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君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今天起的那么早,需不需要睡个回笼觉?
“就说小爷我太累睡着了,让她等着吧!”
乾君佑现在对白书汐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少爷,您要的陶瓷壶做好了!”
那么快?算了,修仙的世界没法计较那么多……
“把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还有那天带回来的罐子。”
自己房间还算比较大,乾君佑打算直接在房间内做实验。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但以防万一,抱着严谨的态度,还是要做一下验证。
导管、酒精灯、冷凝管、带U型管的壶盖,还做了一台启普发生器……
又让人拿来了火炉、纯金的针、带回来的样品、还有昨天下午就吩咐人准备好的,过滤好的澄清石灰水!
这种初中生的化学实验,简直不要太简单,乾君佑看了一眼带回来的样本,之前的白色粉末,基本也变成了无色晶体,和他想的差不多。
先是利用澄清石灰水,验证了样品碳酸根的存在,然后用金针做了焰色反应,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大概能确定火灾的凶器——
金属钠!
当然也有可能是钾,但原理上区别不会太大了,且没有蓝色钴玻璃……没法区分。
从现场白色粉末的量来看,当时混在干草里的金属钠,应该准备了不少,村民们把水一扑上去,那火不要太大……
之所以会变成白色粉末和无色晶体,主要是因为位置在河边,而且受季节影响,湿度特别大,这一部分侥幸没有被烧的钠,很快就变质了。
但他们又是怎么制取钠的呢?大多数制取钠的方式都是通电,但是现在的科技技术明显是没办法做到的。
不通电制取钠的方法,要么用金属镁烧氢氧化钠,但是金属镁同样很难制取;要么就是极其危险的——
“盖吕萨克制钠法”!
据说这位科学家当时把自己炸上床躺了40天……也是够拼的。
虽然装置都已经准备好了,但乾君佑不想把自己房间给炸了,所以还是打算改天到空旷的地方尝试。
五行相生相克?呵,小爷这就让你们开开眼!
来到窗边,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白小姐走了吗?”
“回少爷,还没……”
乾君佑准备下去再会会她,免得回头父王回来麻烦。
“是白小姐啊!让您等那么久,真是失礼了。”
面如死灰的白书汐,嘴角抽搐地冷笑道:
“公子言重了,应该的。”
乾君佑总觉得这丫头说话,还是有些怪怪的,好像……有点带刺?
“虽然大概知道你来的意思,不过还是说一下吧,你来找我打算怎么办?”
坐到椅子上,习惯性的喝了口茶。
“是公子赢了,书汐任您处置,但还希望您可以放过白家其他人。”
一脸绝望的白书汐,眼睛始终盯着地上,起身缓缓跪在了地上,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冷冰冰的说道。
今天白家告了御状,污蔑王爷,即将面对的惩罚便是三族连坐,男丁发配边疆,女眷送入教司坊,整个白家彻底完蛋。
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乾君佑眼角抽搐了一下,皱紧了眉头,带着一丝怒意看着她。
但又有一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错意了?又愣了好长时间;
场面僵了起码两分钟,面前的大少爷强忍着不满的情绪,和想要爆发的怒气,缓缓问道:
“白小姐,麻烦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放过?”
乾君佑身体前倾,用手臂杵着膝盖,“放过”二字从他的唇齿之间,冰冷的喷出。
莫非这个丫头依然认为,是自己故意害她们白家?
“不是吗?公子?您如愿以偿了,报复了书汐之前对您的不敬,现在书汐也不得不跪拜在您面前……”
白书汐不知道该相信谁……
是自己错了吗?证人是假的?证据也没有……
究竟是那问心剑有问题、瑞王压下了证据?
还是说……一开始自己就被叔叔骗了?
但为什么乾君佑会提前知道火灾?不,他不光是提前知道了火灾。
为什么他这样的花花公子,会名其妙跑去火灾现场?
为什么在万灵堂,他会说出“白家自求多福”那样的话?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入狱……
三天前,还对自己笑脸相迎,为何火灾一过,他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样子?
为什么他一瞬间对自己突然不感兴趣了?
他就像一个猎人,看着即将落网的猎物……有持无恐!
要么就是他心里有鬼,早有预谋;要么就是换了一个人,他不是乾君佑!
但是真相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愤怒的乾君佑,扭过头轻蔑的笑了一声,磨牙的声音顺着口腔,传到自己耳根,愤怒的问道:
“所以……你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故意要害你们白家?”
“……不是吗?”
“你觉得……是我为了得到你,害死了八百多个无辜的灾民?”
“……不然呢?”
“那你觉得……今天我接下的那一招问心剑,是逢场作戏吗!?”
“书汐……不敢妄言,如今公子您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是书汐失礼了……全都听您的。”
白书汐像一个木偶、一个洋娃娃,双眼空洞无神;看着地上,脑袋里空空如也。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一样了吧?她破罐子破摔似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但殊不知拨动着乾君佑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乾君佑为什么要接那一招问心剑?
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哪怕在鬼门关走一遭;
哪怕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
也不愿意去承认那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哪怕一秒!
事到如今,在白书汐眼中,自己依然是个罪人?情绪逐渐失去控制,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我挺想知道,今天那群大臣用污言秽语给你白家抹黑造谣,我让他们闭嘴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
白书汐像被吓到似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掐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问道:
“那梦瑶呢?您对梦瑶的事,可曾有过一丝愧疚或罪恶?”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梦瑶!”
“呵!可能……是书汐记错了吧!”
白书汐苦笑了一声,一个月以来,自己多次在他面前提到过梦瑶,但都被他敷衍过去。
现在却说不认识?已经打算不认账了吗?原来都是逢场作戏!
之前还厚皮赖脸的道歉!现在自己变成了他手中的玩物,就可以张口不认?!
作为权贵,连公堂撒谎都也可以一笑而过,怎么会在意一个丫鬟?果然,坏人终归是坏人。
“白小姐,告诉我,你觉得那些事,是我做的吗?”
“公子觉得自己没做过,那便是没发生过。”
怒火中烧的乾君佑,紧握的拳头似乎快要崩断自己手上的筋骨,这一刻甚至动了杀心!
但是杀了她又能怎样呢?最后自己反而是被气笑了。
“哈……哈哈——好啊!你想让我怎么做?”
“方才来的时候,书汐听说父亲将被送进死牢,书汐别无他求,只希望不要再连累白家其他人了。”
白书汐无力的声音,如同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双手趴在地上,行了一个叩礼。
“哼……就这?”
乾君佑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是狰狞而轻蔑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对白书汐说道:
“好!白小姐安心,你们白家,我一个都——不——会——救!”
“为什么?!”
白书汐猛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乾君佑,用尽全身的力量,悲愤地哭喊道:
“为什么——?!您倒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书汐已经一无所有了!
难道您就一定要看着书汐被送入教司坊,看着家父被送上断头台,看着白家破人亡,您才善罢甘休吗?!”
“啪呲——”
勃然大怒的乾君佑,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佣人全被吓了一跳,白书汐也突然怔住了。
紧接着,乾君佑用那如同巨浪般的咆哮声,怒吼道:
“白书汐我告诉你!我乾君佑不会帮你们白家的——!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你很了解我吗?!
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吗?你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遍!
这场火灾,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对嫁祸白家没有兴趣,对你更没兴趣——!
我的确提前就知道了火灾的发生,但那就能说明我是罪人吗?
何老是我叫过去的,但我叫他去灭火,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去现场就是搞破坏?我读了十七年的书,十七年!我学的知识,你听都没听过——!
你叫那些大理寺的人过来跟我比一比啊?!看看到底谁懂得多!?啊?!
不光如此,火灾的原因也已经被我弄清楚了!但我不会帮你们白家的!
你们白家该去哪儿去哪!死心吧——!”
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全部吼了出来,乾君佑感觉自己连嗓子都吼哑了。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刚刚怒吼完的他还喘着粗气。
“公子……”
白书汐呆滞的眼神流露着恐惧和一丝后悔,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可惜太晚了……
“滚——!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该滚到哪滚到哪去!”
一顿怒吼完,乾君佑转身离开,留下白书汐一人跪坐在地上泪声俱下。
现在的她已经被禁足,不能离开京城,明天一早就要被抄家,送进牢房看押。
等交接工作完成后,就要被废除修为,转送至教司坊;不光是她,全家都将是这个下场。
看着这个愤怒的乾君佑,白书汐感觉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上一周目,同样是在这里,两人相隔十米远,那时的乾君佑,只是想摆脱她的纠缠,好好活下去罢了。
只是乾君佑没有想到,这次会把关系闹得如此僵硬。
但她是女主角之一!即便自己不帮她,也会有主角帮她的!
回到房间后,纳兰雪雅端着一壶泡好的茶,放到了乾君佑的桌上。
乾君佑看着雪雅冷冽的眼神,心中疲惫的感叹着,身边还有个女杀手……
“少爷今晚还与苏小姐有约,还去吗?”
“苏小姐……”
“嗯,大理寺的……好像叫苏清妍?”
扶着胀痛的额头,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个苏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总觉得她……对自己的事知道些什么?
车夫备好马车后,白小姐已经离开了,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但因为是晚上的缘故,所以一直没发现。
“原来……第三天的晚上会下雨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玉尊楼驶去,但乾君佑的脑海里一直是白书汐挥之不去的身影。
看小说的时候就对这个角色非常喜欢,虽然前期坑主角的时候感觉有点没良心,但后面活泼开朗,调皮又勇敢的形象深入人心……
“穿书毁原著啊!比拍电视剧还毁!”
马车来到运河边,这条运河的尽头是内城的东市。
因为很多商船都要通过运河运货,所以这条运河修得又宽又深,起码有双向16车道,不过过桥也要不了几秒。
这个时间点,这附近已经没人了,黑色的河水如同深邃的宇宙,通向另一个世界……
六神无主的乾君佑,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白书汐,你为了救自己父亲,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倒是没变……可惜,我不是主角,与你……无缘。”
“少爷,前面……桥边站着个人,好像要跳河!”
车夫打断乾君佑的思绪,慌张的喊道。
“好像……是白小姐!少爷,怎么办?”
乾君佑心头咯噔一下,有些动容……
果然,一出门就得遇上她,不过还是咬住了牙,狠下心说道:
“驾你的车!管那么多屁事干嘛!”
马车缓缓驶过大桥,路过白书汐身后,夹带着细雨的微风吹起马车的窗帘。
心神不定的乾君佑不经意地抬起了头,看见了白书汐那娇弱无力的背影;
看见这个绝望的女孩,在腰上绑了一块石头,身体慢慢向前倾斜。
“嘭——”
桥下传来了水花溅起的声音,却没能打断桥上马车啼哒的节奏,就像两个不相干的世界,两首不同节拍的乐曲。
白书汐缓缓沉入河底,绝望地吐光了肺中所有的气,结束自己短暂而高傲的一生,等待着自己痛苦的死亡。
结束了吗?自己努力那么多年,如同泡影一般……
那个苦练琴棋书画的自己?
那个年少有为,震慑京城的自己?
可能的确是自己冤枉了乾君佑,是自己太高傲,太固执了,即便他在群臣面前替自己说话,却还要怀疑他。
虽然他伤害过梦瑶,但这次是自己冤枉了他,欠他一个道歉……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临死前的忏悔,没有任何的意义……
白书汐放开气口,任凭河水涌入肺部,火辣辣的,仿佛整个肺都在燃烧;大脑开始缺氧,阻断了灵气。
修仙者主动放弃生命,也活不了多久。
走马灯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快速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突然在那个梦境中的片段里,一位熟悉的少年,为自己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他是谁?画面开始逐渐清晰……熟悉的身影与脸庞逐渐同记忆重合。
瑞王世子?乾君佑救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他?
记忆如同巍峨的画卷,慢慢展开,从英魂节那天为分支,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出现在白书汐脑海中。
那个答应帮助自己的乾君佑,那个牺牲一条手臂救下自己的乾君佑……
感到鼻子有一些酸,不知是涌入鼻腔的河水,还是眼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没做完!
不,还不能死!她开始摆动四肢,想游上去,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后悔太晚了,意识却开始模糊,身体失去了控制,慢慢下沉,只留下一个幻影,一个抓不住的背影。
…………
乾君佑坐着马车缓缓离去,可白书汐的模样却不停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个自命清高、不可一世、才貌双全、国色天香的白书汐!
那个敢对京城第一权贵横眉冷眼、恶语相向的高冷女生!
那个不顾名誉,为了救父亲,不惜跑来教司坊找自己求情的固执女孩!
那个一封状纸告到皇上那里,在太清宫与群臣唇枪舌战、面无惧色的无畏少女!
那个被众人污蔑,眼含泪光,却依然据理力争、针锋相对的……死丫头。
终于要死了……
解气吗?但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一些?这一刻,忽然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马车还没离开大桥?
作为一个刚穿越过来不久的普通大学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死在自己身旁,无所作为,总归还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有人要死了,身后有生命正在流逝……现在自己打算视而不见?
感觉胸口闷痛,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为什么自己如此的心神不宁?
马车终于离开了大桥,乾君佑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的时候,考取救生员证,领取《救生员注册证书》的时候,对着“生命”二字发誓……
“无聊的道德观念……”
不要去想她了,明天会更好!我才不要当什么圣母!
“哒——哒——哒——”
马车渐渐离开大桥,但乾君佑不论做了多少次深呼吸,都没能理顺慌乱的心跳。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我数马蹄干嘛?!有病啊……”
不去救她吗?当然不救!然而她跳入水中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回荡;她绝望的表情,不停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要不帮忙叫别人救下她?不,黑灯瞎火的,哪有什么人啊?
等主角去救吧!自己没那个本事,别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但是……主角没来救她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跳河自尽吗?
不,现在还要去找苏小姐,只有白书汐死了,自己才不会死!
用她的命换自己的命吗?不,她自己跳的。
但这心慌意乱的感觉是为什么?一阵冷颤慢慢爬全身。不知何时,掐破了自己的手指。
在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神丹妙药,唯独没有后悔药!
马车离大桥越来越远,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停拷问他的灵魂,马蹄声不断打乱他的心跳。
脑海中浮现的,是上一周目,白书汐突然翻身,替自己挡下黑衣人那一剑的瞬间,那双柔弱的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肩膀……
还有在万灵堂里,一把将自己拉回来时……
‘乾安昊,不管她是谁,她要死了。’
她不死,我难活!
‘人命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乾君佑离大桥越来越远……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停车!”
一阵肆意的狂风呼过街道,扬起尘土,淹没了他的声音。
“少爷,您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车夫放慢了马车的步调,转身撩起布帘说道:
“少爷?刚刚风太大了,您说……”
只见马车里空无一人,只有没关上的门,在随风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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