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堡内,少女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准备着逃离这座城堡的工具,桌子上摆着小刀,食物,还有一把老旧的火铳,少女将银制弹丸塞进了里面,这是她能够搞到最好的远距离武器,她以为这东西现在还能够杀死血族,这是一个筹备已久的计划,她要逃离这座城堡,逃离她的噩梦,就在今夜。
城堡里响起了钟声,那是摆钟发出的声音,少女知道,那该死的血族的用餐时间到了,她将背包丢在昏暗的角落,坐在椅子上等待那血族的到来,男人不久便如约而至,他从不多言,抓起江兮压住桌子上,獠牙刺进她的脖子,鲜血从江兮的体内被抽出,她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男人填饱肚子便走掉了,江兮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按照计划逃走,她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红色药水,喝下去后身体正在慢慢恢复,这是她背着那男人从一个狐狸女巫那买的恢复药剂,因为是人类,江兮并不会魔法,她也没有童话里类似于法杖那样的东西,很小的时候江兮就被自己的母亲狠心的丢给了血族,不,应该是被她那狠心的父亲所抛弃,只因为她是一个人类,只因为他的父亲爱上了一个恶魔,出生后的她连一点有关恶魔母亲的血脉都没有沾到边,把江兮抚养到五岁,或许是这父亲对她最大的怜悯。
现在她准备去阿戈尔,她从那个血族口中得知,那是各个族群在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庇护所,虽然她是人类,不清楚阿戈尔是否欢迎人类,但是现在只有阿戈尔是最安全的地方,江兮只要在男人熟睡时跑得足够远,只要江兮能够跑到城市里,她就能够有办法找到阿戈尔的入口,然后躲进里面。
深夜,摆钟的钟声再一次响起,男人又来享用他的美食了,可这一次房间里没有那可爱的美食,只有敞开的窗户,他怒吼着,数以万计的蝙蝠被惊醒,从城堡中飞出,它们在黑暗的森林中穿梭,能看见的只有它们那可怕的血红色眸子。江兮奋力的奔跑,即使荆棘割破她的肌肤,她的双腿也在不停的奔跑,她要逃离那深渊,可是,又有谁能够跑得过深渊呢?
江兮跑出了森林,背后黑压压的一片袭来,将少女绊倒,蝙蝠的牙齿在她的肌肤上撕咬着,鲜血从伤口涌出,它们太久没有饮血,发了疯似的围上来,江兮抓着泥土,想要站起来,想要从背包里取出铳器开枪,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站起来呢?她几乎要放弃了,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蝙蝠群中拽了出来,江兮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她紧紧闭着眼睛,身上的伤口疼的要命。
“安德莉亚,把那女孩给我,那可是我的血仆。”男人从森林中走出,冲着抱着江兮的人说道。
这时,江兮才睁开眼睛来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头发是雪白色的,扎着干净利落的短马尾,血红色的眸子足以证明她是也血族,但不知为何,江兮在她的怀中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是错觉吗?
“和你说话呢!”
男人愤怒,黑压压的蝙蝠群朝安德莉亚袭来,她却不以为然,变出一瓶恢复药剂倒进江兮的嘴中,少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眼看蝙蝠群就要逼近,一瞬间,蝙蝠群毫无例外撞在了那突然展开的防护罩上,安德莉亚嘴里低声念着咒语,极其强大电流瞬间外放,蝙蝠群无一幸免,化为无数的黑色灰炭落在地上。
“安德莉亚!那些都只是我的孩子!你也是血族!看看你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杀死同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血族,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该被驱逐出血族。”
安德莉亚脸色一沉,将怀中的江兮放在地上,男人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中还在不断涌出侮辱她母亲的话,几乎是一瞬间,男人便人首分离,倒在了血泊之中,男人死亡,城堡也应声倒塌。安德莉亚转身看着江兮,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那几秒钟,空气都是凝固的。
我要死了吗?她会杀了我吗?
“走吧。”
安德莉亚忽然开口,江兮一愣。
“我送你回去人类社会。”
安德莉亚从腰带中取出一管鲜血一饮而尽,从江兮身边走过,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江兮着急的爬了起来,拽住了那人的披风,她的手都是颤抖的,安德莉亚感觉得到。
“你…不会杀了我吗?”江兮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答案。
“不会。”
安德莉亚看着她,眸子里除了一丝同情,再也没有其它感情流露出来。江兮明白了,但又不解,她很小就在血族之间徘徊,充当着血仆的身份,在她的理解当中,血族只是恶魔罢了,江兮的身上就有无法复原的咬痕,雪白的绷带下是为了掩盖身上的伤痕。
“能和我讲讲阿戈尔是什么样子了吗?”江兮忽然开口,“我要去那。”
“你要去阿戈尔?那里对你们人类来说,并不友好。”
江兮却坚定的点点头。
“行,我送你去阿戈尔。”
安德莉亚并没有过多的去回答少女的问题,她只是带着少女走着,穿过有许多动物的森林,这可比江兮之前待的森林有生气多了,即使现在是深夜,也让她忍不住多停留会儿,安德莉亚也跟着停下来驻足,顺带洗干净身上的血迹。
不知是玩心大发,江兮在森林中待了很久,直到天明,被黑暗压抑了太久的心终于在阳光下得到了洗涤,她还趁着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会儿编了一个花环戴在了安德莉亚的头上,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安德莉亚看着江兮的样子,稍稍愣了会儿后,稍微弯下腰,江兮踮起脚尖,这才将花环戴在她头上。
“这是?”安德莉亚不解,她摸了摸花环上的花。
“这是感谢你救了我的谢礼。”江兮貌似忘记了安德莉亚是一名血族。
“我……”安德莉亚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眼前的少女。
那血红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跳动,江兮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救命恩人也是一名血族,她别过脑袋,红着小脸,好似在逃避自己刚才的行为。
她们又穿过了一座小村子,村民们都在忙着今年的耕种。
因为没有交通工具的关系,她们花了足足有两天的时间才抵达人类的城市,一座繁华的大城市,江兮惊叹着自己居然离人类社会那么远,她究竟被当做货物转卖了多少次。两人进入了大城市以后,江兮便好奇的四处看看,有很多东西她都已经不认识了,电子设备也不是她所认识的型号,江兮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变化了。
在地球,有很多地方人类是去不了的,在人类的眼中,或许那里是一座高山,事实上那是被魔法隐藏了起来的山谷,各个种族隐藏在人类社会当中,与人类和谐共处,阿戈尔是血族始祖塞西莉亚创建的,现在由特蕾西娅管理,专门为各个种族提供帮助的地方,不仅仅是医疗,还有安排工作,只要有足够多的资源,阿戈尔都会提供相应的帮助。用“如果没有阿戈尔,各个种族就不能顺利在人类社会生活。”这一句话来形容这里也不为过,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免费的东西,得到馈赠的同时,那人也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安德莉亚就受到过阿戈尔的帮助,在血族大内乱结束后的她,拖着被诅咒的身躯来到了人类社会,那时的她没有家,只能躺在公园的椅子上,树上睡觉,清理身上的血迹也只能够偷偷的清洗,被人类发现了更是一大麻烦。现在她有了家,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在郊外,很安静。
安德莉亚花了些时间找到那一扇只属于阿戈尔的门,她推开门,带着身为人类的江兮走进来,阿戈尔算得上是各个种族之间的高档会所,不过更像人类的酒吧。其实说起来就很奇葩,当没有种族带领的人类推开这扇门时,看见的只是个摆着正在维修牌子的厕所,谁也不知道特蕾西娅为什么这样做,为了杜绝人类吗?还是恶趣味。
安德莉亚带着江兮穿过人群,实际上这里的人并不是人类,除了江兮。她又带着江兮推开另一扇门,里面的金发少女早已经恭候多时,身旁的女仆恭恭敬敬的鞠躬,端上了一碟零食,特蕾西娅露出虎牙看着安德莉亚,笑的灿烂。
“一来就给我带零食,真不错呢,安德莉亚。还有你头上的花环,跟你的气质根本就不符合啊。哈哈哈。”
“并不是特蕾西娅,她只是我顺手救下的人类女孩,估计来阿戈尔也是寻求帮助的。”
安德莉亚的解释让特蕾西娅瞬间扫兴,她挥挥手作罢。
“人类女孩,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告诉我。”特蕾西娅直问。
“我……”
江兮忽然咽住了,从被安德莉亚所救出来到现在,她都沉浸在自由的快乐当中无法自拔,少女真的太久没有看见过太阳了,她需要适应,至于得适应多长时间,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坐在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份牛排,还有饭后甜点,江兮还在犹豫要不要吃,但是空着肚子也不是办法,理性告诉她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之后的事情就留在之后再说。
隔壁房间,安德莉亚和特蕾西娅还在聊着什么。
安德莉亚从腰间取出试管,昂首将里面的鲜血一饮而尽,特蕾西娅看得出来,她的样子很虚弱,没有曾经的精气神,因为那试管中的血是人造血,特蕾西娅清楚得很,这些人造血是她为安德莉亚供给的,而人造血没办法为血族提供需要的营养。
“安德莉亚,你确定还要食用这些人造血吗?小心被那些逍遥法外的血族反杀。”特蕾西娅打趣着,一个响指后,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保险箱。
“不用担心我。特蕾西娅,帮我备一些特殊的枪支,我需要它们,它们能够弥补我的缺陷。”安德莉亚从保险箱内取出新的装有人造血的试管。
“可以是可以,不过……”
“世界不同了,特蕾西娅,我的野性需要被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那个人类女孩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人类女孩子啊,给你当血仆怎么样?”
安德莉亚不语,她早已经发誓不在吸食人类的鲜血,她也不会打破誓言,现在的安德莉亚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罢了,可是这一适应,适应了快十年了,她真的还要这样下去吗?
“给她安排一个住所吧,代价我会付给你的。”
安德莉亚欲要离开,却被特蕾西娅一把拽住手腕,刺痛的感觉刺激着大脑,安德莉亚看去,特蕾西娅已经将自己的手送到嘴边,獠牙刺穿那人的皮肤,许久,特蕾西娅才将獠牙**,她很满足,安德莉亚的血和别人的不一样。
“代价支付完毕,不过我手上可没有房子了,让她跟着你吧,就这样决定。”特蕾西娅坐下来,拿出手机开始玩着人类世界的电子游戏。
门被推开,江兮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见门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松了口气,又坐下了。
“我带你去安排的住所。”
正午时下了场雨,雨水冲刷着整座城市,这场大雨洗刷掉了不少罪孽的味道,因为没有伞,安德莉亚就将身上的外套披盖在江兮的头上,她的衣服能够挡住雨水的冲刷,让江兮在这场大雨中得以幸免,不被淋成落汤鸡。
安德莉亚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她为何要把自己的外套给一个人类女孩呢?她本来可以不必如此,但她得学会善良,学会懂得除了嗜血以外的情感,但十年来,安德莉亚究竟适应了些什么?她根本什么都没有适应,双手染血时她仍然会兴奋,她感到喉咙干涩,那时的她恨不得立刻抓一个人类来滋润自己的喉咙,那样也能够恢复力量。
她站在原地有几分钟,江兮就这样看着她的救命恩人站在那儿,江兮在思考血族会生病吗?答案是不会,如果血族感到身体不舒服时,只会身体有些虚弱,病痛这种东西,对于血族来说根本就沾不上。
“那个……安德莉亚?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江兮小心翼翼的呼喊她。
“可以。你去洗个澡吧,换洗的衣服我会给你拿来。”安德莉亚这才回过神。
江兮照做了,她关上了浴室门,习惯性反锁那扇门,脱下衣服后还有一层层绷带保护着她的身躯,绷带被解开,丢弃在地上,江兮的身上有不少咬痕,那是她的噩梦,是不愿意被人看见的,热水拍打在她身上时,她都能够感觉得到疼痛,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残留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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