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你们好能吃哦，平时一定过得很艰苦吧。”
扫了眼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夏漓用一副惊讶的口气感叹道。
四名侍女闻言尽皆面色微变，有两个想要抬手捂住自己嘴巴。因为此刻她们听到‘吃’这个字，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太涨了！
——涨得快要撑死啦！
一开始，她们是拒绝的，说什么这是阴将大人赏赐给笙夫人的，奴婢们万万不敢云云......只可惜主仆有别，夏漓拿身份一堵。
侍女们只能屈从。
“这些菜挺合口味的吧，我看你刚刚吃得挺香的。”
夏漓似乎对小敏特别关心，还特意亲切询问。
而侍女小敏望着不远处那张笑眯眯的脸，却根本感觉不到一点亲切，只觉遍体生寒。隐约间，她竟怀疑自己所依靠的那位大人可能搞不定这方笙笙。
——不对不对！
——我在想什么啊，倩夫人把向伊都能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刚刚走出阴坑的新人。
想到程倩的手段，小敏稳了稳心神。
她追随程倩已有八十多年，是吕府的老人了。表面上听从内务主事向伊的吩咐，实际上却是程倩心腹......
当吕蔓让夏漓一同进到马车时，程倩就遣人回府吱了声。
今晚这加了料的接风宴，必须给新夫人喂进去！
可惜。
出乎小敏意料之外的是，以前无往不利的手段首次失效了。对方看上去单纯又天真，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竟然恶毒地让她们四人全部吃光整整一大桌子饭菜！
她认为那方笙笙应该没能察觉到接风宴有问题的，只是生性谨慎，或者生前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防了一手。
不过没关系。
她们这些侍女资质平庸，五品都晋升不了，本就是稀烂的根基破坏再多多也无碍......但她们吃过以后，就能证明接风宴是没有问题的，想必方笙笙再如何谨慎也该中招了。
一念至此，小敏有些激动。
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意......
“笙夫人，你看奴婢们也照您的吩咐用了餐，是不是该让膳食房重新做一份？接风宴是吕蔓大人亲自安排的，历来都没有缺失。”
小敏强忍着腹中难受，恭谨询问道。
又提到吕蔓博取夏漓信任，同时暗暗施压......
如此问时，她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
游魂晋升为阴魂后，恢复了生前意识。可阴魂招募却要十年才有一次，绝大多数阴魂醒来后都在韫阴之地靠汲取阴气度日，说穿了就是喝风。
如此美味佳肴，可比冰凉的阴风强出百倍千倍！
且还能助益修行......
按理来说，刚出坑的阴魂是无法拒绝这份诱惑的。
“唔......是该让膳房再做一份。”
夏漓沉吟半晌，最终松口。
小敏闻言大喜。
暗道任你如何谨慎终究还是难逃，等到两三年后修为原地踏步失了阴将大人宠爱，才要教你知道我的厉害哼哼哼......
正自这般得意时，却又听到夏漓轻笑一声。
“......不过嘛，谁去知会膳房重做？”
“自然是奴婢等人，怎敢劳夫人动身。”
如此回话，小敏心里却很困惑。
感觉对方前言不搭后语，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的说~。”
软糯的声音复又响起，传入侍女耳中。声音的主人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但她此刻说出的话却仿佛一瓢冰水，让四名侍女从头凉到尾......
“不过你们还走得动吗......哦，我是说你们肚子不疼吗？”
小敏以及其他三侍闻言一惊。
她们确实是有些肚子疼，但一直以为吃撑了。
——莫非......！
还未等她们多加思虑，那腹中痛感陡然加剧。
而夏漓软软的声音也在此刻飘入四女耳中。
“......有没有一种越来越疼，疼痛渐渐加剧扩散传遍躯干与四肢。仿佛下一刻就浑身无力，只能倒在地上抽搐的感觉。”
随着少女每说出一段话，其话中所描述的一切就真实反馈到小敏等人身上。
而最后。
她们竟然真的软倒在地，抽搐不已。
“你，你......你下......下下毒！”
四名侍女中，小敏实力最强已有六品。
所以此刻倒下后竟还能开口，不过她口齿抖得厉害，短短几个字说出口都艰难无比。
“诶？什么毒。”
夏漓在对方脸前缓缓蹲下，手放在耳侧，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我有些听不清呢，你说的这个毒它厉害么，会毒死人吗？”
小敏心中大震......
这一刻，她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那方笙笙绝对知道饭菜有问题，绝对知道的......只可恨她太过大意，甚至被对方故意刁难都还抱有侥幸心理。
此时，方笙笙是话中有话。
她问‘什么毒’，便是要让自己说出接风宴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接着又暗示她下的毒很厉害，会毒死人......
却是在警告她如果不从实招来，后果自负。
——阴毒、狠辣而且如此果断！
——刚入府的第一晚就这般肆无忌惮。
小敏强忍着体内各处如同撕裂般的痛楚，努力抬眼望向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她看到了一张笑脸。
牙齿雪白，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但如此甜美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
冰冷。
笑着的那人，眼眸深处是淡漠到极致的冰冷。
恍惚间......
小敏仿佛看见了蛇，她生前被蛇咬过所以特别害怕那玩意儿。她忘不了蛇盯上自己的模样，就跟此刻无有区别。
她的身体在抽搐，但惶恐的心却抖得比身体更加厉害。
方笙笙那口雪白的贝齿。
——就是毒蛇张开的獠牙！
“我，我说......什么......什么都说，饶命......”
“嗯嗯，早这样不就好了。”
听到小敏要充实招来，夏漓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一脸怜惜地摸了摸对方脑袋，仿佛在摸一只中暑的竹鼠。
“乖啦~，起来说话别抖了。”
被她温柔对待，小敏却抖得更加厉害。
“笙......笙夫人，可以为奴婢先解......解毒吗？”
“奴婢......奴婢要死了......”
真的。
小敏感觉自己快要痛死过去了。
即使被方笙笙扶着，都只觉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那你更要快点交代嘛。”
“说完了才好给你们解药哦，毕竟笙笙我也不是什么恶毒的女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可爱的侍女死在自己面前。”
说到这里，夏漓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脸上一副黛玉葬花的伤感与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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