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限菊花岛龙人十五日内依人头向大龙宫庙上缴‘燃料税’，每人上缴一‘个’，人，鬼，妖均可，逾期未交者及无法递交者，将于十五日后被迫以自己代替‘燃料’完成指标，澄海龙王宣……”
颤动嘴唇，一字一句将菊花岛告示牌羊皮纸上记述的朱砂文字念出唇齿，牧风眉头也跟着紧皱起来。
牧风她虽然不知道“燃料”，“燃料税”这些抽象词汇是什么意思，但把形容木材的词汇用在形容人身上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不过对于大部分妖来说，牧风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作食物用途。
人是万物之灵，妖界一直流传着吃一对童男童女多活一年的诡异传闻。
龙虽然已经可以升仙，本质上却与妖也并无二致。
为了验证猜想，牧风也斗起胆量，第一时间找汐确认菊花岛龙人的饮食习惯。
“汐，你们菊花岛的龙族吃人吗？”
“吃。”
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啊？！真的吃啊！坏了坏了坏了坏了……那莜月和萤雪她们岂不是……总之！汐你先带我去找莜月和萤雪吧，这次不许绕路，直接带我去你二姨家啊。”
越发感觉事态严重的牧风端起自己脖子上拴着的锁链递到汐手里，示意汐快些带自己赶路。
“额……”
虽然不太能理解身为“应急食物”的牧风的心情，写满牧风脸颊的焦虑和不安却让汐也跟着紧张起来，接过牧风交给自己的锁链立即带牧风淌过小溪，赶去龙人村南头儿，汐做烤鱼很好吃的二姨那里。
如果汐的记忆没有出现差池，昨晚袭击客船时候，就是汐她二姨把黑头发的莜月从风暴海域拖回的岛屿。
然而当牧风迈着小碎步奔跑过草塘，急匆匆赶到大榕树下，汐她二姨石头屋子的时候，牧风却被眼前一幕吓得牙齿打颤，膝盖战栗着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十几米高的大榕树树荫之下，一个留着青色波波短发的龙人大姐姐正盘腿坐在芭蕉叶上，手捧一根大腿骨，用伸出肉垫的爪子从腿骨缝隙间抠食骨髓。
大姐姐面前的炭火上架着和汐家差不多样式的三角木架，三角木架上串着的则是一大块被烤的外焦里嫩，迎着海风不断升腾白色水气的厚实白肉，肉块轮廓颇似一位被卸掉头和四肢的十六岁人类少女。
“莜月！我的莜月！啊啊啊啊！！！”
面前已经变成烤肉的莜月让牧风霎时间绷不住情绪，扭动颈椎挣脱开被汐牵在手里锁链。
两步并作一步冲到大榕树下的牧风也不管炭火炽热，抱起龙人姐姐面前那块香气四溢的烤肉，“扑通！”一声跪倒下去，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仰面朝天痛声啼哭起来。
“莜月，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一步，让你变成炭烤莜月了，哇啊啊啊，莜月……你说你被烤也就算了，为啥还烤的这么香，馋的我好想把你吃掉啊，哇啊啊啊……”
“这头羊的名字……是叫莜月吗？你养的？”
像个深井冰一样抱着大块烤肉哭脸抹泪的银发狐娘，吓得坐在榕树下面吃早餐的汐他二姨原地发愣。
自己明明只是吃了个烤羊肉，却给这牧风说的好像自己吃了个活生生的人类一样，明明他二姨最讨厌的就是人肉，从头到脚又酸又咸不说，洒各种辅料还都去除不掉腥味。
“这个我撒了孜然和辣椒面在上面，烤焦之后就很香很香了，你是小汐收养的宠物吧，那么想吃的话就用你的爪子在上面撕一点肉吧。”
“诶？”
突然得知自己怀里抱着的这块儿不是“莜月”的牧风坐在炭火之前楞了几秒，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烤羊肉，看看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懵逼的龙人姐姐，又看了看从烧烤炭火盘旋升上碧蓝天空的纯白烟线。
“哦……所以这块烤肉不是人类，而是一头羊吗？”
“对啊，昨天劫船时候我从船舱里面找到的，猪羊牛这些人类家畜在我们菊花岛可是稀罕玩意儿，对于天天吃鱼的我们来说，偶尔改善改善伙食也蛮幸福的。”
“嗯……确实啊。”
牧风说，抱着烤肉转过身子背对二姨，趁着汐和二姨还没反应过来牧风要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牧风立即大口咬上羊肉，像个十天没吃饭的鬃毛猎狗一样对着那烤羊肉最肥美的大腿部位大口啃食起来。
“喂！你这不懂规矩的臭狐狸，我只许你吃一点，你怎么还大口咬上了！没有宠物的自知了是吧！”
等到牧风抱着烤全羊各种啃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诈”的二姨立即唤出尾巴和角，四肢并用冲上前去，和吐绒耳朵高高翘起的牧风撕抢羊肉。
野蛮场面颇似大草原上撕肉抢食的豺狼虎豹，惹得站在边上旁观的汐对那返祖般的二位止不住地发愣。
待汐终于找到机会和二姨解释来意，牧风已经恬着鼓鼓的肚皮，躺在二姨软嫩的大腿上养膘打瞌睡。
二姨因为看牧风实在可爱，没忍心和这只抢自己食物吃的小狐狸计较。
只是一边揉着牧风的耳朵，一边同汐和牧风将起自己昨晚把莜月和羊拖回岛上，便第一时间将莜月上缴给大龙宫庙，澄海龙王那里填补燃料税。
并且规劝汐也快些上缴燃料，免得被脾气不好的老龙王找麻烦。
“那……那那个灰色头发的小僵尸，她也被送过去了吗？”
牧风说，像个大蛆一样扭动身体，从汐二姨怀里挣脱开来。
“僵尸不僵尸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这批人除了汐把抓来的‘燃料’带回家里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就把‘燃料’上缴给大龙宫寺庙了，毕竟这一夜过去燃料若是死掉的话，就得再跟着团长出海忙活一趟了。”
“所以说……莜月，萤雪，还有与我们同行的东土旅人现在都被关在大龙宫庙对吧？！汐！我想去大龙宫庙！可以嘛？”
“嗯。”
汐说，满脸欣慰的朝面前这位超有当“燃料”自觉的懂事小狐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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