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布-卡特琳娜才再次苏醒过来,她以为这一次就会是永远的沉睡,但却并非如此。
眼前的空间不是印象中任何地带,简陋的土石挖顶是刚刚开凿出来的,空气中还散溢着湿润的潮气。
她正**着躺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本来失去的右侧半身如今更换成了由金属打造的假肢,从假肢与身体的接口处刻画着大量的秘纹,当她想要行动时,这些假肢自动地适应了她的思维,仿佛与原来的手臂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恢复力真是够惊人的,不过这也是有殿下您的存在,否则她决不可能活到现在。”
“哪里,还是阿明你手艺高超。”
这时,两个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他认得,是圣弗朗西科的私生子阿明*里格斯托姆*弗朗西科,另一个则是陌生的。
“你们是?”
布-卡特琳娜坐了起来询问道,这时候,她才发现失明的左眼也更换成了义眼,视觉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
“这位是……”
“由我来说吧,我是赤夏的第十三色之王。”
阿明刚开口介绍,王冰燃却是主动地提起了自已的身份。
“赤夏!十三王?”
布-卡特琳娜皱起了眉头,紧张地握起了义肢。
“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些复杂,稍后我再详细说给你听,暂时你就在这里,阿明会定期为你检查和调理,饮食方面吩咐外面的人即可,都是可以信得过的。”
王冰燃伸手示意布-卡特琳娜保持镇定。
“赤夏的色之王为什么要救我?”
布-卡特琳娜不知道从何问起,但她相信王冰燃劳心费神地拯救她肯定不是出于随便。
“阿明,你先说下她的情况。”
王冰燃没有及时回答。
“布-卡特琳娜皇女殿下,您遭受了恶魔的重创之后,失去了右手臂、右腿及左眼,多数器官受损,经过冰之王殿下的及时治疗,恢复了你的受损器官并清除了诅咒,失去的肢体与彻底损坏的左眼无法治愈就由我来安装了临时的假肢和义眼,因为是临时性能上可能不是很好,但后续可以随时升级,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可以说下,免得会落下什么后遗症,毕竟这是临时的仓促治疗,难免会有什么疏漏。”
阿明走到布-卡特琳娜的身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压着她的身体各处。
“我没什么不痛快,假肢和义眼很灵敏,适应是没问题的,你们把我晾在这里,不会是对我这个残废的女人有什么兴趣吧?还有,我已经不是皇女了,就叫我卡特琳娜吧。”
卡特琳娜伸手推开了阿明,双目紧盯着王冰燃。
“好吧,我就开门见山了,让你活下来,是为了对抗恶魔。”
王冰燃干脆地说道。
“对抗恶魔?看来你是不知道那只恶魔有多么厉害了!”
卡特琳娜轻蔑一笑。
“我可没说是让你打那只终极头目,马上就是圣地开放之日,到时候不可能只会有一只恶魔出来的,我需要更多可靠的战斗力。”
王冰燃摇头说道。
“对抗恶魔是所有人类义不容辞的职责,能够为人类的英雄王效力也是我的荣幸,但是,如何进入圣地呢?你最起码还是要尊重一下我的老爹吧?”
卡特琳娜听着王冰燃的口气,仿佛知晓着一切似的。
“三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王冰燃暂时用上了十三皇子的法相。
“什么——不!不可能……你……真正的老十三哪去了!”
卡特琳娜感受到王冰燃身上气息的变化,听着那熟悉的口吻,顿时睁大瞳孔,连义眼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有些事情不必解释想必你也能够明白了,无论你怎么看我,或者义愤填膺,请暂时放下这份成见,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让你知晓这些情况。
瓦姆佩尔家族对人类犯下了不赦之罪,但比起清算你们来说,优先对抗外敌才是关键,你说呢,三姐?”
王冰燃取下外套披在了卡特琳娜的身上。
“哼……数落我瓦姆佩尔家族的罪业,你冰之王不配!这世间看来到处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斯塔黛拉如此,你也一样,我竟然还把你当成理想中的男人崇拜着!”
卡特琳娜的脸痛苦到扭曲了起来,她的十三弟就这般人间蒸发家,整个瓦姆佩尔家族竟然被这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赤夏的冰之王实在太过阴险了,狡诈到令人恐惧。
“感谢你曾经的崇拜,你可以随意咒骂我,憎恶着我,但请在这场事件结束后再来试图仇杀于我,我没有资格为自已辨解什么,但唯有人类的大义永不动摇。”
王冰燃平静的说道。
“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会死死盯着你去实践所谓的人类的大义!”
卡特琳娜无法想象一个尚且青涩的少年是如何做到这一地步的,看来她才是幼稚的那个人,活着的人背负的事物只会是越来越多的,过去只讲着正义的那个自已终究还是不够成熟。
斯塔黛拉也好,王冰燃也好,他们都承担着超越自已身份的职责和义务,为此所牺牲的不止是名节,可以说,没有什么是他们不可以牺牲的,只有这样的觉悟才能够战胜这残酷的世界。
“那就随便你了。”
王冰燃摊手。
“我说的不是现在的事情,瓦姆佩尔这边的事件结束之后,我也会紧盯着你的,若是逢场作秀或者是欺世盗名,又或者移心改志,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妹夫!”
卡特琳娜补充道。
“妹夫?”
王冰燃歪头。
“我的十妹可是嫁给你了,你继续称呼我三姐,那自然是应了此事,不是吗?”
卡特琳娜这时候才觉得老十的选择多么有先见之明,瓦姆佩尔家族肯定是会得到清算的,但若是一概而论,那就会有很多无辜之人枉死。
“我明白了,我会最大限度的给予你们庇护的,但只限于那些无知之人,事件结束,十皇女我也会接纳到家中,不会否认。”
王冰燃明白卡特琳娜的要求,如果他拒绝接纳十皇女,后果就是瓦姆佩尔家族彻底走投无路,但如果他接纳了,西方的这些人多少还会顾及下他的尊颜,不至于下死手。
“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交易。”
卡特琳娜心情复杂,既希望他能够刚正不阿,也希望他能够宽容大量,而她居然也会在这个时候为了家族而卑躬屈膝。
“于情于理这样做都不失为一件正确的事情,我知道瓦姆佩尔家族也并非真正的十恶不赦,就是布-阿尼德本人也并非可恶之极,人在遭受挫折之时难免会受到蛊惑,被操纵心灵,一失足而成千古恨,这个世界谁又是真正的无罪呢?
定义他人之罪的人,除非自已永生无罪,否则何来审判资格,能够审判人的只有时间,一旦轻易地将审判的权利交给自已或者他人,那就将永无正义,所以,人类才将律法奉为主宰,在判断是非之时首先从律法中寻找解释,然后才能给予见解,哪怕是这样也时有误判发生。
现今人类的局面已经不是说审判谁或者某个群体的问题,而是同心协力的问题,当人类内部自相矛盾之时,人类也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只有无能之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宣泄杀戮之能。”
王冰燃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讨伐惩戒瓦姆佩尔的,而是寻求瓦姆佩尔事件背后的真相。
“你是在教训我吗?”
卡特琳娜知道王冰燃话中有话,有些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不要说是外人,就算是她自已也难以原谅瓦姆佩尔家族,然而他这个时候却是在为瓦姆佩尔家族开解,这复杂的态度让她无地自容,无所适从。
“以正义为词大行其事,一旦失去了正义就会变得狼狈不堪,三姐,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被告知禁区的原因吗,不是你没有资格,也不是担忧你背叛家族,布-阿尼德是怕你失去活着的动力。
正义这个词汇是非常可怕的,今天你可以用正义杀他,那明天他便可以用正义杀你,正义这个词只是自私自利的人类为了铲除异己而创造的词汇。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真正的正义,只有虚伪的正义,片面的正义,信仰正义之人最终会被正义所背叛。
你去看那些编写律法的人,他们从未在律法中注解【这是一本正义之书】,律法不能够被引申为正义,旨在引导人类社会向更加文明健康的世界前进,让人类这个群体以更智慧的方式生活生产。
你不但以正义为生,更将律法视为正义,将道德视为正义,将一切正向的东西视为正义,这才是你最大的缺陷。
你好好想清楚这个道理吧,否则你根本不值得被我信任,更不可能为人类奉献力量。”
王冰燃很清楚,卡特琳娜的心中此刻是充满着种种动摇的,抱着这样的心态活下去并战斗,早晚会出事,她自已遭遇不幸是其次,还会连累他人。
从她敌视起斯塔黛拉的选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还是缺少现实的毒打,认不清现实世界人应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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