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随着玻璃窗外划过天空的蓝光，我的眼睛本能的闭合上了几秒，在不远处的地方，以紫色为轮廓的闪电像是生长的树根一样分裂出了不同的旁枝，短暂的雷暴声几乎同时跟上了志和的话语。
【志和】“没事，遗忘掉或许最好。”
这种明显带有演技的无所谓，是非常容易看穿的，他可能因为落寞，而将自己的双手的十指扣在一起。
【刹】“那我走了。”
我向他招了下手，这样的动作比起我前面的态度已经要温柔许多，尽管如此，好像把自己真实的东西封闭起来，用虚假的面具来进行交流，于是乎疏远的墙壁便有了薄薄的一层。
志和扬起嘴角，牵连出了自己不希望出现的苦涩。
【志和】“那么再见了。”
他可惜似的小声嘟囔着，我总觉得空落落的，于是握紧拳头，从猫九哩走了出去。
没有任何实感。
***
穿过了外围的路，我来到了平时上学会经常经过的街道。
还未等到该有的时候，天上的乌云便早早的散开，此刻天空一片干净纯至，但太阳也已经偏先于西方，以成为日暮的宣告。我所能见到的人也变得稀疏起来，光线反射着汗珠，即使多了惬意，可时间恍然难熬许多。
周围的杂音是极致的单调，最为突出的莫过于公交车的引擎声。
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在不远处交谈着，那个学生打扮的人应该是蝉木没错，然而这个年长的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给我的映像估计是容易遗忘的那一类。
对了，他是区共所的龙友先生，是管家的朋友来着。
……………完全是一副关系密切的样子呢，唯一没有出户我意料之外的，就是蝉木还是那个开口最少的人。
【刹】“蝉木。”
我用较为自然的语气呼唤她的名字，这样才有那种突兀碰面的感觉，使心里不那么尴尬，但如果她选择了敷衍，那算是无可奈何的吧。
【蝉木】“嗯？学长。”
蝉木注意到我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确定只是偶然的碰面以后，反而背着自己的双手，那是紧张的表现。
奇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我刚刚察觉到了不久，来不及深究，那不祥和的气氛就消失了。
龙友的喉咙里闷出疑惑的声气，他张开五指不停的抚摸自己那硕大膨胀的啤酒肚，然后打了个满是烟味的饱嗝。
蝉木不得不无助的把视线投向身边眼神如死水微澜一般的男人。
【龙友】“红仪家的先生吗，好久不见，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刹】“这也是我想不到的，我打扰到你了？”
我用平静到和说笑扯不上边际的语气向他回应道，这样不冷不热的待人处事像是螺旋似的，很容易就把人给吸进去。
龙友大笑几声，将蝉木像是玩偶般不知轻重的搂进怀里，对我说道
【龙友】“吼，这位小姐是我的一位顾客收养的孩子，很不错吧…………”
【刹】“我们认识，她是我的后辈。”
【龙友】“是………………啊！我知道了，鲰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吧？那我可真是个不识趣的电灯泡，我先走了，鲰小姐，你说好的东西过几天我会给你送过来啊。”
蝉木默默的答应了一声。
他的脸上是让人不舒服的表情，自以为已经明白了什么，其实不过是误会罢了，我像是对待八卦的老人一样，朝龙友离开的地方蔑视了一眼。
【刹】“这个不得要领的家伙。”
我往身边看去，发现蝉木不再是那毫无波动的模样，她似乎在考虑什么，眉头交错在一块。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如此动容？
不过那不是我该关心的，因为我没有资格去询问别人的私事，我也尤其讨厌这种人。
然而意识到我就在身边，围绕在蝉木身上的那份困扰，渐渐的吧那份浮躁给抑制在了深处，但依然附在她的心里。
【蝉木】“学长。”
【刹】“怎么？”
【蝉木】“一起、回家？”
听到这句好像请求的话语，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抬起手腕，盯着上面早已损坏到不再转动的手表。
【刹】“啊………我看看，还有的是时间，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一起回家吧，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同路的。”
我原本以为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有很多是片面的，包括我也是，于是对外界缺少了常人拥有的好奇，已经变得十分淡然了。
其实她是个非常向往生活的人。
这是我们第二次单独同行了吧？
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这样突如其来的落差感，使我觉得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遍布这污秽。
污秽……………
这个词汇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非常的敏感了。
是因为我自己，还是伊子呢？
面对昨天发生的那种事情，我还是向管家问出了些东西，虽然他并没有把事情完全说透，但我将志和告诉我的情况结合一下，基本就已经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现实”。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其他亲戚的眼中，伊子永远是那样的“肮脏”，我也明白了，她那无处诉说的愤怒和憎恨。
可是，这并不烦碍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使永恒也会在时间中磨损，哪怕我们姐弟的关系从未真实过，也不会被其他的残渣破坏。
但是已经晚了。
她的某种本质，已经彻底的歪曲。
我越来越讨厌迟钝的自己，如果早一点就能够发现到她内心混合的哀怒，会不会不一样呢。
不，对我来说，去体谅别人的烦恼和芥蒂，无非就是在浪费自身的情感，最终把自己也拉近了同样的沉浸里。
有这种想法的我，根本不配去分担伊子的憎恨。
果然，不论怎么样，最后都是不会改变的。
我没有说半句话，双足像是被锁链钉在了地上，无力的影子在彷徨，一动不动的，看着蝉木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
在灰色，填塞到没有一丝空隙的台阶上，我停留在了阶梯的最上方，而蝉木则已经走到了阶梯的最下端。那是昏黄能照射到的地方，我这里却像是幽怨组成的湖泊，拨动不开。
【蝉木】“学长？”
回过头来，我们已经遥远的与彼此对视，她沿着走过的石底，走到了光线分割的地方。
【刹】“抱歉，我的精神不太好，而且有些不舒服。”
又来了，腹中的那股冲动，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是全身上下都在排斥着。
像是有某种东西，在我的身体里面寄生着，吸食我的血液和营养，同时感到非常的失落………和莫名的伤感。
【蝉木】“学长，在困扰着，对吗？”
我耸了耸肩膀，想做出没事的样子，然而蝉木瞳孔中投射出来的，是满头虚汗的我。
艰难的移动脚步，我脱离了身处的阴影，蝉木也配合着我，两个人并肩行走，却称不上多快。
如同被她捡来的小狗似的。
【刹】“也许吧…………”
我并不想承认。
【蝉木】“…………”
【刹】“你说，如果不依靠其他人，不依靠伦理的话，一个人可以生活下去吗？”
【刹】“我………并没有和这个家建立起真正的关系，也不是伊子真正的亲人，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需要她，还是她需要我。”
【刹】“毕竟她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的长达大过…………尽由着自己的任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将想要诉说的那一片小角，用极为不恰当的语言给说了出来，逞强的不让疼痛使声音颠簸，但还是没有满足自己。
【蝉木】“我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关系。”
正是因为不明白，不理解，蝉木没有在上面倾注任何的感情，也是，能得到她的安慰，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蝉木】“……对不起。”
因为感到自己的冷漠和极端，她居然开口向我道歉。
【刹】“不，没事的，是我太奇怪了，讲了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话来。”
不知怎么的，一旦我有了这样无助，朦胧的感觉，我就会特别的想要把自己的情感给倾倒出来，因为心中被塞满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在贞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了。
声音又再次沉寂了下来，只有我们的鞋踏在地上的清脆，对话到这里便不再继续下去。
时间
在奔流…………
天上已经有一半染成了黑与蓝，零散的星点就在那边发射出了微光。
我们一起到了洋馆的门口，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伊子就站在门口，守候着归家之人。
【伊子】“回来了吗，咦……………奇怪………为什么。”
原本语气中满是喜悦和迫切的伊子，在看到我身后的蝉木以后，默默的将表情影沉下去。
【伊子】“你为什么和刹在一起？”
没有大声的质问，也没有多余反感的行为，只是普通的询问，我却清晰的认识到，伊子对蝉木已经不再是初次见面时怀抱调侃的心态，而是换为了更加严肃的态度。
【蝉木】“和学长同路回家，而已。”
蝉木弯腰鞠了一躬，极为漠视的回答道。
【伊子】“是吗？那还真是麻烦你了，他倒是从来没有说过，要陪我一起回家呢。”
我闻到了宣誓主权的味道，还有动物对入侵者的警告，仿佛有其他的威胁，要把她的幼崽给夺走。
蝉木不再理会伊子，转而看向我。
【蝉木】“学长，我走了。”
【刹】“啊？嗯，再见。”
伊子依然盯着 蝉木，那是我形容不了的眼神，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伊子才肯罢休。
今天她是怎么了？
【伊子】“呐，刹，过来一下。”
她忽然变换了一副表情，抛去了那习以为常的冷酷和沉默，声音变得沉稳起来，脸上是孩子才会有的天真笑容。
疑惑的我走到她的面前，伊子轻轻的用她那小巧的手主动牵着我。
【伊子】“欢迎回家。”
温和柔嫩，还略带点撒娇的语气。
【刹】“什么？”
这和平时的伊子根本不一样，简直就像是………为了不让我离开，而努力的讨好我一样。
这种改变使我脊背充裕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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