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们就一起去吃饭了,一人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素面。表姐没怎么动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吃,大概是觉得不好吃吧。我却觉得碗里的面条像山珍海味一样,毕竟我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散发着油脂香味的面条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迫不及待地往我的肚子里钻。
“注意点吃相!”表姐看着我训斥道。
“无所谓啦……”我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道,“这里又没有女孩子。”
“我不算啊?!”表姐瞪了我一眼。
“也不能说不算啦。应该这么说,表姐不在我的狩猎范围内。”
“因为我是你的表姐?”
“也不是啦。法律规定三代以内近亲不能结婚。我们是四代,算远亲,可以结婚。”
“谁要和你结婚啊!”表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要做晓宇的新娘’,这句话是你亲口说的吧?”
“你怎么又提这事儿?”表姐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你再说我不借你钱了!”
每次一提到这个事儿,表姐的反应都极其夸张。我倒是觉得没啥,小孩子不懂事瞎说而已。我小时候出过的丑比表姐多多了,我都没当回事。表姐的黑历史也就只有这一个而己。不过因为表姐的反应比较有趣,所以这些年我总喜欢提这个事儿逗她。
“不仅如此,你还逼着我用草梗做个戒指给你,我不愿意做,你就追着我满小区跑……”
“你还是饿死算了!”表姐气得站起来,转身就走。
坏了,忘了有求于人家了。我赶紧追上去,死缠烂打磨了半天,表姐的态度才终于有所缓和。“要钱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表姐居然有求于我,这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带我去兜风。”
“兜风?”我有点疑惑。我又没车,即使有车,我也没驾照。
“嗯,”表姐点了点头,“自行车。把我送回宿舍,然后你坐地铁回来。”
“你是魔鬼吗?!你的宿舍离这30公里啊!”
“那我走了。”表姐转身就走。我急忙拉住她,“好好好,我送我送。”表姐这才坐回了位置。
“多吃点,免得呆会儿半路晕倒。”表姐把她那碗面推到我面前。
“你就不能给我再点一碗啊,这碗你都吃过了。”
“你给钱啊?”表姐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你知道我为了给你凑这8000块钱,费了多大力气吗?”
“对不起……”我自知理亏,只好低下头来默默地吸溜面条。表姐打小学习就不好,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做的也都是餐厅服务员这类收入不高的工作。8000块钱对她来说压力的确很大。
“再说了,难不成你还嫌弃你姐脏?”表姐扬起了筷子。这是她威胁人的标准动作。
“没没没……”为了让自己的否认更具诚意,我赶紧去吸溜表姐那碗面条,“咱俩小时候不是经常用一个碗吃饭么……我就是觉得,我们都成年了,好歹避一下嫌啊……”
“别废话,赶紧吃。”表姐放下了筷子。她看起来似乎有点高兴。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情绪变化。女人果然难懂。
总之没挨打就值得庆幸了。从我记事起,我就处于这双筷子的折磨之下,以至于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真不是我矫情,筷子抽人超疼的。
吃完饭,表姐把我带到了自行车棚。看来她早有预谋,自行车都准备好了。我跨上自行车,让表姐上车。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摆,卷好拿在手里,又调整了一下挎包的位置,轻轻地侧坐在车后座上。
我一蹬脚蹬,启动了自行车。清爽的风迎面扑来,掀起了表姐丝质的裙摆,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小腿。表姐把侧脸轻靠在我的后背上,用手环住我的腰。洗发水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孔,后背感觉暖暖的。
自行车在无人的公路上疾驰着。地面树影斑驳,蝉鸣钻进耳朵。
这气氛不太对啊……
她该不会是没有男朋友憋坏了,所以借着我有求于她的机会,假装我是她男朋友,享受一下暧昧的氛围吧。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了,只好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你好沉啊。是不是最近又胖……啊!”
我被掐了。表姐的手劲比一般人大的多,我差点就疼得一头栽倒在路上。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我只好保持沉默。侧腰隐隐作痛。可是这种暧昧的气氛也没比被掐好受多少。
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我的体力真的很差。骑了顶多三公里,我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表姐突然问道。
“啊?”
“一个大男人,就只能骑三公里?”
还不是因为你太重了。
当然,这种话我是不敢明着说出来的,所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我都饿了两天了啊,刚刚那顿还没吸收呢。”
“别扯了,你吃饱喝足了也这个熊样。”
“知道你还整我。”
“谁整你了?我是因为……”说到这里,表姐突然停了下来。听她这心虚的口气,我猜的应该没错。
我猛一刹闸,把自行车停了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兜风。”
“你……你知道?”表姐缩起肩膀,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你都穿成这样了,我要是再想不到,也太直男了吧。女孩子只有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才会打扮得非常淑女。”
大概是因为被我一眼看穿了,向来盛气凌人的表姐居然像个小女生一样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原来你都知道啊……”她小声嘀咕道。
“当然知道啊,你也不想想你表弟多聪明。你是一直找不到男朋友所以憋坏了吧?虽然我不介意扮演你的男朋友让你体验一下恋爱的美好……”
“你是这么想的?”表姐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我的话。她的脸都红到耳根了。
我感觉有点奇怪。只是利用我被我识破了而已,她不至于尴尬到这种程度吧。
“对啊。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你还是得改一改你那火爆的脾气,现在和母夜叉似的,怎么可能找的到男朋友嘛……”
“滚……”表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字。
开始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但是看着她用力咬着牙,嘴角抽动,恶狠狠地瞪着我的样子,我知道我没听错。
表姐是会功夫的。即使我的脑袋忘了,我的身体也会牢牢地记得这一点。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不寒而栗。
“把车给我。”表姐的语气比南极还要寒冷,眼睛却冒着火焰,仿佛能点燃空气一般。
“哦……”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支好,乖乖地站在旁边,生怕刺激到她。
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表姐一把抢过自行车,把碍事的裙子掀起来绑在腰上,像个男人一样跨上去,以一种要砍死仇家的气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果然,表姐的淑女形象最多只能保持一个小时。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学校走去。没被踢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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