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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冈布·瓦尔塔

(五十八)冈布·瓦尔塔

[亚克兰大陆西南部 矮人王国 瓦尔塔 皇宫大殿内]

与瓦尔塔热闹非凡的城市夜景相比,皇宫的夜晚显得异常寂静。

在那金碧辉煌的古老大殿上,仅点燃了两排微弱的烛火,在这烛火的包围下,两道身影正面对面对峙着。

不过,昏黄的烛光实在有些微不足道,只有借着大殿穹顶处的那块圆形的玻璃天窗映射进来的月光,他俩才得以看清彼此的面孔。

其中一人,端坐在那由洁白光滑的大理石与精巧闪亮的银饰打造的尊贵王座上。

他是一位矮人族老者,灰白的长卷发上并没有配以任何饰品,浓密茂盛的胡须几乎覆盖了他半张脸。

布满斑纹的苍白皮肤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浑浊却犀利的双眼仍旧留存着一丝精光,仿佛能看穿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他消瘦的面容和那已经不剩多少血色的双唇虽然略显憔悴,却仍旧锐气逼人。

虽然由于上了年纪,浑身都肌肉已经萎缩,但也不难从他那年迈却仍旧挺拔的身形上看出他年轻时英姿焕发的影子,他的身高似乎也远高于矮人的平均身高150cm许多,如果不去看他那浓密如发的长胡须的话,说他是人类应该也没人会怀疑。

没有佩戴皇冠、亦没有任何能够象征其尊贵身份的物品在身,仅仅只是穿了一身宽松的灰色长袍而已,就好像是正准备就寝似的。

但,仅仅如此,仅仅只是慵懒地托着下巴,斜靠在那与其朴素的衣着反差极大的奢华王座上,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属于王者的压迫感。

而在他座下与他面对面的则是一名矮人族少女,少女蓝发褐眼,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她并没有向着王座之上的老者跪拜,老者却也没有介意——

「好久不见了啊,贺拉,你……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他叫出了眼前这位女骑士的名字,正是阿卡迪亚的传奇英雄——贺拉。

「你老了,冈布……」

贺拉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老者的名字,言语中却透着些悲凉。

被称作冈布的老者苦笑着回应道:

「哼哼~谁都会老的,何况我已经活了三百多个年头了,对于矮人来说,这个岁数已经算是高寿了……而你……明明活的年岁是我的两倍,却仍旧这么年轻……这就是龙族血脉的强大啊……唔嗯……」

冈布说着睁大了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他不禁缓缓伸出手颤抖地朝向贺拉所在的方向,但很快又叹息着将手放下了。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何事?不会…是想和我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友谈谈心吧?呵呵呵……我知道……当然不是……」

冈布扶着额,自问自答般地笑出了声,那笑声苍老而无力,如同一道即将咽气的哀鸣。

「冈布……老谋深算的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何而来吧,阿卡迪亚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这场灾难甚至会席卷整片大陆,我希望贵国能施以援手,协助我们阿卡迪亚共同抵抗这场灾难!」

听完贺拉的一番话语,冈布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当然知道贺拉为何而来,这场席卷了天环以北的血雾他早有所耳闻,他也知道,作为最接近北境的国家,阿卡迪亚肯定会最先受到威胁。

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既然是这种重要的事,为何不好好地在白天作为使节说明来意,反而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打扰我的美梦?」

是的,正如冈布所质问的那样,贺拉是趁着夜色偷摸着潜入皇宫的,虽然还是被几名守卫皇宫的强者发觉了,但冈布让他们不要声张,并且单独在夜里接见了这位老友。

「抱歉……我来找你帮忙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若明面上代表阿卡迪亚前来求援,东边的天麓帝国若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噢?据我所知,这场所谓的血雾之灾不是来自北境么?怎么和天 麓 帝 国…扯上关系了?」

当说出[天麓帝国]这四个字的时候,冈布刻意放慢了语速,并观察起贺拉的表情变化。

然而这一行为却让贺拉明显有些不悦。

「啧!冈布……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不用搞你那一套来揣测我!虽然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天麓帝国肯定会对我们阿卡迪亚产生威胁!」

「嗯唔……那至少也透露一些可以说的情报吧?」

冈布耸了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王座上继续问道。

「前几日,我们阿卡迪亚筑建的封魔屏障已被突破,而突破屏障的怪物们却没有朝着我们阿卡迪亚入侵,而是奔向了东边的天麓帝国。而且,我派去天麓帝国的间谍传来了最新情报——天麓帝国皇帝卡洛斯·韦恩掀起了一场政变,帝国的高层彻底改头换面,他也夺回了那本属于他的实权。」

「嗯?不可能吧……卡洛斯?他不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么,难道他一直在伪装?」

冈布的话语中满是鄙夷和不屑,曾经拜访天麓帝国的时候,卡洛斯·韦恩这个家伙给他的印象很不好。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沉溺酒池肉林且自暴自弃的可悲小丑。

被藏匿于帝国阴影之下的势力剥夺了本属于他的王权,却懦弱无能地甘愿被当做政治傀儡,没有一丁点王者的傲骨,甚至连翻身的想法都没有……

「确实,他的确是个废物……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以前是在伪装,这就是让人不安的地方啊,冈布……」

贺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的脑中一直环绕着那日在流云阁时,净听大师告诉她的那个预言——

(灾难将于北方和东方一齐袭来……这一次,阿卡迪亚逃离命运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天麓帝国对你们阿卡迪亚有想法啊?照你刚才所说,血雾的怪物朝着他们国家去了,他们保全自己还来不及呢。」

「我知道……但我仍旧确信这一点!」

冈布的话无可否认,无论怎么看,天麓帝国都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和阿卡迪亚敌对,可即便如此,贺拉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她选择相信净听大师的预言,如果说来自北方的灾难指的是血雾,那么来自东方的灾难也只有可能是天麓帝国了……

净听曾警示过贺拉,这个预言不能告诉当日听过这个预言之外的其他人,否则阿卡迪亚走向末路的未来将不可逆转。

所以贺拉此时并不能与冈布解释她如此坚持的缘由,好在冈布也清楚她的性格,不再多问——

「行吧,大致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你想要我支援多少兵力?」

「多多益善,最好能打的都给我整过来!不过你嘛……嘶……你就算了,你太老了,不行。」

贺拉对着冈布嫌弃地摇了摇头,加上她这句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差点让冈布从王座上摔了下来。

「呵呵……好你个贺拉!你当这里是你家么?还多多益善……还嫌我老……你这个老妖怪还真有脸说啊……」

冈布用气得发抖的手指着贺拉那张嚣张的面孔,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的怒气,就这么径直转身离去了。

「就当你答应了!我还有急事,就不打扰了,晚安!」

「什么叫我答应了!?你…你这家伙……给我回来!!」

不顾冈布的言语阻拦,贺拉快步走出大殿,甩起背后的锤子直接飞向天空,化作了夜空中的一颗流星。

当冈布气喘吁吁地追着贺拉的影子跑出大殿时,只看到了那道飞向夜空的若有若无的轨迹。

他摇着头感叹道:

「这个贺拉啊……几十年没见,还是那么让人火大,这么个任性的家伙,真以为我会帮她么……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冈布其实知道,正是因为贺拉很清楚他会帮忙,才会这么任性地说走就走的。

毕竟……自冈布少年时第一次与贺拉相遇那会儿开始,他就从来没拒绝过贺拉的任何一次任性的请求。

即便他很清楚,贺拉与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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