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阻挡,让正午的阳光毫不留情带着炎热刺下,刚刚从昏暗的洞穴中走出的克洛艾停在洞口,微微眯起眼睛,等外界的景物逐渐从纯白的光芒中浮现才探出脑袋。
洞口开在一座不高的小山脚下,山上、四周都是粗壮参天的古树,树桩底部呈三角状,被分割成小块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空地除了草坪,还生长着低矮茂密叫不上名字的各种灌木,一幅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景象。
从出生点到洞口这段路,克洛艾一直在观察四周的岩壁,留意自己可能存在的龙族父母留下的痕迹。
按照龙族的习惯,雏龙至少会有双亲中的一位在旁看护,不需要自己出来捕猎,但是克洛艾并没有看到附近留下大型生物活动的痕迹,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反而是在洞口附近的灌木中找到了一些爪印和小型动物的排泄物,这让她确认附近很可能有猎物活动。
这就是没妈的孩子啊……难道我的出生是个意外?由于自己从没见过龙族的父母,加上保留着前世成年人的记忆,克洛艾并不因此失落,只是习惯性地吐槽了一句。
谨慎地观察环境,确认附近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大型生物后,她开始温习龙族传承中关于寻找猎物和捕猎的知识,做最后的准备。
作为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巨龙,即使刚出生不久,接受传承后也能独自捕猎,而且具备相当不弱的生存实力,这在动物界并非什么罕见的现象。
没等多久,远处的灌木传来一阵声响,一只灰色的影子轻巧灵活地跳了出来,克洛艾立刻绷住身体,收敛气息,努力将自己隐藏在低矮的灌木中,准备起自己的第一个捕猎魔法。
这是一只类似兔子的动物,但耳朵稍短,额头中央长了一只尖尖的角,身形比地球上的要大许多,正在警惕地左看右看,但是却完全没发现远处的灌木中蹲着一只饥肠辘辘的恐怖肉食爬行类。
躲在灌木林中的克洛艾按照传承中的知识,凝聚起蕴藏在自己血液中的奇特力量,微微张开嘴巴,对准目标,催生出一阵奇异的低沉的吼叫声。
“吼!”
低沉的吼叫声伴随奇特的能量,以无可闪避的速度向独角兔子魔物袭去。看上去就是一个战五渣的魔物兔子猝不及防,身体迅速僵直,侧翻,直接昏了过去。
成功了,效果这么好?第一次用出魔法的克洛艾有些兴奋地跑到幸运独角兔边上,一口叼起,返回洞口,同时脑海中回味着刚才发动的魔法:
龙威,将魔力震荡蕴藏在作为传播媒介的吼声中,以音速向外扩散,附带强力震慑和恐惧效果,威力随范围扩大而减小,是最好用的捕猎魔法之一。对弱小的生物甚至可以直接让其昏迷,较为强大的或者群居生物也可以让它们慌不择路地逃跑,失去反击能力。
本来克洛艾以为自己现在的实力不足以让这只有自己三分之一大小的独角兔直接昏迷的,顶多就是让它吓呆在原地,不过效果意外地好,也许是因为自己害怕引来其他强大的魔兽而特意收束了范围,能量凝实的缘故。
“而且看这效果,吼声更多是一种载体,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被称为魔力的能量,毕竟单纯的吼声不可能让猎物这么恐惧,以至于直接晕倒,强度更不足以将猎物震晕。”
“所以这更像是一种精神攻击?群体恐惧术?”
克洛艾简单分析着刚才发出的魔法,决定以后有机会的话用单纯的龙吼声和龙威做个对照实验,看看目标的反应会有什么不同。
正当克洛艾出神地看着地上似乎幻化成麻辣兔肉、五香兔肉、红烧兔肉的肥硕兔子流口水的时候,独角兔的腿却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即将转醒。
生命力真顽强啊……果然龙威主要是精神攻击……看到兔子似乎只是昏迷,没什么生命危险,克洛艾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要不要等它醒来,偷偷跟踪这只兔子,找到它们的老窝,获得一张长期饭票呢?一次彻底解决吃饭问题,这样才叫物尽其用!
“算了……这样不确定性太大了。”稍微权衡利弊,克洛艾打消了这个念头。比起以现在的状态饿着肚子跟踪,还要冒着跟丢和遇到其他威胁的风险,还不如直接吃饱了,找地方睡一觉,等自己更强大,状态更好后再捕猎,这样不但更轻松,安全系数也更高。
反正传承告诉她,龙族无时无刻不在从外界吸收魔力成长,所以只要睡觉就能变强。这可不是自己喜欢睡觉,想要偷懒~!
下定决心,克洛艾看着眼前四脚朝天微微抽搐,即将转醒的独角兔,俯下身子,伸出尖锐的前爪,扎穿了独角兔的喉咙。
“可怜的小兔子,愿你下辈子投胎当个巨龙……”虚伪地默哀了一秒,克洛艾吸了吸快要滴下来的口水,神色逐渐正经,微微抬起双翼,遵循本能,凝聚魔力,集中精神,用龙语发音道:
“火焰。”
随着神秘低沉而拗口的音节,独角兔的尸体上有赤红色的火光凭空出现,一闪而逝,只有皮毛被略微烧焦。
怎么会这样……克洛艾当场呆住,说好的烤兔子呢?
虽然自己现在是龙,直接这样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终归不如熟食口感好,这么大一只直接生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至于魔法为什么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亲身实践后的克洛艾倒是有些猜测,这是因为魔法生成的火焰没有可燃物作为凭依,所以才会迅速消失,就像被掐断燃气的煤气炉火一样。除非自己不计消耗,持续供给魔力,才能维持火焰的存在。
哀叹一声,克洛艾从森林里用尾巴扫了一堆枯叶,回到洞穴中,用灵活的前爪将独角兔开膛破肚,再次召唤火焰点燃枯叶堆,将兔子肉用树枝串起,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烟雾弥漫,香味四溢,大块的烤肉很快变成金黄色,冒油的滋滋声音响起,克洛艾一边吸溜口水,转动烤串,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吃饱之后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睡觉,我还是个发育期的宝宝,多睡觉有助于快速成长。”
“待会还要探索一下附近的地形,得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
“真香,要是有点孜然和辣椒就更好了……”
“出生的洞穴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但是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搞不明白。”
思考中,克洛艾对自己的龙蛋单独出现在洞穴内的原因开始心存疑虑,不敢直接把那里当做长期休息窝点。一般而言,这无非两种可能:要么自己被父母遗弃在这里,要么就是被其他生物带到这里。
如果克洛艾是被父母抛弃,或者父母由于什么原因暂时离去,那洞穴还算安全。但万一自己是被觊觎龙蛋的家伙偷走藏在这里,还麻痹大意地窝回原地睡觉,那简直就像一份精美的礼物自己把自己打包好,自己把自己送出去,直接白给!
而后者虽然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并非不可能,比如一位冒险者意外获得了龙蛋,却因为蛋太大难以携带,或者路途中可能遭遇的危险,自觉没有实力保护好,只能暂时把蛋藏在这里,回去寻找帮手。
克洛艾越想越怂,兔肉都吃得不香了,恨不得扛起烤架当场跑路。如果第二种情况是真的,那偷蛋贼随时有可能回来!
快速吃完面前小山般堆着的,肉汁鲜美的烤兔肉,连骨头也没剩下,克洛艾满足地咂咂嘴,简单清理了一下痕迹,想了想,又在洞口附近隐蔽处切割掀起一块草皮,微微灌注魔力,用指甲在地上刻下一个意义为窥视的龙语符号,随后盖上草皮,迅速离开。
龙语不止有发音,也有对应的文字,但比起地球上的文字更加复杂奇异,更类似象形文字,而龙语本身对应的一些简单魔法,也可以直接以文字为载体发动。
魔法发动,克洛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那片刻下文字的地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联系,只要这边出现异常动静,自己马上能感知到,甚至自己只要愿意,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洞口的景象。
这样即使她的父母或者偷蛋贼回来了,她也能提前发觉,做出应对。
做好部署,克洛艾放心不少,再次感叹了一下魔法的神奇,准备趁着自己饱餐一顿,恢复了不少力气的机会,按原计划到山顶查看四周地形,寻找更加安全的地点。
山顶看上去并不遥远,但地形崎岖不平,又总有大石头或者巨木挡住去路,让克洛艾走得很是辛苦。
“好热,好渴……开地图真累啊……”低估了树林中的炎热,克洛艾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去并不存在的汗水。巨龙作为爬行类的魔兽并没有汗腺,难以散去的热量让刚吃完烧烤的克洛艾口干舌燥。而此时正是下午,阳光炽烈,虽然山顶有风也是热风,克洛艾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凉爽。
“等等,水明明可以用魔法解决,我为什么这么傻?”克洛艾忽然灵光一闪,随即略微懊恼,刚刚真是白白受了不少罪,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习惯这个魔法真实存在的异世界。
想到就做,克洛艾凝聚魔力,用龙语念诵“水”这个单词。空气中快速凝聚出一大一小两颗水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它们并没有迅速随重力下落,而是通过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和联系,在克洛艾意志的控制下,发生不同的变化。小的被克洛艾张嘴接住,略大的则变化形态,变成一层水膜,覆盖包裹住克洛艾的身体,用自身的蒸发为克洛艾抵抗着难忍的炎热。
清凉舒爽的感觉传遍克洛艾的全身,让她浑身为之一振,思维也越发清晰。
“虽然龙语很简单,只有一个音节,但是魔法效果却和我期望的一样……或许想象也是魔法发动的关键,而且能影响最终的魔法效果?”
“而且水球似乎不是凭空产生,而是空气中本就存在的水汽凝聚的,如果空气中没有水分,这个魔法未必有什么用。”
感受着附近变得干燥不少的空气,克洛艾有些恍然地微微点头。龙语魔法虽然很神奇,但是至少目前看来似乎不能做到真正地凭空造物。之前的火焰魔法也说明了这一点:虽然火焰作为一种高能量状态,能由魔力转换而来,但维持火焰的可燃物却不能凭空产生。
这很科学,也很魔法!
克洛艾在心中微笑了一下,为自己对魔法理解的加深感到满意和欣喜,随后在山顶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借着地势眺望四周。
自己所在的山顶并非唯一的高处,而是整个巨大的环形山脉的一部分。原本居住的洞穴则是朝着山脉外侧开口。群山苍翠绵延,环抱住中间的碧绿盆地,以及倒映着天空的,反射着晶莹波光的蔚蓝湖泊。
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从未见过的如画般的异世界美景倾倒,克洛艾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直接来个信仰之跃,从山顶上飞到下面,飞到蓝宝石般的湖中。
“想得很美,不过我现在还不能飞……”克洛艾很有自我批判精神地吐了槽一句。
根据传承中的知识,刚出生的幼龙翅膀不够结实,无法飞行,也无法滑翔。即使用魔法辅助,现在的克洛艾魔力也不足以支持长时间飞行,否则刚刚她哪里会傻傻地爬山,直接飞上来不就好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成年的巨龙,也不可能纯靠双翼起飞,因为成年巨龙身体实在太重,单靠扇动翅膀获得的升力虽然不小,但远不足以让成年巨龙飞起来,所以想自由地飞行必须依靠魔法,翅膀主要是增大受力面积、调整方向和滑翔用的。
刚从传承中得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克洛艾还觉得出乎意料,有点好笑,但仔细思考却有种这很科学,这很合理的感觉。
要想纯靠空气的抬升力起飞,除非哪只巨龙把自己变成飞机一样的圆筒状来减小阻力,然后以至少三百公里的时速张开翅膀冲刺……克洛艾莫名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惊吓到,嘴角微抽,晃晃脑袋,将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仔细将周围的地形记在脑子里,克洛艾老老实实地往山下走去,不忘初心地寻找起适合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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