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的舞姿,茜月!」
「嘻嘻!原来巴力你也在看啊~我还以为你还得和母亲聊一会儿呢,怎么样,我说过母亲这次不会为难你了吧!」
这一轮的训练结束后,我便陪茜月一起坐在营地广场旁的休息区闲聊。
「哈!?为难倒是没有……」
气倒是气死我了!
「我可是缠了她好久才让她答应为之前的事和你道歉呢!看本小姐多顾及咱干儿子的感受!哼!」
茜月一脸自豪地挺起她那稍显贫瘠的胸膛,我出于自尊和友谊,我还是放弃了告诉她那残念的真相。
唉,还是不想那个女人了,换个话题吧……
「对了,刚刚那段舞有名字么,实在是惊艳!」
「你很有眼光嘛~那是我们银狐族传女不传男的秘技——[瑞尔亚战舞]哦,据说是我们银狐族的祖先从冰与火之神瑞尔亚那儿得到的馈赠,啊,瑞尔亚也就是我们银狐族信奉的神明——九尾天狐的名讳哦!」
九尾天狐?神灵?难道就是所谓的半神么,既然真的有半神庇佑,那为什么灾难袭来的时候,它们没有出现呢……
出于对银狐族信仰的尊重,我并没有直接这么问,而是换了种方式——
「那这位神明大人住在哪呢?天上么?」
「或许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瑞尔亚和其他那些自远古蛮荒留存至今的神明一样,早已脱离了肉体凡胎的限制,它们想何时出现、以何种形式出现、出现在哪里,没人知道……」
「这样么,听起来好像是一群任性的神明大人呢。」
「任性么……噗!巴力,你的这个形容可真有意思~嘛!不过也是,对于它们那漫长而永恒的生命而言,我们这些小小魔物们的存在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罢了!相比之下,它们想怎么任性都行啊。」
茜月仰头看向天空中几只掠过云海的飞鸟,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她继续说道:
「它们…就和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们一样,对于鸟儿来说,那些云朵总是在变换,一会儿一个样,它们每一瞬的模样都稍纵即逝,难以被鸟儿记住。云朵永远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向前,然而鸟儿却能轻松抛下云层,去往更高的天空……就和…父亲一样……」
她说着伸手对着那云海翻腾的天空,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她眼神中透着些悲凉,不知是想到了谁,那高举的手维持了数秒,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并不知道茜月为何会露出这种眼神,也许和她的父亲有关,这么一说,我似乎并未在银狐族人中见过她的父亲,也未曾听她和希尔瓦提起过。
身为一个外人,我也不便多问,于是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茜月休息完后,继续去进行她的训练了,等到一天的训练都告一段落后,她邀我留下吃个晚饭再走,我答应了,刚好顺便和茜月聊一聊关于贺拉给我的那个委托。
「呼哈——!洗了个热水澡真舒服~哇!好香啊~」
「刚好兔子已经烤熟了,给!」
「多谢啦~」
入夜不久,我与刚洗完热水澡换了身衣服的茜月围坐在篝火旁吃着晚饭,晚饭是烤兔肉,就是我白天带的兔子,茜月还让人给我准备了点嫩草,啧,她怎么知道我好这一口……
我提前和她打了招呼说有些事要单独问问她的意见,所以她特意选了营地的角落位置搭的篝火,周围没啥人打扰。
「呼~呼~啊呜~」
茜月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兔肉,我欣赏着她那满足而幸福的表情,全然忘记了自己手中的食物。
「巴力?你不吃么?凉了就不好吃咯~」
「啊,我…我在吃呢……」
我言罢就着嫩草吃了几口兔肉,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肉食,但好像比之前好多了,趁着和茜月独处的机会,我也将贺拉的委托告诉了她。
「领袖?不是挺好的嘛?我觉得巴力你有这个实力啊。」
「这不是有没有实力的问题啦,我就是感觉这个责任实在太大了,心里没底……」
我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似乎我苦恼的时候就会这样。
「嘿~原来巴力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呀!明明面对血雾的时候那么从容?」
对于我的苦恼反应,茜月那打趣的笑容中带着些许讶异。
「从容?我哪有……从容……其实在血雾面前我也怕呀,只是……很多时候,我的身体在告诉我,即便再怕,我也要行动……」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人,在灾难面前,在伤痛面前,我也会害怕,也会抗拒。
我死过一次,更懂得了生命的珍贵,所以也更加珍惜重获新生的现在,可即便不再为人,那些从上一世承接而来的人性依旧占据着我的内心。
我那些看似不怕死的举动,只是因为不忍看着这些与我同样宝贵的生命被践踏、被剥夺……
「这样的么……」
我话语中的真挚感情让茜月也为之动容,她似乎有些羞愧于在这种严肃的话题上打趣,眼神有些不敢看我,声音也轻了许多。
「嗯,就是这样……」
我俩盯着那篝火中跳动的橙红火舌,各自安静地进食着,直到用餐结束后,茜月才再次打开了话匣——
「巴力,你想成为大家的领袖么?我是说“想不想”,不谈够不够资格,也不考虑那些责任……你…愿意么?」
这次她的语气很是认真,她一定是思考了许多才会这样问我的,为了对得起她的这份认真,我也琢磨了好一会儿后才给出了心中的答案——
「如果…我的存在,能让魔物们团结一致,甚至有朝一日能带领……不,是帮助他们重返家园的话,我…愿意!」
为了那些逝去的魔物们,为了那些誓死不退的守护者们,更为了活下来的每一个种族……
「可你还是有很多顾虑么……」
「是的,“想不想”和“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毛孩儿,很多东西我都不了解,我不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不熟悉这儿的历史和变迁,甚至…连许多魔物的名字我都叫不出来……又怎该统领它们……而且……」
我所顾虑的太多了,也许说上一整夜也说不完,但茜月并不打算让我继续说下去——
「不,巴力,有一点你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
「重要的不是你缺少什么,而是你拥有什么!」
茜月说着站起身来双手叉着腰面对着我,我也若有所思地对上了她的视线,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茜月的影子比蹲坐在原地的我看起来要高大得多。
「我……拥有的?啊……我确实拥有这份强大的力量,但这份力量并不属于我……而且,我现在也使用的不是很熟练,再者说,比我实力强大的魔物也不可能没有……」
「我不是在说力量哦!巴力,你拥有的,是很多魔物没有的品质。
在所有魔物都在自顾安危地逃窜的时候,你为了素不相识的其他种族冒险回头;
在魔龙与那强大的巨虫对抗的时候,你不顾悬殊的力量差距,毫不吝啬地贡献出自己的那一份;
在见到被血雾害死的小狼的时候,你担下了它的痛苦与恐惧,独自去向血雾讨回公道。
巴力,你的勇敢与坚强,善良与诚挚,我和风魔狼们都看在了眼里,在风魔狼们的心中,你也是它们当之无愧的伟大首领。而现在你的这些顾虑,在这些品质面前,根本就是一层层薄纸罢了,你迟早会撕开它们,就和你曾经所做的那样!」
茜月的一番话语,让我的内心荡起了翻涌的浪花,原来我缺少的,从来不是别人的认可,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认可……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这双拯救过数不清的魔物们的手。
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是笨呢……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就在做的事情么……
「巴力,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呀!」
茜月弯下身子,双手握住我的爪子,她带着坚定的眼神看向我,浅浅一笑。
是啊,你说的没错,既然路就在那里,去便是了。
「谢谢你,茜月!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了!」
「你要谢的不是我哦,而是…曾经那个不懈付出的自己~」
茜月的这句话让我愣了片刻,随即我俩相视一笑。
确实呢,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出的难题,也应当由我自己来交这份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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