要长针眼的双目,弗雷又瞥了下神殿的方向。
“师姐不是说她会安安静静的来的吗?”
不会在下面直接就开始拆家了吧……
少年可不会低估自己师姐那暗藏的狠劲儿。
别看人家就一战斗奶妈,平时只会安安静静边卖萌边甜甜地给你刮痧,真要打起架来可是猛地吓人,拿起大镰刀就要砍死你,和平时相比简直若判俩史莱姆。
“好戏看够啦?”
“当然早就看够了,所谓的家庭肥皂剧嘛,不出人命就好——”
弗雷终于反应过来。
“不对,你谁啊?”
“自然是来要你命的。”
银亮的细剑直锁少年的咽喉。
“狮子盾”的徽章……
——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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