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了……”贺昭赐低下头不敢看他，她稍停顿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向他坦白：
“裴弃，我曾经对你恶语相向，将你真心踩在脚下，甚至最后还差点杀了你，这些都是我的罪，我……”
“所以你这辈子是来赎罪的吗？”裴弃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熟悉的狠厉，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补偿。
即使做错了也是你的选择，既然你曾经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样做，就不应该感到后悔，更不需要因为你那可怜的愧疚心而将同情强加在别人身上。
就好像你道歉了就必须要别人原谅。
打你一巴掌又给你一颗枣的事裴弃永远也不会接受。
他的手突然间收紧，紧紧捏着贺昭赐的手腕，像是怕她挣脱，猩红的双眼与他此时苍白的脸色一对比显得更加吓人。
“贺昭赐，我不恨你，你也不需要赎罪，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放你离开。”
可你明明是不愿让我走的。贺昭赐在心中想。
她微微拧着眉，手腕处被男人捏得泛酸，可她不敢挣扎，怕扯到他的伤口。
赎罪吗？也许刚重生回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对他还只是愧疚吗？
“裴老爷找过我。”她突然平静地开口，那一刻能感受到裴弃的力道松了些，他在紧张。
“裴弃，他说不管怎样都要我离开你，因为我是你的软肋。”贺昭赐话音刚落，裴弃的手也彻底松开了，白皙的手腕上几道指印很刺眼，他偏过头去不愿去看。
想起这次差点害得他的昭昭受伤，裴弃眼尾下垂，阖着眼，五指向后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像是妥协了：“那你走吧。”
他从未想过在她身上奢求些什么，这么些月的陪伴相处已是他两辈子求来的恩赐，裴弃很满足了，却在放女人离开的时候不知足。
人都是自私的，但在贺昭赐面前他总是竭力压抑着欲望，可能是生怕自己满身污秽，会玷污了那个纯洁的女人。
贺昭赐也没生气，而是瞥了一眼因为抓头发的动作而露出来的红绳，弯唇轻笑了一声，与面前躁郁纠结的男人相比，她的反应可以说是平淡如水。
起身拉开窗帘，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贺昭赐发梢被外头的阳光照得发出淡淡光晕，裴弃看向她时差点被她明媚耀眼的笑刺激得差点压制不住那骨子里的执念。
“我不走。”她轻轻开口，“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裴弃，你也是我的小太阳啊。”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可以决定自己的流放，遭遇风雨，心路不开，愁思就会绵长，直到有一天，撞见阳光。
在爱上裴弃之前，贺昭赐也曾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也曾颓废懒散地浪费生命，甚至在无数个白天黑夜，她像是大海之上的一只小帆，飘渺得找不到方向。
倒也想过活个几十年一死了之也不会对这世界有任何留恋，但直到他的出现让她明白了光的意义所在。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裴弃的单项付出，也不是贺昭赐的单项救赎，他们在一起，可能不会变得更好，但是一定会更加快乐。
是啊，自己快乐就好了，贺昭赐要的从不是某一方打着爱的名义委曲求全，而是尽情撒野。
“我爱你，你的一切我都爱。”她衷心地露出一个笑，
那一刻阳光闯进阴暗的某处角落，强烈的不仅笼罩着那个瘦小又勇敢的女人，更泄露在了裴弃的病床边。
激昂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安抚，裴弃看了一眼床边的光斑，松开了藏在被子下紧紧握住的手。
他从未想过贺昭赐会这么爱他，一切虚浮得像是一场梦，但他此刻无比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梦醒了她也还会在。
她是贺昭赐，她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原来极致的爱意真的会融化暴戾和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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