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说的话让白梦语多了层心思,突然觉得白家像是对她隐藏了什么事情。
她想了很久,小福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也不像是在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的母亲极度讨厌她,可是为什么呢?
她这么久以来的表现都是按照白林氏的要求在做,白林氏对她的不喜她看在眼中越发小心翼翼,终于成为圣女荫庇全家。她有什么地方还做得不够好?除此之外……难道是因为她的父亲的死让白林氏性情大变?
白语梦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十六年前的一场大火,那时她的父亲年少气盛,与家里有了嫌隙,独身一人前往秦国,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白林氏。二人成亲后很快有了她,再之后便是那场烧红了一方天的大火。
林家的人全没了,只有她母亲抱着一岁大的她在姆姆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孤苦无依。回了蒲国时她只有一岁并不忆事,所有的事都是大了之后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再后来祖母身亡,白林氏开始超持白家大小事务。
虽说只是一个农家,可是白家因为出了几个身怀异能的圣女逐渐壮大,算得上是石城里大户,更别说在杯举村了。所以姆姆说白林氏辛苦,她何偿不知,即使心中再不情愿的事也一直如白林氏所愿去做。
可是今天她却听说,她母亲想她死……为什么?
院子清冷下来,本就清冷,如今更加冷了。白梦语抬头看了看院中新种下的一株木槿,光秃秃的树梢上还顶着头一日的积雪,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
是很冷,就连心也要冻僵了……
南宫钥缩了缩,这样的身不由己可不就是像当初的自已一般吗,被关起来,刻下了命运的烙印。可是她得了机会,在各方的算计之下得以逃出生天,可是白梦语,除了狠心将自己的情感尽数掩埋,心中再不甘愿也无法逃脱,只能认命。
可是认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为了别人而活又是一件多么无可奈何的事情。
命运不公,这真是一句可笑无稽的话,命运从来没有不公,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与欲望,可每一个人却又只能看见自己的痛苦,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欲望之海中沉沉浮浮,看不见别人的伤悲与痛苦。
她没有什么区别,她也是一样,她一直生活在无助与痛苦中,至易沛消失之后,生活中再没有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如今却又多了一样让她惧怕的事。
白梦语自小接受的训练便是要忘情绝爱,她仿佛不是一个人,没有得到一个人根本的尊重。可在别人的眼中,她得到了最大的尊重,这些与众不同带给她的是无比的尊崇,高高在上的身份。
她穿着繁复的宽大白袍,一头青丝用白色发带系在背后,手中握着历代圣女用来祭天的玉板,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祭台,高高在上,圣洁如一朵雪岭之巅的花朵,如天上的仙子不染凡尘。
登上高台,拜天,诵读复杂的祭文,祷告,施礼,最后将供奉的祭品一一放入台上的铜炉里,看青烟徐徐升空,衣摆也不曾动一下,已转过身,示意祭天礼成。
底下的村民齐齐跪拜,就连管理村子的里长也在下头垂首恭恭敬敬跪着。
白梦语面无表情,她此刻就是神的使者,站在城镇中央的祭台上,坦然的接受着全镇百姓虔诚的跪拜。而南宫钥清楚,她不过是心如死灰,如同机械一样重复着每一次一模一样的事情。
远处有一个身影,斜靠在一棵大树上,似乎不想被白梦语发现,直到她缓步下了祭台,才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那个三进的大宅子里,一路无语地回到自己院中。这时候四周无人,她才感觉那压抑感消失了,长舒了一口气打开房门,眼一抬,竟一时愣在了当场。
之后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看着眼前这个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一头的少年:“你怎么回来了?”
易沛脸色很不好看,想向她走近又不敢的样子,憋了半天长叹一口气:“大人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她突然就生出一股子气来:“我就是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这句话让易沛莫名的难受,他低着头,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我是做错什么了吗?大人为何……”
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现在突然出现居然还问出这样一句话,他以为她是什么!白梦语突然呆住,是啊,他并不知晓她的心意……可,她就是生气:“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那便没有吧。”
易沛看着她背过身去看着院子里萧索的景色发呆,突然就有些难过,那背影看起来那么瘦小,那么孤寂,仿佛那院中的落雪般清冷。他有些心痛。
可他一介平民,他又有什么资格心痛呢。
“我努力上进,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在军中我很努力,您给我的那卷字我也学得很好,给您的信寄得有些勤,可您一封也没有回,心里怕您这边有什么事。”他想起白梦语被掳的那一次,眉头皱在一起:“我只想回来看看您,以后……若是大人不想见到我,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站在原地低着头。白梦语猛地回头:“你说你写信给我了?什么时候?”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易沛一愣:“每过个十日左右便会寄出来一封。”
南宫钥已经猜到了,白梦语也猜到了,易沛也觉出了不对劲。
他问:“您从没收到过我的信件?”
她当然是一封都没有收到,低垂着眼帘过了好一会。抬起头:“你夜里过来,我有话要说,现在先离开吧,被人看见了会很麻烦。”
命运的契机让这原本不会纠缠得太紧的两人,命运生出了转折,就在这样一个与平时无异的夜里。
一个已经向命运低头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一个带着虔诚的心默默守护。当那柄泛着冷光的铁刀直劈下来之时,白梦语被人重重地扑到,事情从一开始到那刀重重砍下她也没回神过来发生了什么。
黎文城死了一位从五品的将军,本来也无事,可偏偏这位将军告假归来请了闻名在外的白梦语过来祈福,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那将军威祈福过后不过二日便突然暴亡。
这一下这位将军家成了城里的笑柄,都说他是德不配位遭了天谴。
蒲国内宫还专设有神职人员,天赋异禀者得到的尊敬堪比一品官员。虽说石城的圣女属于地方选举行为,并无官身,但同样享有尊崇的地位,故而所有责任都只能是在这莫名而亡的将军身上,甚至传出了这将军逛暗窑,自身不检死于马上疯的传言。
后来种种抛开不说,只是这样的一味羞辱之下便有了今日这般杀人泄愤之事。
被砍的自然不是白梦语,那一刀正中易沛的背心,还好是初春,一件棉衣总算是挡了些许。可即便如此,那背心上的伤口也是深可见骨。白梦语大惊失色,从来没有人觉得她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只有他,可那鲜血喷涌而出,迷乱了她的心与眼。
心里头有一头狂兽在咆哮,白梦语怒极之下令草木变作神兵,几个刺杀者被当场绞杀。
易沛醒来之时已是四日之后,白梦语本来是想一直守着他,可是碍于身份,只得在听到他醒来的消息后才强自镇定地去了客房。
见到她时易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她却觉得那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屏退左右仆人,她缓步走到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蹲下,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易沛一下着急起来,撑起身体想抬手帮她擦眼泪却又不敢,几个动作牵扯到背后的伤***又浸出血来。
她扑上去抱住他:“别动。”心脏如鼓如擂,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他起初被她抱住时有些愣愣的,直到后背的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她湿热带着莲香的气息又让他恍惚了,但恍惚中他也记得这是圣女大人,是他想默默守护的人。
她要告诉他秘密,这是不是说,圣女大人不生他的气了呢?
白梦语心中颤动,带着真心,也许这句话能让自己真实的活在一个人面前,也许这一句话可以让他永远消失不见,不会伤她也不会再因她而受伤。
她附在他耳边,声音轻缓,像在述说别人的情感,被她抱住的身躯开始战栗。片刻后,她缓缓松开手,看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和唇。
手松开,心却沉了下去。她转过身,不敢去看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心中暗自嘲笑了一番抬头往前走去。
却只走出一步,背后响起一声闷响。
“只要大人愿意,我会一直陪在大人身边。”他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已浮上了一层薄红,那些没有长好的冻疮变成一种深深的紫红色。
她转身,见到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雪白的中衣被鲜血浸透,声音中带有前所未有的颤抖:“我对大人的心也是一样。”
“我愿意生生世世,只为大人一人而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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