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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丰盛的晚餐

三十二 丰盛的晚餐

为了留出时间和精力准备晚饭,大家中午就随便吃了点挂面,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如火如荼地处理食材。

距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寒假已经没剩下几天,这可以称得上是最后的狂欢,因此每个人做起事来都非常地卖力,包括不久之前还处于情绪低估的郭爱。

除开自身情绪的转变,郭爱在帮忙洗菜的时候也回想了一下这个假期发生的种种。因为春节回家了一段时间,那短时间日子过得很平稳,每天锻炼身体,然后喂喂狗子,几乎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但其他时候,和大家一起在公寓里经历了很多事,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回忆。怀着喜欢某人却无法坦白的心情和对方每天见面,过着相敬如宾又模棱两可的日子,后来用糟糕的方式坦白了心情,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无比颓废。

到目前为止,这个假期完全不能用充实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现在临近假期末尾,也该进行一些符合假期氛围的活动了。

此刻郭爱站在水槽边,水流哗哗地从水管里涌出,冲洗着篮子里的蔬菜。小沫蹲在地上清理盆里的牡蛎,青青手握菜刀站在案板前,从她那里发出快速却很有节奏的切菜声。至于陈思琪和时雨宸也在尽其所能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大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偶尔聊上几句,大多数时候保持着沉默。而凌夜灵正在上班,等待她回家也算是正在进行的工作之一。

在如此氛围中,郭爱感觉到了恬静和安逸。

抛去谁喜欢谁这种复杂的事情不谈,她很享受和大家一起为了完成同一件事共同努力的心情。虽然和青青还有小沫是竞争对手,但同时和她们又是朋友,会因为她们的存在而烦恼,但同时又忍不住为了这个事实而感到开心。

自己真的是变了很多啊。

在心里默默感叹着,郭爱关上水龙头,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

一段时间之后,青青轻叹一声,放下菜刀揉了揉肩膀,这个画面被时雨宸看在眼里,他来到青青身边:

“一直在切菜累了吧?”

“比想象中要辛苦呢,要是多买些不用切的火锅食材就好了。”

“我来帮你吧。”

时雨宸从青青那里接过菜刀,把她从案板边挤开。

“可以吗?”

“如果你是在问我会不会切菜的话那我可以给你肯定的回答,还是说你打算一边继续切菜一边让我给你按摩肩膀?”

“说点厚脸皮的话,后面那个选项相当地诱人呢。”

但是不会那么做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青青只能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则到一旁休息。在她放松的时候,意外地和郭爱对上视线。

光是这样的交流就让郭爱心生羡慕,现在的时雨宸是无法像对待青青那样和郭爱开玩笑的,她深知只有一直选择隐忍和包容的青青才具备那个资格。

不知不觉中郭爱的眼神里表现出妒意,却被青青以优越的笑容回应。

郭爱默不作声,把洗好的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放进盆里,这时听到时雨宸那边发出一声呻吟,她赶紧放下菜来到时雨宸身边,看见他右手握着左手的一根手指,指尖流出一滴鲜血。

“切到手了吗?”

“看来是太久没做过家务,一不小心就忘记了猫爪式切菜法。”

时雨宸苦笑着回答。

所谓“猫爪式切菜法”便是在切菜的时候将手指并拢,指头弯曲向掌心,以指节背面和菜刀接触的方法去切菜。从上面看就像是猫爪一样,这种方法可以避免手指被菜刀切到。

“一直以来都是青青在做菜,不知不觉中变得笨手笨脚了。”

时雨宸自嘲着,郭爱想也没想就抓住他的手,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时雨宸的手指轻颤一下,然后变得僵直,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郭爱尝到了血液的腥味,脑袋里只想着用这种方法可以替小伤口止血,他看见时雨宸僵硬的表情,于是极尽温柔地用舌头包裹住受伤的部分,希望尽可能让时雨宸感到舒适。

就在这时,却突然察觉到了从旁边传来的强烈视线。

“盯~”

郭爱往旁边一瞥,发现小沫正紧紧地盯着这边。

小沫还什么都没说,郭爱就心里一惊,赶紧把时雨宸的手指放开。

糟糕,引起她的注意了,这是在大家面前,不应该做得这么亲密。

郭爱埋怨着自己,同时磕磕巴巴地向小沫解释:

“我、我只是想起来这么做可以止血,想要帮他快一点愈合伤口而已。”

“但是这样一来你的身体里就会流淌着小雨的血液。”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说法!”

连时雨宸也忍耐不住小沫的观点,从僵硬中回过神来对她进行吐槽。对于小沫诡异的关注点,郭爱竟然感到一阵轻松。

“不要再轻信旁门左道的方法了,不妥善处理会存在让伤口感染细菌的风险。”青青加入到对话中来“我的房间里有创可贴,来,我帮你处理。”

她把时雨宸带走了,最后时雨宸也还是愿意待在青青那一边,松懈的同时郭爱又感到一阵惊心动魄。

以后在大家面前还是应该收敛一点。

*****

“你准备好了吗?要动手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哦,让我们在见血之前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犹豫得越久越难以下手,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

“所以你到底做好准备了吗?为什么感觉你的手在抖?别在这种时候紧张啊!”

“我本来没打算紧张的!但是你们干嘛围在我身边,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了。”

时雨宸向挤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们抱怨,同时稳了稳心神,握刀的手轻松了一些。

“没办法嘛,天知道它会不会乱动,万一突然跳起来把刀给打飞了,我们分散在房间各处岂不是很危险。”

“既然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干嘛要带一条活的鲇鱼回来,让店老板帮忙杀掉啊!”

时雨宸指着案板上的巨大鲇鱼向大家诉苦,方才发现大家买回来的食材里还有一条活鱼的时候他吃了一惊,后来才知道是凌夜灵说很想吃红烧鱼所以才去买的。为了满足这么多人的胃,这条鲇鱼简直大得离谱,连案板都只能放下它的上半身。虽然现在它是不动了,但刚才把它搬到案板上并等到它安分下来却花了不少力气。

“我们也想啊,但是买鱼的人太多了,而且老板还要优先照顾在店里吃饭的客人,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轮到我们。当时接近中午,我们很饿想回来吃饭嘛。”

陈思琪以同样可怜的口吻向时雨宸解释,青青把手放在时雨宸肩膀上给他打气。

“没关系的,我们都相信雨宸同学的能力,不过是杀一条鱼而已,一定可以轻松利落地解决。”

“没错,我们相信你。”

“为了红烧鱼,小雨,加油哦!”

另外几人也一并鼓励着时雨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毕竟除了自己之外都是女孩子,就算青青是做菜的好手,这种血腥的工作也只能让自己来做。

不过话虽如此,但在此之前自己也从来没杀过鱼,也没有杀过鸡鸭鹅中的任何一种。

时雨宸深吸一口气,举起刀。

“终于,小雨要第一次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不要说多余的话!”

吐槽过小沫之后心情似乎没那么紧张了。时雨宸回想起爸爸以前杀鱼的样子,曾听说过先把鱼拍晕比较好下手。

于是他把刀反过来,用刀背往鲇鱼扁平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下去。

哪知这个行为不但没把鲇鱼击晕,反而刺激到它,开始狠狠地摆动起身体,往时雨宸和他身后的女孩那里甩了一脸的水。

女孩们爆发出一阵尖叫,时雨宸拼命抓着它想让它安静下来,但又要注意不能让它打中手里的菜刀。它的尾巴在灶台上摆来摆去,稀里哗啦地打翻了酱油和醋的瓶子,霎时间厨房里一片混乱,鲇鱼险些就要从时雨宸的手中挣脱。

说时迟那时快,青青一个箭步上前,从时雨宸手中夺过菜刀,双手高举过头顶,手起刀落。

随后“噔”地一声,菜刀结结实实地扎在案板上,硕大的鲇鱼脑袋掉在地上骨碌骨碌地转着。

失去脑袋的鲇鱼身体继续激烈地摆动了几下,但很快就落进水槽里,力量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轻轻的抽搐。

......

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看着青青坚决的背影,都闭上了嘴。

让人背后发凉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青青才慢慢转过头来对大家微笑道:

“终于安静下来了呢。”

除了点头之外,时雨宸做不出第二个反应。

郭爱看着飞溅到青青脸颊上的鲜血,吸了吸鼻子,默默地咽下一口唾沫。

*****

傍晚,凌夜灵做完兼职回到公寓,迎接她的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一走进房间,迎面而来的香味让她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啊~这个感觉,就像是为了家庭在外面努力工作的丈夫回到家里,发现温柔的妻子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劳在这一瞬间全被消除了。”

“虽然你描述出来的画面非常温馨,但总感觉无意间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更了不起了,明明只是为了房租去做兼职而已。”

陈思琪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回应,凌夜灵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人的形象并不会因为工作时间和内容有高低之分,即使是做兼职的人也是切实付出自己的劳动,同样是值得尊敬的。不过你们不明白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只有真正参与工作的人才能体会到的事实呢。”

凌夜灵越说越来劲,陈思琪看着她那副臭屁的样子做了个鬼脸,似乎在进行无声的反驳。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来问一句‘今天辛苦了,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哎呀,那就完美了。咱们这里这么多人,谁来让我享受一下这个感觉?”

“那么您是打算先洗碗?先擦桌子?还是先出去倒垃圾?”

温柔的人来了,不过青青话语的内容却和凌夜灵想象中的有极大差距。

“诶?为什么突然一下就变成劳动的选项了?”

“因为我看您一直站在这里也没有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意思,所以就想您真是个热衷于工作的人呢,不如现在就把待会儿的劳务分配好,或者您打算一个人全包也可以。”

“不要!让已经工作一整天的人回到家以后继续做家务也太残暴了。你看,我带了点心和饮料,所以做家务的事就放过我吧。”

凌夜灵陪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和大家一起入座。

晚餐丰盛得不像话,中间的海鲜火锅冒着热气,旁边一圈摆满了各种菜和汤,庞大的红烧鱼分成两份分别放在桌子两边,小小的被炉桌顿时变得非常拥挤,就连年夜饭也鲜有这么丰盛。

凌夜灵开心地吃着红烧鱼,对青青的手艺赞不绝口,突然发现锅里翻滚着螺旋型的东西,怀着浓重的好奇心把它夹出来,原来是个小海螺。

“牡蛎和虾也就算了,竟然还买了海螺?”

“尝个鲜嘛,以前也没怎么吃过,既然要做海鲜锅当然是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啦,而且漂亮的壳还能拿来收藏,一举两得。”

只是海螺煮进去之后锅里总飘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另外也没有人会拿别人吃剩下的壳来收藏吧。

不过既然夹了起来就要把它吃下去,凌夜灵废了一番功夫从里面把肉掏出来,吃进嘴里却发现味道不对。

“为什么是牛丸的味道?”

“哦,你中奖了!”小沫激动地说“为了增添吃火锅的乐趣,我选了两个海螺,把它们的肉掏出来塞了牛丸。”

“为啥要干这种事……”凌夜灵相当无语地看着小沫“既然夹起来的是海螺那当然要吃海螺了,我才不要吃牛丸!”

“尝到口味与外形不符的味道才会增加乐趣啊。其实我一开始就提议要做暗锅了,就是关掉灯,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放了什么食材进去,也不知道自己会夹到什么,一直怀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吃到的食物一定会更美味。不过今天咱们不止是吃火锅,全黑的话就不方便吃其他菜了。”

“谢天谢地,今天做了这么多菜。”

“但还是很想尝试一次,咱们抽个空来吃暗锅吧。”

“绝对不要!”

好几个人一起回绝了小沫的提议,她相当震惊。

“这么多人一起?我竟然被大家联合反对了!”

“要是让你随便放的话肯定会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到时候不只是光线暗那么简单了,一定会变成真正的黑暗料理,所以不要。”

“诶,大家都不相信我啊……”

小沫很难过地吃着蟹棒,青青突然想到重要的问题。

“既然你把牛肉丸塞进海螺里,那原本的海螺肉哪去了?该不会扔了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浪费粮食呢?当然是混进牛肉丸里了,待会儿下丸子的时候眼睛尖一点会中奖哦。”

“那算中什么奖,都是下进锅里的东西又不会逃,迟早要被吃掉的。”

听了小沫的话青青才算是放下心来,凌夜灵也把挑干净的海螺壳放在桌子上。

“话说既然是中奖,有什么奖品吗?”

“当然有了!”

“哦?是什么?”

听到奖品凌夜灵顿时来了兴致,很期待地看着小沫,后者指着她大声宣告:

“那就是得到了比别人更多的乐趣!”

兴致一秒全无,凌夜灵耷拉下嘴角,在锅里更仔细地翻找起来。

“我还是去吃一个真正的海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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