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飞行装置持续发出嗡嗡声响，那是长时间高速飞行下装置过热的警报，也或许是先前总部自爆时波及损坏了。
怀抱中八重樱身体不知何时开始发烫，如同烧得正欢的火炉般，白晳的肤色透出红色，一滴滴汗水从额头滑落。
天际边出现一丝白线，不急不缓地拉长、扩大。
天亮了。
符华停浮在空中，默不出声，只是将目光投望向正被光明驱逐的黑云。
半晌，她不远处的空间荡起一阵阵波漾，休伯利安出现在符华面前，舰体屏障缓缓分开一个供一人通行的口子，像是在迎接她。
符华定定不动，目光穿过缺口，落在甲板上娇小的修女。
而同时，后者的眼睛也是紧紧锁定住她。
相望复杂。
短暂的沉默之后，符华控制“月轮”缓缓降落在休伯利安号的甲板，低着头将八重樱轻轻靠在一旁的炮台下。
也顺便把了下脉。
脉象稳定。
“樱怎样了？”德丽莎下意识地上前。
“……心跳还算稳定，学园长。”
“你还认我学园长？”
“学园长的辛苦教导，符华不敢忘记。”
“好吧，”德丽莎揉了揉额头，问着，“什么时候被我爷爷招募的？”
“……开始便是。”
德丽莎定定地盯着符华的眼睛，试图窥见她心中所想，直到符华垂下眼帘来躲避也没能看出什么。
“你给姬子的那管药剂，是什么？和那副眼镜。”
“玛基博士留下的，前天命第三研究所首席科学家，能暂时中和人体内的崩坏能，那是最后一剂了。”
“那副眼镜承载着天命第四代弑神装甲，代号月蚀 ，我从赫尔海姆实验室里偷取出来的。”
“八重体内的律者意识随时可能发难，”符华说着，看了八重樱一眼，低声道:“还有姬子和……琪亚娜……”
嘭！
犹大砸落在甲板上，一条锁链延伸到德丽莎手中，化作光矛直指符华的咽喉，锋锐的矛尖不断散发的寒气使得后者皮肤不由紧绷起来。
“闭嘴。”德丽莎平静说道，握了握光矛将其收回。
尽管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但仍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极其沉重的悲愤自她的心里弥漫而出，充斥在周身。
并不像以往时候不经意间所流露出来的傻里傻气，反倒是一个孤独的复仇者。
甚至让符华有一种错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德丽莎，并不是擅长漫画粉末化的圣芙蕾雅学园长，而是天命极东支部指挥官，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符华，你我相处这么久，你不像是会背叛学园的人……”
“所以，给我一个理由！”德丽莎忽然伸手拉住符华的手臂，死死地抓住，就像是一个小孩倔犟地拉着做错事的大人想让大人向自己道歉。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德丽莎，先前刻意表现出的平静是为了掩饰心底的迷茫，将何去何从的迷茫……但她却不能在姬子和芽衣面前暴露，因为那只会瓦解众人的意志，徒增烦恼。
“……对不起，学园长……”符华后退，慢慢从德丽莎手中抽出胳膊，在十步开外站定，眼神莫名，看向德丽莎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
“世上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理由，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明面上的遮羞布。”
“我该走了，我身上的装甲是奥托研制的，他肯定有追踪的手段，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免得暴露休伯利安号。”
“……你准备去哪？回天命向爷爷报告休伯利安的位置吗？”
“不，我想回神州了……虽然档案中写着我是神州人，但我却没有一丝关于神州的记忆。”符华抬头望向东方。
哗啦——
锁链声急促响起，矛身在符华眼中飞快放大，最后停在她头上不过寸许，劲风扫过，将符华的头发吹得飞舞起来。
但符华不动，迎着德丽莎凶狠的目光。
两人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
“……你走吧。”
许久，德丽莎眼中噬人的凶狠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抹疲倦，她转过身去抱起八重樱，头也不回地向舱室方向行去。
指挥室中，姬子神色肃穆看着终端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正高速移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休伯利安。
一副红框眼镜，与一管颜色深红的药剂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她想了想，将药剂收进怀中，然后拿起那副看似普普通通的眼镜，但目光却被一旁监视器内符华的举动所吸引——
向着德丽莎的背影微微弯腰，双手抱拳作了一揖，符华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德丽莎的耳中:“学园长，我们未来再会。”
未来再会，符华。
姬子笑了笑，将眼镜紧紧握在手心中。
“装甲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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