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多谢你了，莲小姐。
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弗朗西斯叹到。
“我本来以为你油嘴滑舌地骗了很多女孩子，没想到居然是个笨蛋。”
莲在床上翻了个身，手中捧的是特瑞丝编纂的《命运之子故事大全》。
庆功宴结束，即使远处有着未知的敌人，但生活总得继续。
弗朗西斯之前见那独目巨熊竟用尿液愈合伤口，不禁大感好奇。
去后勤部讨要了一些加入到凝血剂里，发现效果卓绝。
本来需要一份剂量的凝血剂才能止住血的伤口，加入几滴熊尿后竟只需原来的三分之一就能达到平时的功效。
弗朗西斯喜出望外。
想到平时可能就需要割伤自己的两位女孩子，羽依与华，弗朗西斯想着先给她们送去一些。
毕竟原料的总量有限，送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当他赶到神居时羽依并不在那里，呼唤阿瑞西娅也没有反应，这一人一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于是弗朗西斯不得已将两瓶新型凝血剂放到羽依寝室的门前。
附上纸条‘照顾好自己^_^’之后，便赶往华与莲的住所。
除了要将凝血剂赠予华之外，他还要感谢莲那晚上安慰了特瑞丝。
当时身为知情者的莲出来瞪了弗朗西斯一眼就拉着特瑞丝离开了。
等到特瑞丝回家之后竟已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还向弗朗西斯道歉说自己失态了。
虽然不知道莲与特瑞丝说了什么，但她既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就没有不登门感谢的道理。
谁知……
弗朗西斯本以为他会在莲的心目中摆脱变态的形象，现在又变成笨蛋了。
弗朗西斯看着慵懒地趴在床上的莲，忍不住叹了口气。
华与莲的家是吉瑞特斯村里最常见的居民楼的一种，和这里相比，弗朗西斯家简直就像豪华别墅。
二层的小楼，一楼被厕所与厨房占据，经过狭长的楼梯来到二楼竟然没有隔断，两张床就靠着两面墙壁摆放着。
此时弗朗西斯与华相对而坐在两张床中间狭小的地方，膝盖与大腿时不时会碰到。
华也手足无措，没有预料到弗朗西斯会前来拜访，只能拿出清水招待弗朗西斯。
虽然弗朗西斯知道华与莲过得清贫，但也没想到她们居然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弗朗西斯被莲骂完笨蛋后就准备告辞离去，想着在大战结束后把居民区的改造提上日程，却被莲叫住了。
“等一下，笨蛋。”
莲把《故事大全》翻到一眼递到弗朗西斯面前。
“你说这个叫记者的人为什么在看到公主的时候两人都装作不认识对方啊。
就算这个男的是个平民，可是那可是公主啊。
公主难道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她要是跳出来说自己要嫁给这个男的还有谁敢反对吗？”
弗朗西斯心想我是笨蛋，那向笨蛋请教问题的人又是什么。
不过他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也没有告诉莲记者不是一个名字而是职业，只是说道：
“即使是公主也是身不由己的，既然身为公主就要尽对王室的义务吧。
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国王还是王子，代表王室参加各种无聊的社交活动。
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
弗朗西斯刚想举羽依的例子，却担心惹不知身在何处的阿瑞西娅生气，就此作罢。
“亏得我小时候一饿肚子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是公主就好了。
天天想干嘛就干嘛，也不会被食堂的怪阿姨骂，啊……”
莲嘟囔着，突然意识到这是不便说给他人听的话。
弗朗西斯连忙继续说道：
“其实，就算公主不顾一切嫁给记者他们也不会幸福。
我记得一句话说的是爱情有时朝朝暮暮，有时断人肝肠。
两人的身份，过往，对世界的认知差异太大，住在一起只会天天吵架……
所以到最后相视一笑还能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就像……泽瑞队长与安小姐？”
一直没有说话的华突然说到。
“不，泽瑞队长的故事还不太一样。
应该是记者深深地爱慕上了公主，然后他下定决心用一生来守护公主。
于是他拼搏十年，终于成为王国的骑士团团长，身份几乎与公主持平。
可是此时公主却……”
弗朗西斯讲到兴起，到这里才发现不妥。
“抱歉，我失言了。”
弗朗西斯低声说，看来今日选择来到华与莲的住所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小子，我问你，如果你是那名记者，你会选择怎么做。
是像他一样，就此放手，还是不顾一切，抱得美人归？”
玄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自从莲知道了它的存在以后，非必要的情况下玄炎都是直接发出声音。
“那名记者……
看来玄炎与阿瑞西娅的故乡相当发达，至少有报社存在。”
弗朗西斯心中想到，口上却回答。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率不会管长椅上睡着的公主，现在嘛……”
弗朗西斯笑了笑，没有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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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瑞西娅的帮助下，弗朗西斯与羽依向那两位魂魄失踪的战死者的家属，伪造了一场魂归仪式。
心满意足的家属感谢着巫女大人与命运之子的操劳，弗朗西斯听在耳中心里不是滋味。
“等着吧。”
他看着那些哭成一片的村民，在心中发誓。
“终有一日我要杀掉那个夺走你们家人魂魄的家伙。”
羽依的身体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眉宇间仍旧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弗朗西斯知道自己的状态比羽依强不了多少。
自从知道可能会有两只魔兽同时袭击村子之后，弗朗西斯就加紧对魔兽的情报收集工作。
可惜原《野兽魔兽全志》上对魔兽的记载语焉不详，有几只更只是画了一个大致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介绍。
那些魔兽的全貌遗失在漫长的历史中。
现在的人们只经历过化蛇的袭击。
再上一次的朱獳是六十二年前出现了，经历过那次兽灾的人们大都已死去。
还活着的当时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对那魔兽根本没有什么记忆。
而对于十七年前的化蛇，虽然弗朗西斯知道人们在情绪极度激烈的时候，记忆会出现偏差。
何况过去这么多年，关于化蛇的尺寸攻击方式等等，人们会在自己的心里形成一个关于化蛇的印象。
不过在听到两位当初同时见到化蛇的警戒队成员报出的化蛇体型相差了四十三倍之后，弗朗西斯决定放弃进行这种无意义采访。
现在他所知道的情报并不比当初维尔亚告诉他的多多少。
只是知道了当初除了安的父亲冈斯，村子里还牺牲了一位长老与一位警戒队队长。
当年的羽依也是在施展秘术时过了一段时间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的羽依被急急忙忙选中，送入神居。
“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弗朗西斯叹息到。
他转头看向在一旁整理着故事资料的特瑞丝，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呆呆的盯着纸张中的一页，似乎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特瑞丝，自从下午回来就沉沉闷闷的？”
“弗朗西斯我好像……
不，我今天和我父亲吵架了。”
特瑞丝好像在组织语言，弗朗西斯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
“我今天回去看我妈妈，没想到父亲也在家。
当时我还挺高兴的，以为一向只顾工作不顾家的他终于想通了，知道回家陪妈妈了。
可是我们说了没两句话，就吵了起来。”
弗朗西斯感觉特瑞丝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她明明在说与五长老吵架的事，脸上的表情却显示她在思考别的事一样。
就好像……她害怕自己说的话被什么人听明白一样。
“五长老生性随和，特瑞丝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吵起来呢？”
弗朗西斯一边嘴上说着，一边找出一张纸匆匆写上‘怎么了？’举起来让特瑞丝看到。
特瑞丝见弗朗西斯理解了她的意思，语调也变得顺畅了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事……
你知道的，弗朗西斯，我父亲他一开始让我在这里住下，就是对于外来的你不放心，让我监视你的行动。
后来见到你屡立奇功，他就改变注意想让我嫁给你。”
她一副苦恼的语调说着这番话，但在纸上快速地写道：
“坐过来，我有发现，不能说话，会被听到。”
在看到字迹的一瞬间，弗朗西斯心中闪过了万千个念头。
会被听到，被谁？阿瑞西娅吗？
是有什么需要瞒着阿瑞西娅才能说的话吗？
还是隔墙有耳，这个家里会有谁特意留心着我的话吗？
抱着种种疑惑，弗朗西斯挪动到了特瑞丝身边，嘴上却说到：
“不对呀，五长老他应该也知道我只有十年寿命的事实，为什么还会逼着你嫁给我呢？
莫非特瑞丝你没有告诉他吗？”
“哎……”
特瑞丝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指指向了《故事大全》中的某一处，接着弗朗西斯的话继续说：
“他当然知道你只剩十年寿命。
他……他……居然说要我在你临死前多生几个你的孩子，说是不至于断了命运之子的血脉……”
特瑞丝一副愤慨的样子，弗朗西斯看到那被折起的书页上面写的文字后，不动声色。
“这话就说的有点过分了……”
那篇书页的空白处赫然写着：
‘今晚月至弗西，那个地方，带着他，不要说出来，它能听到，十七。’
下边还画了一个吉瑞特斯常见的小灯盏，是家家户户都有的款式。
那灯盏上面自然画着凤凰的图腾，就像实物上雕刻的那样。
只是在那凤凰的眼睛处却被人用厚重的笔色涂掉了，双耳处却画着向外的波浪线。
“莫非这是……”
弗朗西斯脑海中好似闪电劈过一般。
“怪不得阿瑞西娅她说村里的一切事务她都能感知的到。
原来……只要是这种带着凤凰雕像的灯盏她可以附身到其中吗？
我还以为她只能在那几个大的雕像里移动……
‘能听到’……
眼睛被涂死了也就是说这个灯盏就像一个**，无法看到只能听到……”
他抬起头去看房间里的带有凤凰雕像的灯盏，只觉得它黑黢黢的，毫不起眼。
没想到自己一直活在它的监视之下……
特瑞丝见弗朗西斯理解了字画的含义，继续说道：
“我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起身想走。
谁知我父亲他赶了过来，用从我这里接走的《故事大全》重重地在我肩膀上砸了三下，还说我一天天的不知道干正事弄这种没用的东西。
我气不过，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想继续和他理论，谁知他突然说道：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去的绿草地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了，真是莫名其妙。”
“等下……”
弗朗西斯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向故事书，发现被折起的记有字画的那一页赫然是他讲到一半的《西游记》中菩提老祖半夜传授猴子功法的那一页。
当年菩提老祖就是在猴子的身上敲了三下，猴子便领悟到了要在半夜三更去找他。
今天五长老也如此做了……
“年纪大了可能都那样。
抱歉，特瑞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继续工作吧，这魔兽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弗朗西斯尽量保持着语调的平缓。
一时间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是两人在纸上匆匆进行着对话。
“你父亲是要我们今晚到你们以前经常去那片绿草地和他见面吗？”
“应该是这个意思。”
“故意背着神明？”
“没错。”
“为什么？”
“我怀疑他发现了十七年前的真相。”
“真相？”
“神明大人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弗朗西斯看着特瑞丝娟秀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阿瑞西娅欺骗了所有人。
但弗朗西斯一直以为虽然她有时对自己的子民残酷无情，但大体上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庇护者。
帮助吉瑞特斯一族人在这片野兽横生的森林里生存下来。
虽然过得很艰难，但保证了孤儿也能正常长大，老人也不至于被抛弃，几乎算是做到了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
而且还有反亲仪式，虽然是为了吸收魂魄中的某种东西而存在，但阿瑞西娅让阴阳两隔之人再相逢，简直就是……
可是特瑞丝与五长老的表现让他犹豫，弗朗西斯自然不可能现在去找阿瑞西娅说五长老对神明大人不敬，不知要背着她做什么。
还不如跟过去看一看，听一下五长老说的话，之后再做决断。
心中有了决定的弗朗西斯看一一眼特瑞丝，写道：
“你心意已决？”
特瑞丝不说话，将《故事大全》上记有字画的那一页撕下来，连同写有二人对话的纸张一同点燃。
隔着火光，弗朗西斯见特瑞丝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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